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不是你唤我来的吗?”晚期先入为主。 “啊?”桑葚疑惑道。 “我是魇怪。”晚期说。 晚期不愿意在梦里变换出自己的模样,桑葚认不出她。但另一个桑椹却无比熟悉她。 口中的唾液愈发的增多,魇怪躲进了黑色的乌云里。 真是好久没见她了。 “你是??”尾音的语调上扬,代表着质疑。 晚期却没有察觉,她点了点头。毕竟她曾经很多次出现在桑葚的梦境里将她推出。 “哦。”桑葚没有戳破她。 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上有一个人的影子。那是她无比向往又希冀见到的人。是因为太想念,还是这是她对自己的考验。 “你可以帮我找到他吗?” “好。”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们的记忆是共享的吗?” 晚期以为桑葚是在问于飞,于是她应了声,“恩。” “你觉得他会出现哪?” “我不知道。” “这里不是你的世界吗?”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直觉告诉自己,她就是她。 “所以,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找到是吗?”桑葚重复了一遍。 “恩。” 这样的话,有一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只是那时她太难过忽略了。 桑葚若有所悟的低下头,她抿着唇,努力让自己的意识集中,然后不断地重复于飞的名字。 脚下的地壳忽然开始移动,桑葚身形一晃,转而抓住了身旁晚期的手腕。她有些惊慌,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以主动的身份掌握一切,朦胧的雾气从脚边蔓延,一点点的吞噬两人的身影。 手腕被紧紧地拽着,晚期用另一只手放在她的手背上以示安抚。 雾气的中央,有一个凸起的巨大礁石,面色惨白的于飞就坐在上面。少年空洞的眼眶里闪着一抹微弱的红光,布满血液的脸颊依旧消瘦,他直直的看着两人,却不说半分只言片语。 天空中忽然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桑葚摸了摸脸。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是血雨。 晚期压着桑葚俯下了身,她将她的身体掩盖住,一边用手挡在桑葚的头顶。 “不要看他的眼睛。” 这话已经说得太迟了。 周遭的黑水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无数个红色眼球。低下头的桑葚下意识的与它们对视。 ...... “那里怎么可能有人?”这是比较威严而年迈的女声。 “可是那里就是有人啊。”这是稚嫩的童声。 桑葚神色恍惚的眨了眨眼。 “有一个哥哥就站在那里的。” “这么小年纪就学会了说谎。这样满口谎话,以后可怎么了得!” “我没有说谎!”被冤枉的孩子眼睛里充满泪水。她死死地瞪着眼睛,执着的不愿意让眼泪掉下来。 “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女校长也和她杠上了。 “你问问这些老师、身边的同学,哪里有什么人?” 围观的孩子们窃窃私语,并且一致的摇了摇头。自己最喜欢的老师皱着眉毛用质疑的目光看着她。 “把手放下来。别指了。” “我不!”小女孩跺了跺脚,动作的幅度很大,盈眶的泪花终于从眼眶里落下,“那个哥哥明明就站在那里,为什么你们都看不见!” “死性不改。”女校长从角落里拿起了教鞭,“说谎的孩子是要遭到惩罚的。” 女孩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可她并没有因此放下手。 女校长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那里有没有人?” “有!” 教鞭落下,女孩疼得叫了一声。 “那里有没有人?” “有!” 女孩仍然坚持。 “啪——” “那里有没有人?” ...... 这样的对话一直重复,直到女校长被拉住,女孩的手上被打得彻底红肿。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劝着,“只要承认那里没有人就好了。” “这样一直挨打很痛的。” “可是那里真的有人啊......”女孩的鼻子都哭红了。她觉得很委屈,自己明明是实话实说,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呢。 班主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是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角落里连个影子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人呢?” 女孩啜泣的声音突然一滞,她吸了吸鼻子,又用手抹了抹眼,“可是那个哥哥本来就没有影子啊。” 孩子没有对鬼的概念。班主任的神色一变,她惊慌的退了一步,转而向校长投向了目光。在与校长一番耳语后,校长的表情立刻也变得五彩斑斓。 晚期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好像有些明白桑葚之前为什么会是那些反应了。 没有人愿意相信她。桑葚的痛苦得不到理解。诉说的意义逐渐消无,桑葚只能一个人抗下。常年的习惯,让她适应了沉默和忍耐。因为知道不会有人拯救自己,因为知道求救得不到帮助,因为知道言语让人惊慌,因为知道麻木就能了事。那么为什么,不选择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解决呢? 墙角的女孩最终还是免不了被罚站的下场。她咬着嘴唇无声地哭泣,小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看起来分外可怜。 晚期沉默的走近。她不知道桑葚能不能感觉到自己。 小小的身体被人抱住,有人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相信你。”晚期说。 该是怎样的强大,才能一个人吞下所有的苦楚。 幼小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她慢慢的转过身,想要看清身后人的长相。晚期禁锢住她的身体,没有让她转头。 她没有办法在梦中梦里改变样貌。 晚期叹了一口气,又摸了摸她的头,“无论发生什么,我相信你。” 角落里一直坐着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眼看着桑葚这么快从痛苦脱身,他挥了挥手。场景一下子变换,晚期皱着眉开始四下的寻找于飞的身影。梦中梦的施展离不开施法人。于飞一定也在梦里。他想让桑葚和他一样沉浸在痛苦的噩梦里循环。 ...... 十四五岁的女孩在房间里一笔一划的写着题目。身边坐着的是一个约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就坐在女孩身边看着女孩做题。可做着做着,男人的目光逐渐从试题上挪到了她的身上。女孩一心一意的扑在题目上,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变化。 男人的咸.猪.手刚一搭上女孩的肩膀,晚期就再也没办法假装什么也看不见的躲在一旁了。 男人被她撕碎,女孩面色惶恐的看着她。 晚期一把掀翻了房间里的桌子,她的脸上挂满了怒气,“滚出来。” “是男人就给我滚出来。” 梦里的于飞有些阴郁的阴柔,还有冷漠。 “这样就受不了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于飞已经不认识她了。他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对她的身段样貌极为满意,“要是我是一个女人就好了。” 晚期当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她又道,“你是不是想见秦未?” 于飞的表情凝固了,他再次变成了面无表情,“关他什么事?” “你不恨他?” ...... 于飞没有回答。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说我的眼睛最好看了。”于飞只是这样说着。 ———————————————— 酒鬼再次下了井。 根据于飞之前告诉自己的,要找的只是年幼的水鬼就好了。河水的岸线很长,酒鬼在水下找了很久。 盛宝不止一次的看见酒鬼从自己身前经过,但他也只是看着,直到酒鬼后知后觉的来找到他。 “小鬼,你有没有认识的小水鬼?” “水龟?”盛宝歪了歪头。 “比你大一些的小孩儿。” “要不然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眼球?” “烟酒?” “眼球。” “是眼球。”酒鬼重复了一遍。 这样几句话说出来,酒鬼伸手比划了半天。 盛宝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扁椭圆的灰球,“这个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想我?自作多情一下啊哈哈ORZ感谢在2020-09-28 18:25:53~2020-10-03 22:1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毫无疑问,这就是于飞的眼球了。只是上面布满了泥沙。 酒鬼将于飞的眼球擦了个干净,盛宝在后面抓住他的袖子,“阿娘呢?” “......晚姐很快就能来接你了。” “真的吗?” “真的。很快了......” 男孩用力的点了点头,“恩!我等阿娘!” ———————————————— 从梦中梦的漩涡中脱离之后,桑葚有些沉默。她看到了真正的晚期,这就是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真相。晚期也有些沉默,不过她更多的心思更在于于飞。 “只要找到那颗眼珠就能出去了。” 身边的浓雾逐渐散去,于飞再次失去了踪影。水面上漂浮的眼珠数以万千,真正的眼珠难道就藏在里面吗? 桑葚并不知道于飞与晚期的交集,于是她下了水,开始用手一个个的挑拣这些黏糊糊的、还会四处转动瞳孔的眼珠。 因为知道是梦,所以相对的心理暂且能够克服。因为知道身边的人是晚期,那些悸动的、不安的心便一下子沉敛了下来。 晚期顿了一下,紧接着便走到了她的身边,学着她有样没样的挑拣。 沉默。 两人忽然共同开了口,“你......” 相同的声音相互抵减,两人又同时失了声。 最后还是晚期先开了口,“于飞的眼珠不是特别圆的,上面有痕迹。”她提醒她。 很大程度,桑葚是不会在这里找到于飞的眼珠的。 涌到喉咙眼的话语被悉数咽了回去,桑葚只能点了点头,“好。” 被挑拣的眼珠被抛在身后,很快又随着水流再次流了回来。晚期并没有多说什么,事实上她的问题并不比桑葚的少。可她最想知道的,却还是刚才的那个梦中梦。那个试图对桑葚欲行不轨的男人。 如果不是她去阻拦,那么桑葚…… 她突然有些说不出话。 桑葚的悲哀很大是由童年铸造。当言语被人刻意忽略,反复的求救被人视若无睹,孤独的寂寞将她吞噬。除了麻木的忍受,好像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身旁的女孩突然没了动作。 她半驮着背,拱着脖子,似乎陷入了一片迷茫。她知道她最怕鬼。 “你怕我吗?” 曾经制造噩梦妄图改变桑葚的是她,最终把桑葚吓到不敢入睡的还是她。身边传来幽幽的这么一句,桑葚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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