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李云杳在想什么的沈霁被她这番摸脸的操作,给吓得手臂冒出许多鸡皮疙瘩,然后后退了小半步:“我知道我的脸很迷人,但你在想些什么?” 该不会是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吧?沈霁的脸上浮现一层绯色。 李云杳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止似乎有些轻浮,加上沈霁的脸蛋微红,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勾引她的动作似的,她也无语地顿住了。 她装出一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模样,道:“我只是发现你瘦了,在想是否要调整一下学习进度。” “你也知道我学习辛苦啊?!”沈霁的注意力果然随着她的话转移,一副终于等到黑心老板良心发现的愤愤模样。 李云杳浅笑着,将她当成小孩子来哄:“嗯,晚些时候给你熬个鱼肉羹补一补如何?” 沈霁讨价还价:“鱼肉羹?那我要加糖的。” “行,给你熬甜的。” …… 长春节之后,便到了天下士人最为期待的“省试”了。作为由尚书省礼部主持的,决定举子能否入仕的考试,不管是这些通过了各州府的“解试”的举子,还是朝廷,对此都严阵以待。 从二月十六开始锁院,即出题、监考人员隔绝与外人的往来,专注出题。十日后,诸进士科解举人纷纷引保就试,即核查身份是否符合条件。符合条件,有人作保的进士科解举人得以进入贡院考试。 省试一般考三天,一天考一场:首日诗赋、次日杂文两首、最后一日帖经、对墨义等。每天的申时贡院会开门,解举人交卷回家,翌日再来第二场。① 等进士科考完三日后就是诸科的考试,而诸科的考试场次比较多,多则三十场,少则十几场,但由于相对简单,往往一天会考两场。 而且诸科的检查比进士科严格,进士科一般携带小抄没有用,加上搜身有辱斯文,所以朝廷偏向于不搜身;诸科不一样,诸科的考试内容多为帖经和墨义,因此必须搜身,来防止考生作弊。 目睹了这些的沈霁侥幸地对李云杳道:“还好一开始你要求我考的是进士科,搁了诸科,那我的身份必然要曝光。” 李云杳道:“那也不能松懈,贡举的规则年年都不一样,万一到了你考的时候,进士科也需要搜身了呢?” “李云杳你别乌鸦嘴。你到底是希望我去考进士,还是希望我去找死的?” “我当然希望你好好的。” 李云杳掩笑,心想,若真到了条件那么苛刻的时候,她必然是不会让沈霁去考的,即便自己再向往梦中的世界,她也不能让沈霁乃至沈家作为代价不是? 沈霁看着李云杳眉眼弯弯,明亮的眼睛透着狡黠,比起先前只沉浸在书海中的死气沉沉模样,如今显得灵性多了。心头的火气登时就被无形的水泼灭,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心里滋长。 眼瞧着贡院要关门了,李云杳转身回马车:“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还得去法云寺,走吧!” 沈霁问:“去法云寺做什么?” 李云杳瞟了她脖子上的红丝绳一眼,道:“给家翁和婆婆他们祈福。” 沈霁见她已经上了马车,便也不再置喙。 二人来到云骑桥旁边的法云寺,这里熙熙攘攘、香火鼎盛,有许多刚考完进士科的举子过来上香,以至于法云寺内人挤人。 沈霁将李云杳拉到一边,纳闷道:“怎么这些举子这会儿才来上香?难道不该在考试之前来?” 李云杳道:“求个心安罢了。” “那不应该去拜二相公吗?毕竟二相公才是掌文学的。”② “心里没底,自然是见什么神就拜什么神了。” “我到时候肯定不会来的。” “真不来?”李云杳不太相信。 “肯定不来!求神不如靠自己平日多学多累积。”其实沈霁说得很没有底气,但狠话都放出来了,要是不说得冠冕堂皇一些,岂不是丢份儿? 李云杳笑了笑,没说自己信不信。 她的手被沈霁攥着,顺利地挤到了人稍微少点的大殿。饶是如此,这里的空气也浑浊得让人难受。 李云杳本想支使沈霁去添香火钱,然而想到沈霁这家伙兴许会觉得给的太多从而昧下这些钱,于是便亲自去。 得亏沈霁不知道自己在李云杳那儿的形象竟是如此吝啬,否则她又得耍性子了。 李云杳上完香,又拉着沈霁去找僧人求一些护身符,沈霁道:“爹不戴这玩意儿,你求这么多做甚?” “戴不戴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小辈替他们求了那是我们的心意。” 李云杳打算将沈霁脖子上的护身符拿出来换上。但因那护身符藏于衣服之下,她不得不用手指去挑出那根红丝绳。冰凉的指腹摩挲着沈霁的脖子,登时,沈霁的脖子、手臂便冒起了鸡皮疙瘩,身子僵硬了下,一动也不敢动。
“你——”沈霁注视着李云杳,发现后者的神情很是平静,仿佛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相较之下,自己的反应似乎比较大。 沈霁压下心中的别扭,任由李云杳的手指在脖子周围拨弄,直到将原来的护身符换下。 沈霁转移了目光,道:“你求了四个,我以为爹、两位娘跟你每人一个,我这儿有了。” “你戴的是去年的,该换了。”李云杳找了个理由。心想,要是让她再戴着假的护身符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乌龙,还是抓紧换下来才是。 “那你的呢?”沈霁问。等李云杳帮她换上新的护身符,她又回头去找法云寺的主持讨了一个新的给李云杳,“这样我们一家就都有了。” 李云杳听到她说“我们一家”的时候,眼眸闪过波澜,定定地望着沈霁,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啊,丈人跟丈母娘,还有建中也要吧?”沈霁想起了李家那一大家子来。 眼见她又要折返,李云杳忙拉住她:“爹娘的改日再来求,今日天气不错,还有些时间,我们再去走一走吧!” 沈霁长这么大,跟李云杳单独出门春游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有些别扭,但她并不抗拒,于是应下。 作者有话说: 沈小鸡:我被吃豆腐了?! —— 注释:①参考资料《中国科举制度通史·宋代卷》 ②二相公:孔子弟子——子游、子夏。 —— 感谢在2022-02-16 16:58:47~2022-02-18 01:2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掠星照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昵吗滴瞄鱼、骑着刺猬撞老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来南风起 30瓶;顾拜 20瓶;吃饭了、3X 10瓶;赤豚 5瓶;小P 3瓶;未央feiyu、言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牵手 汴梁前些日子才下过雨, 因而天气还有些余寒,不过两岸的柳树芽已经抽出脆嫩的柳条,百花也在春风中盛放。河边除了那些为了生计忙碌的百姓, 还有三三两两结伴出游的悠闲身影。 沈霁与李云杳的身影也在其中, 忽然,沈霁看见河边摆卖花草的花农旁边还挂着许多灯笼, 她颇感兴趣地走过去, 问那花农:“怎么都二月份了,还有这么多花灯?” “这些都是上元节没卖出去的, 放着也是浪费,就拿出来继续摆卖了, 小官人买两盏送给这位娘子?跟花一起买能便宜点。”那花农怂恿道。 沈霁回头看见李云杳半蹲下来,打量着眼前的花,问:“你要买花吗?” “书阁外的庭院景致有些单调乏味,买些回去增添春色也不错。” “那这些花灯和花,我都要了, 帮我送到沈副使家。” 花农见她连价格都没问就全要了,兴奋地应下,表示一会儿就给她们送过去。 李云杳瞥了她一眼:“你买这么多花灯做什么?” “装饰啊!咱们的房间已经修葺好了, 有些单调,买些花灯回去装饰。” 李云杳叹气:“你自诩会算账, 可花钱怎么这么无度?” 花农乐不可支地道:“依我看, 小官人这不是挥霍无度, 这叫一掷千金为美人。” “哦?”李云杳望着沈霁, 眼神揶揄。后者本来想否认, 可对上这挑衅一般的眼神, 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理直气壮道,“爹给我涨月钱了,我钱多,不花放着生锈嘛?” 李云杳:“……” 她怀疑沈亿陆自己省吃俭用,月俸都给沈霁挥霍了! 不过考虑到沈霁最近都窝在家里读书,外出花钱的机会少了,这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二人沿着河流来到了迎祥池,这边有园林和水榭,环境幽雅,许多文人墨客就喜欢在这边举办雅集、诗会。 进士科省试之后,这些举子们都在静候成绩,让他们静下心来看书是很难的,故而今日这迎祥池的水榭处也聚集了一批举子在办雅集。 沈霁最喜欢凑热闹,因此她与李云杳也站在人群中围观,而生怕人流将她们挤散,李云杳伸手揪住了沈霁的衣袖,后者感觉到了袖子的拉力,干脆牵住她的手。 李云杳看了看沈霁,见她神色如常,便也沉默地移开眼去。 这里的雅集基本上是对答案现场,不过因为闯进了一个人,这雅集的气氛顿时变了: 且说上一刻众人还在说赋,并且互吹对方的文章华丽,是上乘之作,下一刻便有一个举子轻蔑地抨击道:“文章空有华丽的辞藻,而无道理、高意,又有什么用?” 沈霁颇为认同他这句话,毕竟这话与她老师李穆崇尚文章的雅正、反对浮夸之风有异曲同工之妙,若不是她常在李穆跟前晃悠,知道李穆没有别的学生,她怕是要认为对方是李穆的学生了。 不过对方这话却引起了别的举子的愤慨,双方随机展开了激烈的争辩。 沈霁看着那举子舌战群雄,而且吵到面红耳赤后,干脆解开衣襟。沈霁见状,扭头遮住李云杳的眼睛,说道:“这举子为人粗狂,脾气也有些暴躁。” 李云杳并不在意那举子的举止,她只因沈霁的小动作而抿唇轻笑,道:“天下读书人,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温文尔雅的。” “你有辱斯文!”水榭里已经有别的举子抨击那暴躁举子了。 也有人开始劝他们:“仲涂兄,莫要激动。” “仲涂?你不是字绍元,意为继承柳宗元的意志的吗?”有认得那暴躁举子的人开口。 他这么一提,便有更多人想起来了:“这么说,这就是柳肩愈了?” 李云杳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那暴躁举子道:“我改名了,如今叫柳开,字仲涂!” “你不是自称‘师孔子而友孟轲,齐扬雄而肩韩愈’①嘛?为何要改名?”此人话语中虽是疑问句,但不乏调侃讥讽之意。 “原来是柳开。”李云杳恍然大悟。 “隐娘认识?”沈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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