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无奈道:“你若是想她,你就自己去找啊。在这里喝酒能成什么事?” “今天是你哥的忌日,你确定还要睡在这里么?” 江言一愣。见江言没有要起来的架势,郑毅挥袖而去:“江言,你太让我失望太让十月城失望了!” 待郑毅离去许久后,江言才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又晃悠悠地走出言院。 今日是哥哥江信的忌日,她这个做妹妹的必须去扫墓。 刚一出言院就碰到了手端一碗醒酒汤的郑毅,他黑沉着脸厉声道:“喝了。换身衣服跟我去。” 江言一声轻笑,喝过醒酒汤后换了身白衣方与郑毅乘车而去。 可能是喝了醒酒汤的缘故,现在又吹着凉风,江言清醒多了。 一路到沐山。 江言单膝跪在江信的墓前,用短刃一点点地将墓碑上“十月江氏江言”的“言”字多加一个偏旁,改为“信”。 全程江言一句话也没说,到走也未说一言。 只有郑毅在江言转身后低声说了句:“苦了言言了。信儿啊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她早日得偿所愿吧。” 江言心道:哥,我也想像您一样护得住十月城护得住身边人。 哥,我护不住身边人我护不住她...... ...两个月后,满安告诉江言:“主子,已经抓到了程敏如,现下正被关在地牢里。” 江言喝了酒,言院里尽是空酒壶。听到满安所说之事,江言也只是随手将手里的又一空酒壶扔掉。 江言没有说话,满安在一旁站了许久江言才瞥了眼满安,她清清嗓子道:“死了没?” 满安回道:“没有主子的指令,属下未伤她半分。” “去看看。”江言抬了抬手,满安立刻去扶她,江言一把推开满安的手,她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地牢走去。 偌大的一个地牢内也只有少许十盏灯烛,墙上却是镶嵌了数十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将黑漆漆的地牢照的非亮。 江言一身黑色的衣裙,红色腰带和绣花衬得她带上几分妖气。 程敏如被烤在刑架上,她面前是城主府内的千百刑具。她面容惨白,看到江言出现时,却是嘴角含笑。 江言视线有点散,她尽量将视线聚在程敏如身上,两人对视许久,江言道:“你想杀我?” 程敏如不屑地冷笑:“就允许你杀我父亲灭我满门,不允许我杀你了?” 江言眼睛微眯,她不善饮酒,今日又喝了不少,头昏沉极了。 “杀我便杀,为何要动风月?!”江言酒醒半分,她落在程敏如身上的目光似是可以将程敏如凌迟处死。 程敏如盯着江言的脸看,她轻笑低声说着:“不像。你一点都不像你哥哥。” 江言一愣,她知道自己不像哥哥江信,像的人是风月,可那又如何。 程敏如忽地仰头大笑:“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江信,我知道你是江言。可我...还是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哈哈哈” “终究是我错付了!江言,你不配做江信的妹妹!”
江言仰起脖颈看死人般看向程敏如,她此时就是一个疯婆子模样,哪儿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江言随手拿起身旁的火烙,她不屑地嗤笑一声:“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我堂堂十月城主也容你置喙?程敏如,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伤她的心思。” 江言毫不吝惜地将炙热的火烙印在程敏如的手腕上,一阵噗嗞的声音后,白烟起黑焦现,程敏如一声痛呼满头大汗,她仰着头努力睁大眼睛,却聚不了焦,她双眼无神地看向江言,出气不赢。 江言面无表情地盯着程敏如的脸,她就着火烙在程敏如被烫得血肉模糊的嫩肉手腕的伤口上紧紧压着旋转。 程敏如咬紧牙关,她眼里似有千刀要将江言万剐。 鲜血从程敏如嘴角唇上溢出,她一声不哼地忍受着来自那个她照顾了十几年以亲妹妹相护之人的折磨。 江言扔掉手里的火烙,看着程敏如惨白如纸的脸缓缓说道:“我记得南齐百族好像有一种穿梭在人皮肤和血肉之间,以人的精血为食的虫子。”她转头看向满安,“叫什么名字来着?” 满安低头沉声道:“回主子,是嗜血蛊。” 江言恍然大悟般走近满安:“我还记得城主府就有一只。送给程小姐吧。”江言微微偏头,她余光里失了一半生气的程敏如正睁大眼睛恶狠狠地看向她。 江言嘴角冷笑着眯眼走了出去,她身后的程敏如拼尽全力般冲她背影吼着:“江言,你妄为十月城主!你愧为江信之妹!” 江言心里怒火丛生,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江言不断告诉自己,程敏如不能死,可程敏如的谩骂声还在继续: “我要诅咒你!我咒你爱而不得生不如死!我诅咒你诅咒风月,你们将为世间不容!你们...” 程敏如的谩骂声骤然停止,地牢内的空气也骤然凝固。 江言右手贯穿了程敏如的胸腔,那颗红的热的腥的心脏在程敏如的背后——江言的右手手掌上跳动。 江言眼里哪儿还有酒后迷离,不似地狱使者,她就是地狱本身。 满安站在旁边拼住呼吸,他知道眼前人早已不是往昔人。 ...三个月后,江言从滴酒不沾到千杯不醉,江月路上尽是江言的马蹄印。 又是一场假山落日,江言还是在老地方赏夕阳,只是跟在身后的人不是风月,而是郑毅罢了。 江言向身后的郑毅问道:“郑叔,所爱之人在你眼前奄奄一息,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 郑毅答道:“属下未曾经历,但属下知道亲手将此生挚爱送上别人的喜轿,感觉犹如失足者在水里挣扎。” “所以若是郑叔,会怎么选择?” “既然得不到,那就永远守护。” 郑毅所说的,江言都知道。郑毅年少与江言的母亲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也是因为郑毅,父亲江无天才有幸遇见母亲。 良久,江言突然轻声道:“那感觉是失足者自甘沉入湖底。” 郑毅一愣,他虽未见到江言在风月遇难后在伏娲山的模样,但也多少查探有——那段时间,自甘二字甚为合解。 郑毅问江言:“就因为她那张脸吗?” 江言猛地回头看向郑毅,眼里的刀将郑毅硬生生逼得后退半步。 察觉到自己的失常,江言眯了眯眼转过头去:“最开始是,后来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言罢,江言跃下假山径直离去。
第40章 救赎江言 ——入夜 最难就是夜深人静时,江言举杯与明月对饮。每晚一闭上眼全是风月坠楼的情景,还有那句“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不会喝酒的人现在也是壶壶畅饮千杯不醉,可是连酒都不肯都不屑于她江言了。 已经四个月了,风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江言的马蹄已经将江月路踏平,路边的野花开得茂盛极了,只是可惜了路上的桃树梨树如枯树一样颓靡,像极了现在沉迷酒醉自甘堕落的江言和半无踪迹生死不明的风月。 江言真的探不到风月的消息。 风离珏就是奕杰,奕杰就是重生门的人——杀手榜常年稳居第一的魑,其实就是风离珏就是奕杰。 江言心里有太多的嗤笑,得多幼稚的人啊,才要假扮伪装,谎话连篇的说得自己都信了。 江言眯着眼走到树下,月色有些暗,微弱的月光洒在秋千上,风月以前就是躺在这个秋千上睡觉的。 那个时候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江言的身上,她睫毛轻颤,她小脸微红,她嘟唇调皮...... 江言脑海里突然蹦出云阳宫上风月双眼紧闭,嘴唇苍白的景象,她吓得连酒壶都没拿稳,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江言的醉意醒了一半。 四下无人,只有夜风习习和满树的飒飒之声......今晚的月亮应是圆的,因为月光皎洁,只是江言不敢抬头看月。 她也无力仰头。 思绪翻飞之际,一道细细的女声从屋顶传来:“你在做什么?” 江言当即愣在原地,只听那女声再道:“你在想谁吗?” 江言呼吸一滞,她说不出话,她答不上来,她眼睛一瞬间酸涩,她不敢抬头去看,她害怕、她害怕极了,她所有的精力都聚集到双耳,她眼神不敢躲闪却不得不躲闪。 “你有想我吗?” 那女声再次传来。 江言眼睛酸痛变红,她木讷地转头向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白衣少女正坐在屋顶正脊上看着她。 她身后还有一个黑衣男人站着,他们背着明亮的圆月而立。 少女站起来,向她走来。 江言看到她白衣飘飘,鬓间一枝珠花,三千青丝随风纠缠。她好似她的故人,她腰系环佩犹若拂柳,举手投足间飘飘欲仙。 江言眯着眼,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看见了她的风月她的月儿。 少女停在屋顶上,江言心下一沉。 酒到底是麻醉了她想要救她还是害她? 若是害她,却未能完全麻痹她,还让她再次看到风月;如若是救她,又为何要麻痹她,让她看到如此神似风月之人。 虚幻之物,不要也罢。 江言轻笑一声后转身便要离去,她的酒壶打碎了,她需要重新去取一壶来。 而房屋上的人却是不明所以地一愣,女子冲着江言背影大声问道:“啊!江言姐姐你别走!” 江言脚步一顿,这声音......江言如哽在喉,刚恢复正常的眼睛刹那间又酸痛无比,这一刻仿佛时间就此停滞了。 屋顶的少女由那名男子揽腰飞跃而下,就停在她的背后,江言甚至能感受到那股炽热的气息灼烧着她的后背。 少女轻轻戳了戳江言的肩膀,江言不理会她,只听少女轻声唤道:“江言姐姐。” 江言艰难地发出“嗯”的一声,语调怪异极了。 少女轻声说着:“江言姐姐,请问这里是哪里呀?” 江言咽下口水润喉,她的心啊:“这里是...十月城...城主府...言院。” 少女背着手,十指不安地打着手结,她又问江言:“我可以住这儿吗?” “可,可以。”江言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心的跳动了,她声音颤抖,她实在是太害怕这只是酒的麻醉。 “那住一辈子,可以吗?” “一辈子不够,要两辈子,要生生世世。”江言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落下,酒救赎不了她,唯有风月可以。 江言猛地转身一把将风月拥入进怀,她紧紧地抱住眼前人似要将人融进她的骨血离。 如果这是酒的救赎,那就让这场救赎来得更久更真实些吧。 “月儿!” “江言姐姐!” “月儿。” “江言姐姐,我在。” “我好想你。” “月儿也是。”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打进来,落在江言枕边人的睫毛上,江言看着枕边人睫毛轻颤,觉得这就像一场梦一样,她的月儿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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