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晋王就站在外面,虽然表情有些不耐烦,但好歹是来了。 身为男主还是有点优良品德的。沈清书决定收回之前骂他的话。 “我之前欠你一个人情,”晋王开门见山道,“现在一并还了。” “我要怎样都可以?” “除了把人直接放出来,其余我能帮则帮。” “我要见温雪儿。” “好,我可以带你去内监,不过最多逗留半个时辰。” 沈清越没有骗自己,温雪儿在内监并没有受刑。 她的青丝垂顺地散下来,连身上的白衣也没有多沾尘。只是嘴角噙着干透的血迹,看起来让人心颤。看起来守备家对她动过手。 沈清书心疼地唤了一句:“雪儿,看看我。” 温雪儿抬起像覆了层死灰的眸子,微一发怔,眼神逐渐清明过来。 “你离我近点好不好。” 温雪儿闻言艰难地起身,缓缓走近她:“你是来送我的吗?” “呸,”沈清书皱眉,“你再等等,我会把你接出去的。” 短短一句话,却如石块落静水,在温雪儿的心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所有的猜疑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温雪儿抿了抿裂开血口的嘴唇:“是我连累了沈家。” “存疑太多,哪说得上连累不连累的。” 温雪儿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你是不是有很多想问的?” “你昨晚不是也喝醉了吗?” 温雪儿摇摇头:“我没有。” “那——” 温雪儿突然不想对她说谎了:“被送过去的时候我是知情的。” 可是余下的事情,她却有些害怕沈清书继续问下去了。比起即将要迎来的死亡,让沈清书感到失望这件事更让她惧怕。 沈清书突然不想问下去了。她怕揭开温雪儿的伤疤。 “沈清书,”温雪儿突然抓住她的手,眼蕴泪光,“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是想杀了他,可他不是我杀的。” “我信你啊。” 温雪儿又怔住了,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 沈清书压低了声音:“我进来的时候,给狱卒们散了好些银子,他们若是有点良心,便不会亏待你。” 温雪儿薄唇微弯:“我以前就听说过京城里有内监,是专门供用给犯事官眷的,还有些好奇,没想到如今能亲自进来,比我想象中的好许多。” 沈清书轻轻叹气:“这个笑话好冷。” “啊?” “你若真这么想,我倒安心了一些。” 温雪儿还想说些什么,沈清书却转身就走。 她紧紧握住了栏杆,想要望过去,却发现只能看见一抹衣角。 温雪儿的神色一点一点地沉下来,正想回去角落坐下的时候,却又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温雪儿看见她手中的水壶时眼眸微微发亮。 沈清书眸色却是沉沉的,她伸出去手,轻轻抚过温雪儿的嘴唇:“都出血了。” “我闲着没事,自己咬的。” 沈清书心中虽悲切,此时却忍不住被她逗笑:“今日反倒是你惹我开心了。” 既然已知结局,温雪儿心中反而一阵轻快,说起话来自然无顾忌些。 只是在沈清书反复说着“我会带你出去”时,她也依旧配合地点头。 “我今日得走了,晋王不许我待太久,我怕给他惹麻烦。” “小心端王,”温雪儿突然说了一句,“他这人十分记仇。” “他那人虽有精力,估计也不屑用来对付我。” 温雪儿愣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轻说了句:“快回去吧。”
第25章 “鸢尾虽是剧毒, 然而若是剂量不大,并不会立即死去,而是在精神亢奋的情况下才会突然发作。”沈清书自医馆出来后, 反复琢磨着这段话。 也就是说, 即使守备提前中毒,也完全可以拖到温雪儿在他身边的时候才出现死亡症状。 得先知道他那晚去了哪里才好,沈清书神色一亮。 然而当她好不容易买通守备府的下人时, 才得知守备的马夫在昨夜因喝醉酒失足落水, 已经死了。 死......了?怎会这么巧? 这段剧情是横生枝节, 原文中毫无对应, 沈清书意识到自己纵是手眼通天, 也无法再从原文里抠出些什么了。 嗯?手眼通天?沈清书突然想起了原文里另一段剧情。 京城里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 云来赌坊。前堂开赌场, 后堂尽是些信息交易的生意。只要钱给够, 连当今圣上耳朵上有没有长痣都能给你扒出来,不过这地极少人知道。 不巧,沈清书看过原文,便是知道的其中一个。 沈清书入到云来赌坊时,眉头下意识地紧皱起来。 杂,乱,吵。 由于不清楚谁是管事的,她只能站在旁侧观察了两盘。后来不知道为何被挤到赌桌前, 硬逼着自己也下了注。 不过,竟赢上了三几把。 突然,余光里出现了一个刚从内堂走出来的伙计, 沈清书便收好银两,顶着骂声退出了赌局。 “四两银钱够吗?”她按着原文的暗号对接。 对方不动声色:“七两才够。” “可我只有五两。” “客人请。” 穿过长廊,沈清书被引至一间幽雅的屋子, 精致的雕花檀木随处可见。 有个男人正背对着她闲闲地逗着笼子里的青鸟。 “老板,有人来了。” 那男子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竟带着一张面.具。 真够谨慎的,沈清书心中冷笑。 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徐徐把刚才赢的银两递给伙计:“这些换京城守备出事前的行踪,够吗?” 面.具男低低地笑出来:“竟拿着从我这里赢的银两来和我做交易,算盘打得够精。” 沈清书心中咯噔了一声。这都知道? 她咳了一声:“我还有些银票,都给了就是。” “不必了,不过就一条行踪,值什么钱?守备那日除了在官邸,便是去了一趟醉仙居吃酒。” 沈清书心中一动,微微颔首后转身就走。 待她的身影离云来赌坊越来越远,默默观察着的伙计才回来:“老板,走了。” “马上派人告诉端王。” 伙计皱眉道:“既是与端王有关,何必告诉那女子呢?” “她出了银子,不说怎行,”男子顿了一下,“况且让她知道些也无妨。离真相越来越近,却永远触摸不到关键一步,这样折磨人,才更让端王满意啊。” “沈二小姐又来啦,这次也是来找元老板的?”一入醉仙居,便有认得她的小厮迎上来。 “昨天晚上京城守备是不是来过这里喝酒?” 小厮愣了一下:“是,他来过。” “他和谁一块喝酒?” “我是迎客的,内堂招待不干我事,所以还真不知道。” “我知道。”沈清书背后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她徐徐回头时,目光忽地定住:“秦洛洛。” “昨晚我恰好在醉仙居,沈子岸又来找我说些无聊的话,我后来就多留意了几眼,发现他去和京城守备喝酒去了。” 沈清书轻轻皱眉:“只有沈子岸?” “还有一个官大人吧,但我也不认识。” “有一种毒它无色却略苦,若要把它放进昨晚他们喝的酒里,能察觉得出来吗?” 秦洛洛想了想:“若是剂量不大,是有可能察觉不出来的。” 沈清书脸色微变:“沈子岸为何要和京城守备喝酒?他们是熟识?” “沈子岸与谁是熟识怕是沈二小姐比我更清楚些,我只知道沈子岸来醉仙居来得勤,与谁都容易搭上话。” 沈清书的思绪渐乱,不知不觉中竟又走回了沈府。 穿过庭院的曲折回廊时,沈清书似感应到什么,突然把目光投向假山旁边的身影。 沈子岸竟在池子边钓鱼,但他钓上来后又马上放下去,而后继续钓。 沈清书走到他旁边:“你这一日日的,就没有可做的正事?” “姐,我最近已经不闯祸了,连爹都不骂我,你就别管我了。” 沈清书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语气佯装淡定道:“你朋友死了,也没空缅怀缅怀?” “哪个朋友?” “京城守备啊,你昨晚不是刚和他喝过酒吗?” “若喝过酒就是朋友,那我的好人缘可就布满京城了。” “无缘无故的,你怎么和他一起?” “昨晚忘了揣上钱袋了,自然得去蹭酒喝。” 沈子岸说完后,才突然恍然大悟过来:“姐,你是不是在帮温雪儿调查呢?” 沈清书干脆利落地承认:“是,我坚信她是冤枉的。” “按理说啊,守备为官,肯定与人结过仇,只是谁让温雪儿倒霉,偏撞上了他嗝屁的时候,不管你信不信她是冤枉的,这替死鬼她都要当定了。” 沈清书微微蹙眉:“沈子岸,你当初不还喜欢过人家吗?如今怎么也——” “我喜欢过的姑娘多了去了。” 沈清书深吸了一口气:“昨晚还有谁和守备一起喝酒?” “他手下呗,”沈子岸想了想,“你怀疑什么了?” 沈清书看着他的眼睛:“有人事先投毒。” “酒菜是大家一起吃的,若守备中毒,那我也逃不了。” 沈清书不死心:“果真是一点点端倪都没有?” “我发现没带钱袋本来就要走了,后来发现守备那桌的酒菜已经上了,我便凑了上去。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莫非是在官邸里就已经中毒?沈清书心中起疑。 “不过,”沈子岸一拍脑袋,“我记起来了,昨天那日有人醉酒闹事,我和守备都曾离座去看热闹。” 沈清书心中一动,是的了,即使酒菜没办法直接下毒,但若在守备一人用的酒杯或茶碗上做手脚,是完全可以的。 “闹事的有没有被官府抓起来?” “闹事的一方是端王府的人,谁敢抓?还不是看了就散?” 种种纷乱的思绪在这一瞬间拧成了一条清晰的线。 天色微暗,淅沥小雨轻飘飘地网住这天地间。沈清书撑伞走上清露寺时,路上仅有几许行人,四周一片寂静。 佛像肃穆,连带着她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直到余光中出现一双白底缠金线的靴子时,沈清书才敛回沉肃的脸色。 端王脸上似笑非笑:“沈清书,你不是向来不待见我吗?如今竟还约我到这里礼佛,真不知说你什么好?” “端王看到佛像难道不会心虚吗?” 端王愣了一下,随后大笑:“几日不见,你越发天真了。” 沈清书微微一笑:“想必端王一路上来也累了,听闻后院有个竹堂,去那里饮茶相谈想必清雅。” 端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最后说了句:“好。” 葱绿的茶叶在浮沫下一点点地旋转着下沉,就如端王此时的心境一样。淡定如他,在发现沈清书嘴边一直挂着诡异的笑容时,心中也会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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