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接过信,便领命而去。 豫王心下暗忖,今日观天顺帝神色,这个婚怕是指定了。楚太傅对天顺帝向来忠心,天顺帝说一他便不敢说二,也指望不上他有胆子拒婚。加之楚澜已经知晓顾子湛的身份,他也一时摸不透元虚道长的想法,便也只能先应下这门亲事,待问明元虚道长,再做打算。 但无论如何,这笔账,他依旧记在了天顺帝的头上。日后,定要千倍百倍的讨还回来! 刘喜之死豫王处理的十分隐秘,豫王府上下皆不知晓,顾子湛更是无从得知。只是清晨时,她见着豫王身边出现了一个新的总管太监。 又见着来告假时刘安红肿的眼睛,心中有些诧异。 * 第二日,天顺帝将楚太傅召进宫里单独说话。随后不久,天顺帝便下了圣旨,给豫王府世子顾子湛和楚太傅嫡女楚澜指了婚。婚期便定在来年,待年后再请钦天监选定良辰吉日。 这是过年封笔前的最后一道圣旨,在豫王府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和红底金色的春联映衬下,顾子湛满心欢喜的接了旨。 她终于等来了这一天,离她能与楚澜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的日子,更近了一步。 即便楚澜还不知晓她的心意,但,只要有了身份,便多了一层的牵绊。 这也是她的私心。 * 这一道赐婚的圣旨,除了参加过皇帝家宴的豫王和顾子湛外,其余豫王府众人都不曾料到。待宣旨太监走后,豫王依旧是没甚好脸色的甩袖离开。他不留情面的模样,让几日未曾谋面的豫王妃脸上,都多了几分无措。 顾子湛心中生疑。 午后,顾清领着顾泓来找顾子湛,还带了不少贺礼。 一见顾子湛,顾泓便躲在顾清身后,显然对她有几分敬畏。 顾子湛倒不在意,对二人笑笑,便让春晖带人端上蜜糖瓜果,招呼二人坐下。 顾清对顾子湛道了喜,他性子宽厚懵懂,也从不像旁人那般介意楚澜的名声,单纯就是欢喜自己即将迎来一位大嫂。顾子湛知他性情,对于这真心的祝福,她也十分开心。 顾泓探出小脑袋,也对顾子湛道贺,脸上却带上几分同情。说完话后,又小心翼翼地从脖子上拿下一个玉佛,几分别扭的塞给顾子湛。小嘴嘟囔:“这是我阿娘给我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阿娘说灵得很,大哥哥你可一定要收好,千万不要被那楚家女克住了。” 顾子湛好笑又好气,她这个小弟弟对她倒确实关心的紧,却偏偏对楚澜存有偏见,只得拿过他手中的玉佛,又认真给他系上。对上顾泓不解的眼神,柔声同他解释:“既然这玉佛灵得很,小泓你可一定要戴好了。你大哥哥命格不一般,不怕那些流言蜚语的。旁人受伤,不过是他们福分不够,娶不得贵人。” 又加上一句,“太傅之女与我自小相识,是个极好的人,日后她嫁了过来,定也会是个极好的嫂嫂。都说日久见人心,你要记得不可人云亦云,亦不可对人心存偏见。” 顾泓似懂非懂,却也乖乖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今日已是年三十,晚上还需守岁。三人说完话后,顾子湛便领着顾清与顾泓回去他们各自的院子,嘱咐他们先休息一下,不至于晚上守岁时犯困。 从顾泓的院子离开时,顾子湛见到了立于廊下的裴侧妃。 * 裴侧妃与王妃端庄娴雅的相貌不同,她年纪很轻,模样几分凌厉,面上妆彩很重,身姿窈窕十分妩媚。 对着她行过礼,顾子湛刚要退下,却听裴侧妃巧笑开口:“妾身听闻世子爷就要大婚,先在这里给世子爷道喜了。” 顾子湛身子微躬,对她谢过,又说道:“多谢夫人。日子还没有定下,待年后由父王并陛下安排。” 裴侧妃又是一笑,以手掩口,声音娇嗲说道:“这事本该由王妃来说,但妾身瞧着王妃贵人事多,怕是将这大事忘了,便多嘴提上一句。世子爷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安排人侍寝了,日后免得怠慢了世子妃。” 顾子湛没料到她说的竟是这事,脸上顿时一热,来不及多想便开口拒绝:“不敢劳夫人挂心,这等事还是由父王与母亲安排吧。” 裴侧妃倒不觉她拒绝的唐突,轻笑一句,“世子爷这般羞涩的男儿当真世间少有。既然世子爷如此打算,妾身便不多说了。” 顾子湛忙行礼告退。 回去途中,她仔细思考裴侧妃的这一番话。只觉这个裴侧妃对王妃颇为不满,话中也半是对她卖好,半是挑拨她与豫王妃的关系,似乎并不把她们当亲母子看。 况且她两次遇险之事,这裴侧妃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还是离的远些为妙。 且不论几方人马各是如何思量,顾子湛来到大昭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如期而至。 各院的年礼已经分别发下,顾子湛也依照旧例给府里的主子每人送了些,都是些中规中矩的小玩意。 * 晚上照例是豫王府家宴,难得的,豫王准许顾清和顾泓一同参加,连裴侧妃也被请了过来。 豫王在上首坐下,顾子湛与豫王妃分别坐了他两侧,裴侧妃坐在豫王妃下手,顾清与顾泓便紧挨着顾子湛坐了。 这家宴无趣的很。 豫王一向冷面示人,加之因天顺帝赐婚之事心中烦闷,在这本应喜庆的守岁宴上也是面寒如霜。他板着一张脸,其他人自然也不敢随意说笑。整场下来,只有在一旁布菜的丫鬟们零星发出些声响,其余人尽皆沉默吃饭,连咀嚼的声音都很小。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豫王放下筷子,接过侍女手中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角,也不管旁人吃饱了没,便命下人们撤去了碗碟,换上沾糖和瓜果。便就要开始等着新年到来了。 豫王饮了会儿茶,看向豫王妃和顾清,开口道:“清儿跟你母妃先回去吧,守岁在哪里都成,你身子不好,就在自个儿院子里暖和待着吧。” 豫王妃脸色惨白,显然没料到豫王会当场赶人,竟不给她母子留半分颜面。 裴侧妃在一旁斜倚着,用帕子掩住唇角的轻笑。 眼见豫王妃颓然起身,行礼之后便领着懵懂的顾清离开,顾子湛起身对豫王说道:“父王,儿子去送母妃与阿弟。” 豫王斜斜看她一眼,却没有准许,说道:“两步远的道儿,有什么可送的。你且留下,本王有话同你讲。”说罢,扫了一眼他身边的那名叫胡培的新任王府总管太监,胡培便立即起身,陪着笑脸跟上豫王妃和顾清,送他二人回去自己的院子。 裴侧妃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反倒因着豫王妃的离开更加骄纵,直接靠在了豫王的肩上。柔着声问豫王道:“王爷可是要说世子爷成婚的事吗?妾身虽然懦弱无知,但也想出一份力呢!您就让妾身听听,有需要打点的地方,妾身一定全力而为。” 先前听她温言软语十分受用,已经抬手抚上她纤细腰肢的豫王,听到后来,却变了脸色。冷笑一声,猛地推开裴侧妃,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突然,对着裴侧妃那张梨花带雨的容颜,狠狠甩了一个耳光,暴怒骂道: “贱人!” “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本王还没有昏聩到宠妾灭妻的地步!你不过一侧妃耳,还敢妄想染指王府嫡世子的亲事?你真当本王不知道你私下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本王还想着给你留几分颜面,你倒好,竟还不知好歹、变本加厉!莫非你也想去跟着刘喜,再照拂照拂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裴侧妃吓的立时跪在地上,忍不住连声求饶:“王爷!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不要再吓妾身了,妾身对您、对世子绝不敢有半分不敬!”伸手抱住豫王的腿,却被毫不留情地狠狠踢开。 摔倒在地上,裴侧妃嘴角带血,又跪着转向顾子湛,哀求道:“世子爷,求您看在泓儿还小的份上替妾身劝劝王爷,妾身真的知错了!” 豫王变脸太快,周遭一群下人都跟着裴侧妃跪在地上,各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第二十章 旧事昭狠辣,奴仆恶欺压 豫王突如其来的暴怒,和对裴侧妃的突然发难,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顾子湛一时也被豫王话中的深意惊到。 难怪不见刘喜,竟是被豫王秘密处理了!又见裴侧妃跪在她身前,鬓发纷乱、面目全非,她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无奈之下,顾子湛看向豫王,试探开口:“父王,眼下便是新年,侧夫人既已知错,不如便先将此事放放?” 豫王扫她一眼,冷哼出声。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去送王妃母子的胡培回来了。豫王一甩衣袖,交代胡培把裴侧妃带下去,关到她自己的院子里闭门思过,不许任何人前去探望,更不许私自踏出半步。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回头看了顾子湛一眼,她便赶紧跟了上去。 * 顾子湛跟着豫王,一路来到了他的书房。 此时的豫王,已不见了先前那令人恐惧的暴怒,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待顾子湛坐下,豫王悠悠喝了盏茶,开了口。“阿澈,你可知为父为何要处罚裴氏?” 顾子湛一愣,答道:“是裴侧妃妄自尊大,失了体统。” 豫王看她一眼,忽然叹了口气,声音竟带上了几分温和:“是为父对不住你。这事说到底也是家丑,为父本想着她若知道收敛,便无需将此事掀开来丢人现眼,哪知她却自以为无人知晓便愈加骄纵,已是不能不管了。” 对上顾子湛有些茫然的神情,豫王继续说道:“阿澈,其实先前你遭遇的那两次暗害,便皆是裴氏所为。” 顾子湛没有料到豫王竟会在此时将前事翻开。 豫王接下来说的,与她让段勇探查来的消息几乎一模一样。 一开始,裴侧妃便是贿赂了刘喜,并将秋霞安插在顾子湛的身边。一计不成,又狗急跳墙让身边的侍女露荷给她下毒。豫王讲,秋霞行刺失败自戕,露荷下毒后被灭口,皆已丧命,便不好再追究。刘喜吃里扒外、隐瞒不报,也已被豫王处死。至此,还剩一个主谋——裴侧妃,尚未受到责罚。 照豫王的意思,家丑不卡外扬,且念着顾泓,不好大肆张扬。便先留裴侧妃一命,幽闭起来,看她日后是否安分再行处置。 顾子湛自然没有异议。 豫王说的笃定,这些人的处置结果以他的角度来看,也确实合情合理,顾子湛原先的疑虑被基本打消。她又做不得主,便答道全凭豫王处置,只心里隐隐有些不太舒服。秋霞死前那个眼神,时隔这么久,她依然难以忘怀。 顾子湛的态度令豫王满意。于是,先前那些旧事便掀了过去,豫王说会将顾泓接出来单独安排个院子,让顾子湛有空也多去看看他。 原先,豫王似是不喜顾子湛插手顾泓的事,如今倒变了个样,顾子湛心中也不知这他到底如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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