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 行吧! 她假意离开,然后转头对那门房道:“把我的小舅子喊出来。” 门房忙不迭地去找李建中,后者看见沈霁,就想起她在宴席上大放光彩的投壶之举,然后高兴地跟她讨论投壶跟箭术之间的关系。 沈霁打断他的话:“我找你出来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事的,我想让你帮忙盯着点丈人和丈母娘,看看他们对隐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然后你及时派人来跟我汇报。” 李建中还不清楚沈霁把李云杳带到宴会上的事情,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他已经化身她的迷弟,因而想也未想就答应了下来。 嘱咐完这事后,沈霁才捧着她的学习资料回家。 —— 魏咸信与永庆公主大婚之后,汴梁勋贵人家的喜事便一件接一件,先是之前流传的宰相赵平与枢密使李崇矩意欲结为亲家之事,终于从传言变为事实,——赵平之子赵承宗迎娶了李崇矩之女李氏。 赵平与沈亿陆同朝为官,关系融洽,本来沈家也在赵家的宴请名单上,不过沈亿陆以沈家不日也要娶新妇,怕犯了忌讳为由拒绝了,只派人送了贺礼前往。 而在赵李两家结亲后没多久,赵老大便知道了这件事,他越发不高兴,跟身边的近侍王继恩说:“我以为我先前的敲打会让他们停止结党之举,没想到他们对我的敲打丝毫不放在心上。” 王继恩并不敢说什么,生怕说错话会让自己身首异处。 赵老大只是发下牢骚而已,也没想过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回复。 不过到了五天一次的常朝,赵老大让王继恩去长春殿外的休息室里查看赵平跟李崇矩的状态,得知二人按照正常的班次站在一块儿时,他便下旨,令二人分开来站位。① 文武百官中,宰相为首,枢密使次之,因此以往的惯例,赵平跟李崇矩自然是站得近的。赵老大突然下旨让他们分开站,目的和用意是什么,不言而喻。 当时同样在候朝的京朝官见了,顿时暗潮涌动。 …… 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对沈霁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她甚至没闲功夫去八卦这些事,因为她平日除了要读书之外,还得准备跟李云杳的大婚。 具体的迎亲事宜已经有阎舒、田郦亲自盯着,而她要做的就是跟礼官学习相关的步骤,别到时候一头雾水,闹出什么笑话来。 到了迎亲前三天,沈霁终于可以从书海中抽身,去给李家送礼品。 这些礼品倒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一些如花髻、盖头、话扇等几乎用在李云杳身上的成亲物件。 相对应的,李家也要回她成亲时穿的用花罗制成的幞头、绿袍跟靴子。 沈霁说:“还好这幞头不是绿色的,不然本来就头上冒绿光了,要是让人看见头上发绿,那还得了?!” 李云杳没搭理她,只是给她布置了功课,给她三天时间准备,成亲当天要检查功课。 沈霁:“……” 李云杳是什么魔鬼? 成亲已经够累了,还要抽查她的功课? 不对,什么时候开始,她要接受李云杳的指导和布置功课了,她的老师是李穆才对吧? 沈霁着实不明白她跟李云杳的关系怎么就从死对头演变为师生了。 她立马挺起腰板:“李云杳,除了我们之前签订的合作条约,我没有必要听你的。” 李云杳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你要是有把握十年内考中进士,可以不听我的。” 沈霁:“……” 虽然她已经有李穆为师,不过论与她相处时间更长,更能直接指导她的人选,果然还是李云杳优先,因此,她首次反抗,折戟而归。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沈霁迎娶李云杳的日子也在爆竹和锣鼓声中到来。 这场婚礼,说它低调,可汴梁许多人家都知晓;说它高调,沈李两家又不曾将婚礼办得隆重盛大,——至少跟先前的永庆公主下降、赵平之子迎娶李崇矩之女时那盛大的典礼相比,沈家的流程简单多了。 其实李父李母想给自己的女儿一个风光盛大的婚礼,奈何赵平与李崇矩的事例在前,他们着实不敢去触赵老大的霉头,因此都是能简化的地方就简化了。 沈家也一样,沈亿陆并不介意将“儿子”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只是这与他一贯的节约俭朴作风相悖,且阎舒、田郦也赞同低调一些,所以两家一商量,就敲定了现在的这套婚礼流程。 首先宾客是要请的,这人情世故的事情无可避免;其次这酒菜也不能糊弄人,所以能简化的地方只有迎亲的仪式。 李家并没有怎么刁难沈霁,拦门等仪式都只是假意拦一下,花点钱便可轻易过关。 李家的亲戚看见李父李母难掩悲伤,而身为小舅子的李建中不仅没有出来示威,反而还十分开心兴奋,便问他:“隐娘要嫁作他人妇了,往后便不在家中居住了,你难道就不难过?”
李建中道:“阿姊要嫁人,这是喜事一桩不是吗?再说,我想阿姊了,可以随时去沈家探望阿姊啊,为什么要难过?” “哪有小舅子天天往姐夫家跑的?” 李建中不解:“两家之所以要结亲,难道不是为了以示友好?结了亲就不让频繁往来,那为何还要结亲呢?” 众人无言以对。 沈霁笑道:“对啊,我沈家可没有什么不欢迎丈人丈母娘、小舅子来玩的规矩,更没有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规矩,隐娘日后想家了,还是可以时常回来的。” 李父李母闻言,难过的情绪才稍稍收敛。 “吉时到了,该启辰了。”礼官在沈霁身边低声说道。 沈霁顿了下,转身背起李云杳:“那走吧!” 李云杳因为她突然的动作而吓了一跳,抓着花扇挡脸的手也因为没有支撑点而不得不圈住了身前之人的肩膀,以稳定重心。 “怎么了?”沈霁的动作放轻柔了许多。 “没什么。”李云杳轻声道,须臾,她悄声问,“背着我吃力吗?” “还好,你也不是很重。”沈霁道。 李云杳的唇角上扬。 虽然明知今日的婚礼只是她跟沈霁合作的一环,可兴许是周围热闹的气氛的渲染,又许是沈霁这有别于从前的温柔,她恍惚地生出一丝雀跃。 作者有话说: 李老师:布置给读者的作业,全文背诵《滕王阁序》。 —— 终于大婚了,之前每篇文都或多或少地描写了成亲的场面,实在是枯燥无味,所以这里就简化了下。毕竟婚礼不是重点,婚后生活才是重点。 —— 注释:①,出自《续资治通鉴长篇》卷十三 —— 感谢在2022-01-22 15:53:39~2022-01-24 19:0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昵吗滴瞄鱼、20009421、骑着刺猬撞老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习惯就好 20瓶;海绵 13瓶;晚上风大 10瓶;辛小娅 9瓶;赤豚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洞房 “累死了。”沈霁横倒在铺满了莲子百合的床上, “我以为读书已经够累的了,不曾想成亲更累。这些繁文缛节最是折腾人。” 一旁端坐着的李云杳只是微微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道:“能有习武累?” 过了会儿, 她也没有等到回应, 不禁再次向沈霁看去,却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探究的眼眸。 李云杳问:“你是在看什么?” 沈霁道:“还别说, 穿上这身衣裳, 身处这样的环境,我感觉我们是真成亲了。” 李云杳悄悄翻个白眼:“说的是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沈霁翻了个身, 离李云杳更近了些:“虽然我不太习惯屋里多出一个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分配活动区域和休息区域吧!” 说着,她率先霸占了床铺:“我睡床,你睡榻上。” 李云杳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可以,条件是你先把我布置的课业做完。” 沈霁身体一僵,显然是想起了李云杳要抽背的事情。她迅速闭眼装睡, 紧接着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李云杳离开了床榻。 她偷偷掀开一条眼缝,便看见李云杳坐在铜镜前拆头上的头饰。 “她会这么轻易地揭过这事?”沈霁脑海中惊疑不定, 决定继续装睡,静待李云杳的下一步动作。 李云杳拆完了头饰, 原本被发饰固定的发丝登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弯曲却柔顺地披散着。这还没完, 她又继续脱下外面那件用金银丝绣出精美花纹的礼服, 露出了简单的中衣。 “非礼勿视!”沈霁心里念着, 快速闭上了眼睛。 她却不知, 没了繁杂的头饰及礼服的掣肘, 李云杳感觉行动可以恢复自如了,她松了松身体骨头,然后翻出了婚礼上用的笏,它是用竹片制成的,有大半条胳膊那么长,而宽度正好可以一只手抓紧。 李云杳掂量着它,又挥了几下,有了手感后,便毫不犹豫地用它拍在了沈霁的大腿上。 “嘶——”虽然不是很疼,但沈霁还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她睁眼就看见李云杳拿笏抽她,“哎,你干什么?!” 沈霁眼看那笏又要落下,急忙伸手挡住。 不过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只见李云杳只是举着笏,露出了严厉的夫子的面容。 “你这是家暴!”沈霁叫道。 李云杳冷笑:“我跟你是一家人吗?” “你——”沈霁当然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觉得我们已经成亲,你想要耍赖我也奈何不得你吧?” “我没有!”沈霁之前曾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如今倒是没有这种想法,因此既心虚又委屈。 “说好的抽背,你耍赖装睡是什么意思?”李云杳问。 沈霁:“……” 谁跟你说好的?分明是你单方面决定的! 她辩解,“你就不累的吗?要不明日再背?” 李云杳可不想跟她说废话,浪费时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沈霁眼前一亮:“哇,这诗很朴素又朗朗上口,我得记下来。你写的吗?” 李云杳:“……” 她说,“不是。这是一位叫钱福的诗人所作的杂言古诗《明日歌》。”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① 钱福的诗作也是李云杳从那个梦中学来的,至于钱福此人的身世与来历,李云杳却是不知。——她在梦中那个世界只是一个旁观的过客,能接收那个世界的部分知识,却无法主动获悉自己想知道的知识。 而且她发现,她所接收的知识中,并不包含个人的信息。如同她所知道的这首《明日歌》,她知道是钱福所作,可钱福是谁,又有怎样的来历,她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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