杜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逮到了偷偷抹眼泪的赵青黛。
赵青黛一脸懵地抬起脑袋来，下意识把手背到了身后，脊背挺的笔直。
一次性逗笑了兄妹两个。
杜仲现在才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妹妹突然就对赵青黛另眼相待了。
杜京墨下不去楼，杜仲是赵青黛送出去的，她一边往回走一边仰头看天，不断用手扇风，试图把眼泪扇回去。
系统今天的心路历程，从担心到吃惊再到麻木，现在变成了深深地疑问。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但是我怎么感觉你……你是水龙头做的呢？”
并且还是决了堤的水龙头，这出水量谁看了不得说一句绝？
赵青黛听的出系统有想逗她开心的成分在里头，但她现在实在没心情，也笑不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这才走进杜京墨的卧室里。
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姐姐对不起。”
杜京墨还没哄人呢，先被人抢了白，她反问：“为什么要道歉？”
赵青黛坐在床边上，十根手指搅在一起，力气大到骨节都隐隐发白。
“因为我……我本来可以不去的。”
但她为了破坏顾承和杜京墨的相处时间，特意走了一遭，还给自己灌了两杯酒。
那两个想捡醉虾臭男人过来时，她神智是清醒的，本可以在第一时间叫保安求救，但是她没有。
她看着那两个男人靠近，听着电话里传来杜京墨紧张的呼救声，她意识到这是破坏男女主之间剧情发展的最好机会，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杜京墨原本以为赵青黛会哭只是因为担心她，没想到这姑娘一路闷不吭声，原来把罪过都揽到自己头上了。
“除非那两个男人是你特意收买来的，不然今天的事情你没有任何错。”她表情认真语气严肃，“你只是想接我回家而已，这都能算错吗？”
赵青黛拿出那双软底布鞋时，她都惊呆了。
这世上居然有人能这么贴心。
杜京墨越是这样包容安慰，赵青黛心头就越难受。
她心里有太多阴暗龌龊的自私念头，说不出口也不敢说。
“我就是有点后悔了。”
在看到杜京墨受伤的那一刻就在后悔了。
眼看她又有要掉眼泪的迹象，杜京墨赶忙让她打住：“别哭，赶快去洗把脸，不然明天这张脸就没法看了。”
“我现在很难看吗？”赵青黛愣了一下，赶忙摸脸。
杜京墨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点头。
赵青黛立刻从床边跳起来冲到卫生间，在看到自己那张被眼泪弄花妆容又高高肿起的脸后，捂着嘴把尖叫压回去，赶紧洗脸。
一边洗一边在心里默念：“不能哭了不能哭了，脸是绿茶的刀，我这把刀都快卷刃了！”
系统：“……为什么你突然就这样了？”
杜京墨刚刚安慰她的时候也没见她瞬间收声，怎么说了句她现在把脸哭肿了，立刻就改变了局势？
“你懂什么？我在外人面前都要时刻漂亮，何况是面对姐姐呢？”
她当初出车祸时，每一颗眼泪都是精心设计的，在医院里都没把脸哭崩过，现在崩了岂不是太亏了？
系统：“……我确实不懂，不过我大受震撼。”
赵青黛用洗一把脸的时间冷静下来，不光把自己收拾好了，还把洗护用品带了出来。
“姐姐不方便动，我来帮你卸妆吧。”
杜京墨缓缓抬起手，在她面前握拳又张开，如此重复了三遍之后，认真道：“我是脚受伤了，手很健康，洗脸卸妆还是没问题的。”
赵青黛：“……是我草率了。”
但杜京墨的没问题也仅限于卸妆了，她下不了床没办法照镜子，用卸妆水擦了一遍脸之后，仰起头凑近赵青黛问：“眼妆卸干净了吗？”
屋子里的灯光昏黄，两个人影因为她的一个动作重叠在一起，她的睫毛都要扫在赵青黛的下巴上了。
赵青黛下意识屏住呼吸，视线从她的眉梢眼角到微微张开的唇，久久停驻挪不开了。
半天没等到回复的杜京墨抬眸，挑眉“嗯？”了一声。
视线碰撞的一瞬间，赵青黛的心虚涌了上来，慌乱之余舔舔嘴唇错开视线：“干净了，但还是得洗把脸，换了衣服才好睡。”
杜京墨嗯了声用热水抹把脸，把毛巾丢回脸盆。
赵青黛赶紧去倒水，她在卫生间里停留了一会儿反复深呼吸，这才冷静下来，并且在心里为自己竖起了一个flag：“现在我也是经历过考验的人了，不会那么没出息，随随便便就被撩得找不到北。”
最重要的是，姐姐根本没想着撩拨，她现在纯粹是在，自嗨。
她用力握紧了拳头昂首挺胸走出去。
刚跨出去一步就来了个急刹车。
她的视线所及只剩下了杜京墨暴露在空气里，线条流畅好似秀丽山脊的背脊。大片的白皙肌肤晃花了她的眼，在昏黄灯光下实在是太扎眼了，看一眼就叫人面红耳热，血液都要翻腾了。
杜京墨听到声音回头来看，她将头发拨弄到一边肩头，把晚礼服领子往下扯了扯：“我拉链拉不动了，你帮我一把，再把睡衣也递给我，就最上面那件就行。”
听到她的声音，赵青黛这才回神，刚刚立下的flag早就倒在地上被狠狠踩踏。她连扇扇风散热都不敢，生怕被杜京墨看出什么来。
一想到还要帮杜京墨换衣服，她指尖都在抖，说不清是激动还是紧张害羞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在手即将触碰到杜京墨背脊那一瞬间，她猛地抬头，瞪向飘在半空的滑稽脸。
她比划了个手刀，在脖颈处划过，眼神杀气腾腾。
第18章
下一刻，系统瞬间关机，“啪”的一声就没了，速度之快叫赵青黛非常满意。
其实系统也到了该自动打马赛克的时候，它刚刚纯属是想观察一下赵青黛的变脸过程，没想到差点命丧于此。
终于没了碍事的存在，赵青黛正要帮杜京墨把晚礼服换下来，一个滑稽脸突然出现。
系统语速飞快：“我就是来提醒一下，现在就是最大尺度了，脖子以下画面不允许出现，不然我会封号，劳烦留我狗命，谢谢。”
说完它就走了，生怕挨揍。
赵青黛：“……”
好好的气氛就这么被一个滑稽头给破坏了，她好气啊！
虽然她本来也没有什么旖旎心思。
这大概和段誉看到神仙姐姐的雕像，第一反应是跪下给人磕几个是一样的，有些人的存在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赵青黛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杜京墨相匹配，如果不是意识觉醒，如果不是系统出现，她恐怕连鼓起勇气再次接近的她的心思都没有。
她错开视线不敢去看杜京墨那白到晃眼的肌肤，等再次看到她那时候被纱布包裹的脚之后，她心思就彻底转变，只剩下内疚和担心了。
杜京墨脱裙子不太方便，套上睡裙还是很简单的，她洁癖又龟毛，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让赵青黛帮忙打水简单擦拭了一番，这才再次栽倒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舒服了。
这么折腾一番，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赵青黛看了一眼时间，把台灯亮度调到最低，道：“姐姐你该休息了。”
说话间压根没有要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杜京墨睡觉不算安稳，她担心她半夜碰到伤口，打算在这里守一会儿。
杜京墨也没打算让赵青黛走，她掀起被子一角，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我睡也不着，你在这陪陪我吧，咱们两个聊聊天。”
这种要求赵青黛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两次她都拒绝不了。
她刚刚只忙着帮杜京墨来洗漱，自己还带着一身的酒气呢，听了这话赶紧去冲了个凉，又换了一套画着水蜜桃的可爱睡衣，对着镜子把刘海碎发都拨弄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才再次回来。
她的准备都是配套的，连身体乳都散发着水蜜桃的气息，刚一靠近就让杜京墨觉着身边空气都变甜了。
她有些艰难地翻了个身，尽量不碰到脚上的伤，仔细盯着赵青黛的脸看。
赵青黛对她的视线十分敏感，觉得耳朵都跟着发热了：“姐姐你看什么呀？”
杜京墨在她说红就红的耳垂上捏了一下，笑了：“看你好看。”
这话换别人来说赵青黛理都不会理一下，但从姐姐嘴里说出来，瞬间让她心跳都跟着剧烈了。
然而下一刻杜京墨话锋一转，又让她冷静了下来：“我今天在宴会现场，看见兰姨了。”
赵青黛心头一跳，尽量保持着面不改色：“这么巧合吗？”
“是挺巧的，她应该也没想着会碰见我，看到我之后被吓得胆颤，脸都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碰见了什么恶鬼什么煞星呢。”杜京墨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手还在赵青黛的耳垂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你是不是去找过她了？”
不然这女人上次还敢腆着脸到她面前来做出一副好母亲的样子，现在怎么就被吓到魂飞魄散了？
“嗯。”赵青黛乖乖点头，尽可能忽视耳垂上传来的触感，“我就是警告她别去找你，更别打扰你，不然我可就要找上她家门去了。”
杜京墨叹了口气。
她什么也没说，但这一口气已经足够吓到赵青黛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不想让她来打扰姐姐而已。要是姐姐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去找她了。”
她不说还好，解释的越多杜京墨眉头就皱的越紧。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怪你呢？你觉得你错了吗？”
赵青黛现在像一个被老师教训的乖学生，她紧张到紧紧抓着床单，试探性给出答案：“我觉得我应该……没什么错。”
错的人是张心兰。
“自信点，你就是没错！”杜京墨用力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在去找她之前调查过她的背景，知道她的软肋吗？她当年就……万一她现在更加丧心病狂，甚至没了人性，你威胁她，她反而来对付你，又该怎么办呢？”
幸好张心兰当年就只能抽刀向更弱者，现在更是将身家都依附在了男人的身上，她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
杜京墨这一系列问题让赵青黛都有点麻爪了，她悄声说道：“我没想那么多。”
她当时就觉着张心兰舞到了杜京墨面前，碰到了她的底线，她必须要解决，根本没想过其他。
“下次要想，想之前还要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想。”杜京墨觉得赵青黛态度不够端正，捏着她的脸把人往自己面前拉，凶巴巴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我不敢了。”赵青黛两手捏着耳垂，顺势靠在了杜京墨肩膀上。
杜京墨这才满意，把手收回来之前无比自然的在她脸颊上揉了揉，抚平她那隐隐被捏红的一小块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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