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九娘抿唇,她跟吴家作对自然是以卵击石,然而她不能出卖沈霁及李云杳,也不能供出她们来,因为供出她们便等于承认了这杂剧就是在影射吴家。 这时,隔间的门被敲响了,沈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说有人找我?” 景九娘一愣,吴元福的眉头也皱得越发紧了。 须臾,景九娘走去开了门,沈霁大大咧咧地进来,看见吴元福,她笑了:“吴大郎,好久不见呀!” “是你。”吴元福一瞬间就想通了。 也对,知道吴家与李家退婚的过往,又刻意针对吴家,还写出了李氏嫁给沈氏子后婚姻有多幸福的剧情的,除了李、沈两家还能有谁?! 可他们吴家何时、哪儿招惹沈霁了,“他”要如此诋毁他们吴家的名声? “是我!” 景九娘欲言又止,沈霁看着她:“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写的杂剧,不过是借你这儿登台表演,哪能让你背了这个锅,面对这些官宦的威胁、逼迫呢!” 沈霁经常在汴梁出没,陆户曹自然是认得她的,所以当得知景九娘背后之人竟然是沈霁时,他十分后悔自己过来蹚这趟浑水。 “怎么样,我的水平如何?写的故事是不是很扣人心弦、动人心魄?”沈霁嬉皮笑脸,一点儿也不收敛。 “你!”吴元福着实恼火,但知道是沈霁后,他知道自己只怕是不能动用权势与人脉来解决这件事了。 “所以你真的是在影射我们吴家?”吴元福压着怒火,“我们自问没有招惹你,你何以要行如此卑劣之事?” 沈霁只觉得吴元福虚伪可笑。 吴元福难道可以否认吴家退婚的事情?还有自己的弟弟造谣别人,诋毁别人,让别人沦为勋贵子弟圈的笑柄时,他为什么不站出来对自己的弟弟说这是卑劣的事?肆无忌惮地践踏别人的名声、脸面之时,为何不想想是否会有报应? 沈霁收起笑容,眼神冰冷锐利:“问我为何这么做之前,你何不问一问你那好弟弟,吴老三在外是如何诋毁我与内人的?我不过是将你们对我们做的事予以奉还罢了,怎么就受不了呢?你们也知道要名声呢?敢情我与内人便不需要?” “你胡说什么?”吴元福色厉内荏,因为涉及吴元樊,他也不知道这个弟弟究竟做了什么。 “我胡说?你随便找个贵家子问一问关于我的那些流言,你便能知道吴老三做了什么!”沈霁轻笑,“而且你该感到庆幸,庆幸我还没有让我爹知道这事,否则知道别人在外是如何败坏他儿子、沈家的名声的,恐怕就不只是让我写个杂剧这么简单了。” 吴元福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迫切地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也没了跟沈霁对峙的心思,匆匆地走了。 陆户曹咽了口唾沫,也灰溜溜地跑了。 他们走后,沈霁给景九娘赔罪:“给景九娘添麻烦了。” 景九娘微微一笑,道:“阎夫人于我有恩,我不过是帮个小忙,沈小郎君何足挂齿?” 沈霁笑了下,随后李云杳也现身向景九娘道谢,末了,看向沈霁:“方才你不该拦着我。” “让你与吴元福对质,他只会认为是你心肠歹毒,为了掩饰你不守妇道的事实而污蔑吴三郎。他们对你存着偏见,所以不管你说什么,他们都只会信三分。与其让你被他侮辱,还不如让我来与他痛快对喷。” 景九娘露出了赞赏的神情,显然赞同沈霁的说法。 李云杳无奈道:“行吧,但下不为例。” 景九娘微微一笑:“我刚才想过了,这杂剧只演七日,许多百姓都看不过瘾,所以打算演一个月,如何?” 她景九娘可是很小心眼的。 沈霁道:“那长庆楼的生意岂不是要受到影响?这可不行,不能让你做赔本买卖。” 景九娘摇头:“这些不过是小钱,影响不了长庆楼的买卖。而且这次算是让更多人知道了长庆楼,对长庆楼而言也是赚了。” …… 且说吴元福回到家后,便怒气冲冲地将吴元樊找来,劈头就是一顿骂:“瞧你干的好事!” 吴老夫人见状,不解地问:“你不是去长庆楼了吗?事情解决了没有,怎么一回来就冲老三发火?” 吴元福指着吴元樊:“这得问他,怎么就招惹沈继宗了。” 吴元樊双手握拳:果然是沈继宗搞的鬼! 吴老夫人从吴元福口中得知那杂剧正是沈霁所写,而且沈霁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老三惹了他们,所以才予以报复的。她忙问自己三子:“你都做了什么?” 吴元樊一脸委屈:“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想去李家寻李云杳,却得知她竟然趁着我守孝嫁给了沈霁,我去找她要说法,但没想到被人看见了,所以传出了一些流言……” 吴元福与吴老夫人一愣,面面相觑,不由得心虚。 当时李云杳给吴元樊写了信,说明了她与沈霁的婚事,也说明了她对吴元樊无意。是他们担心吴元樊会在孝期闹出什么丑事,才隐瞒了他的。之后他们都忘了这事,且以为随着日子的逝去,吴元樊对李云杳的心意也淡了,谁能想到他回京后会一声不吭地跑到沈家去? 他们拦截了吴元樊的信件之事自然是不可能再告诉他的,告诉了他,只怕要引起家庭矛盾。 而且他们也认为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吴元樊好,便对这些事绝口不提。 “那沈继宗何以咬定是你制造的流言蜚语?”吴元福又问。 吴元樊自然也不可能告诉母亲与兄长,他这是为了泄一时私愤,借着酒意故意为之。若是让家人知道因为他的不甘心和私愤,而让吴家的名声被毁,他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他言之凿凿:“定是沈继宗那等奸夫淫|妇、无耻之人故意栽赃陷害!” 吴老夫人与吴元福也分辨不出他是否说谎,只是是人都会有私心,他们自然也不能例外,相较于外人,又曾有恩怨的沈霁所言,他们自然选择相信自己的至亲。 “娘、大哥,我知道错了,我就不该去沈家,不该给他们污蔑我的机会……”吴元樊又开始认错。 吴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是那沈继宗欺人太甚。” “现如今该如何是好?”吴元福也十分头疼。 “要不我们也让人写杂剧来对付他们?”吴元樊道。 “这是拾人牙慧,而且我们再去写杂剧,已经落下乘了。”吴元福拧眉,“为今之计,要么是去找沈枢密使或仙游郡君,要么是等风波过去。” “难道我们要忍气吞声?”吴老夫人有些不甘心。 “不然还能如何?赵相被罢相,朝中人心惶惶,自顾不暇,谁又能帮我们?”吴元福顿了下,“或许我们可以去找官家……” “不行!”吴元樊慌张地阻止。 要是让赵老大知道了,那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彻查到底,到时候查出来是他惹的祸,那才是真的牵连吴家!
吴元福与吴老夫人不解地看着他,他狡辩:“大哥也说了,最近赵相被罢相,那官家那边一定是有十分烦心的事情要处理,我们怎么能拿这等小事去烦扰他呢!” 吴老夫人最终下定决心:“那老身改日去找仙游郡君,若能与她沟通,经她干涉,相信这事也能得到解决。” 然而还未等她去找阎舒,赵老大经过多日的考虑,终于定下了宰相的人选。 本以为宰相会从薛正安、吕余庆中出,让人想不到的是吕余庆在赵平被罢相后没多久便以身体有疾病为由请求致仕。 不像刘熙古四次上书才得到允许那般,吕余庆几乎是上表请求致仕,赵老大便同意了,解除了他副相的职务,然后罢官为尚书左丞。 尚书左丞是迁转官阶,正四品,位处六部尚书之下。刘熙古以户部尚书的官阶致仕,吕余庆的待遇显然比不上刘熙古。 而同意吕余庆致仕后,赵老大又在同一天拜薛正安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拜沈亿陆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也就是说,薛正安与沈亿陆在同一天成为了大宋新的宰相。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6 15:26:45~2022-03-27 03:3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骑着刺猬撞老虎、昵吗滴瞄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查无此人 50瓶;八归 48瓶;大梦一场 20瓶;唐樊樊 6瓶;26939287、峦声 5瓶;莳 2瓶;不是这个就是那个、46238679、赤豚、小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巡幸 “沈使, 不,沈相,恭喜了!” 沈亿陆一早去上朝, 遇到同僚, 众人纷纷向他道贺。尽管他的内心也十分激动,但面上依旧保持平静, 只是微微一笑, 道:“蒙官家垂爱,老夫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没一会儿, 薛正安来了,他与沈亿陆互相道贺, 然后站到一边去。 “听闻官家最近夜不能寐,兴许与赵平留给官家的书信有关。”薛正安低声与沈亿陆交流。 沈亿陆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几位大王来了。” 薛正安看见正向这儿走来的赵光义、赵光美及赵老大的次子赵德昭,也垂手站在一旁,直到他们过来了, 才与他们寒暄起来。 寒暄完以后,赵老大的两个弟弟与儿子按照宰相居首位的班次站到了薛正安与沈亿陆之后,这俩人感觉如芒在背, 只想早些进殿奏事。 其实这次除了薛正安与沈亿陆加官之外,还有许多人也被提拔, 尤其是赵光义, 被封秦王兼侍中, 成为大宋开国后除早夭追封为王爵之外第一个还活着并且有实权的亲王。 侍中在唐朝时也是宰相的象征之一, 如今不过是一种荣誉性质的头衔。赵光美也从山南西道节度使升为永兴节度使, 兼侍中。 至于赵老大的亲儿子赵德昭, 从贵州防御使起家, 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年,如今他的叔叔赵光美挪了个位置,他便补上了山南西道节度使这个空缺,还顶了个“同平章事”的虚衔,也就是跟如今的赵平一样是“使相”。 除了赵光义之外,赵光美与赵德昭其实都没有实权,三人的地位之高低也一目了然。 在赵平被罢相、赵光义封秦王之前,被赵老大频繁召见的开国功臣石守信、王审琦,及燕国长公主的驸马高怀勇也都得到了加官,不过都是虚衔,他们的手中依旧没掌握多少实权。 曾经的两个副相薛正安、吕余庆,一个升为宰相,一个致仕之后,副相的职位便空缺了下来,所以在这次赵平罢相中出了很大力气,——在赵老大面前历数赵平的不是——的卢多逊升为中书舍人、参知政事。 主管三司,即朝廷财政的楚昭辅则接替沈亿陆,成为枢密副使,掌管枢密使。 除了立场中立的薛正安、沈亿陆之外,卢多逊与楚昭辅都是与赵光义走得很近的臣僚,因此这次的政治斗争可以说是赵光义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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