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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遇

时间:2023-02-26 09:49:47  状态:完结  作者:言小溪

  江灿站在教室门外,隔着木板门传来老师的声音,虽然听的不是特别的清楚,但当时也是数学课,也是这个老师。
  定了定心神,江灿敲了敲冰凉的门,随即用力的推开,老师和同学们只觉得一阵寒风袭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门口。
  据殷瑶后来回忆说,当时正因为教室里门窗紧闭,自己又穿着厚厚的棉服,感觉有些许的燥热,江灿就这样带着令人舒服的寒意和阳光,出现在了门口,让她在一瞬间有些恍惚。
  外面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了,甚至前几天下的雪,还在外面的青松上有些许的残留,自己却在那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夏天,想到了那个穿着小裙子在阳光下转圈的小姑娘。
  老师看着教室门口带着一身寒意的悲伤的江灿,叹了口气说到:“请进。”看着江灿胳膊上的孝布,内心也十分的感慨,最后还是压下了自己心中的同情和隐约的难过。
  江灿刚一接触老师的眼睛,便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立马偏过头去,安静的往自己的课桌走去,快要落座的时候,听到了斜后方传来殷瑶压抑着的声音:“灿灿,你终于来了。”
  “嗯。”江灿的鼻翼微微放大,低低的应了一声。
  讲台上的老师,看到即使江灿入座后,大家的目光也还是投在江灿的身上,有的甚至和同桌说起了悄悄话。
  于是,老师用力的敲了敲黑板,“好了,大家把书翻到练习七,最多一个月就要期末统考了,学校预计统考之前来个摸底考,就最近这段时间了,注意听,考不好,到时候仔细你们的皮。”
  讲台上老师敲黑板的动静加上要考试的重磅炸弹,成功的把大家的注意力从江灿身上吸走,江灿感觉到黏在身上视线的消失,呼出一口气,打开数学书后,在课桌肚里,摸着自己的文具盒。
  刚伸到桌洞里,就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铁盒子,江灿颤抖着掏出盒子,虽然心里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可当目光接触到盒子的那一刹那,还是本能的呼吸一滞。
  记忆里温暖的保温盒,如今早已凉透,江灿像受了惊吓一般把盒子往桌洞里一推,大概是隔着书撞到了课桌,发出轻微的“咚”的一声闷响。
  江灿猛的抽回手,使劲的在腿上擦拭着,像是要抹掉那种冰凉的触感,可那感觉像是透过手指,沁入到了骨髓,入侵到脑子里,即使手指尖已经磨的微微发烫,自己却怎么了想不起当初接过饭盒时那种温热的幸福感了。
  在这时,熟悉的下课铃声,解救了江灿,像是把她从那无尽的冰凉中拉了出来。
  同学们,也在老师走出教室后,大声的聊着天,江灿的同桌和殷瑶也扯了江灿说话。
  “灿灿,你还好吗?”江灿的同桌司敏,担忧的看着江灿,估计整个班级自己是唯一一个发现江灿异样的人了。
  “没事。”江灿想像往常一般对着司敏说话,却不知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反而很是清冷。
  “哎呀,灿灿,我好想你啊,呐,这是这两天的笔记。”
  殷瑶赶紧趁着江灿前桌不在的空档,坐在他的座位上,把自己的笔记本,往江灿的面前一甩。
  “快给我捏捏。”殷瑶看着江灿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有点奇怪的脸,忍不住上手捏了起来,自己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自己不想看这样的江灿。
  在殷瑶的心里,只要自己还是和往常一般对待江灿,亦或自己要更加的放肆,要像这样让江灿忘记那些伤痛,如此一来,灿灿就还是灿灿,那就是什么都没有变。
  “唔,瑶瑶也,里,快,凶,朽。”江灿被殷瑶这么一捏,口齿不清的让殷瑶松手,抬起头后,眼睛里蓄着了生理泪水,脸上也被殷瑶捏的通红。
  “哈哈哈哈,瑶瑶还是这么喜欢欺负灿灿。”
  司敏本来还有些担忧的情绪,被殷瑶这么一搞,完全被冲散了。
  “好了,看灿灿的脸都红了,这是下午第一节 课结束后,语文老师留的试卷,作为今晚的家庭作业,我给你留了一张。”司敏说着将试卷从江灿的语文课本里抽了出来。
  “谢谢你,司敏。”
  “客气啥,谁让我的是同桌呢,这还一同就同了好几年。”司敏说完还冲着江灿眨巴了下眼睛。
  江灿稍一回忆,自己确实从三年级似乎就和司敏是同桌,江灿像是被司敏所说的感染,终于忍不住“嘿嘿”的傻笑起来。
  殷瑶看着江灿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看法,小舅妈和小舅的去世,自己也很难过,要想让灿灿彻底忘记伤痛,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一家人成为江灿生命中重要的存在,这样就能取代小舅妈夫妇的地位。
  可这时的殷瑶还并不明白,有些人,可以被遗忘,可以被怀念,却唯独不会被取代。


第45章 回家
  等殷瑶放学带着江灿回到家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房间多出来的床,于是立马要去找江玉翠。
  “妈妈,灿灿可以和我睡一张床啊?为什么还要多放一张床呀?”殷瑶把书包往床上一甩,跑到厨房对着江玉翠嗔怪到。
  “一张床多挤啊?你想和灿灿挤,还不知道人家灿灿想不想和你挤呢?”江玉翠一边往锅里放着调料头也不抬的说到。
  殷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默默跟着自己的江灿,嘟囔到:“以前我们又不是没挤过,她还能嫌弃我不成?”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啊?那都是将就一晚的,如今这情况可不一样,以后灿灿可是要住一辈子的。”江玉翠不客气的瞪了殷瑶一眼。
  江灿在厨房外听着里面的对话,身后是呜呜咽咽的寒风,身前是母女两再平常不过的对话,暖烘烘的,抚慰了自己一整天不安的心情。
  江玉翠关掉煤气后,带着江灿和殷瑶回到了房间,指着那张满是大花的床对着江灿说到:“灿灿,这是姑姑新买的床,被褥都是新的,看着喜欢吗?”
  江灿看着满是大朵大朵绽放着花朵的被罩,和妈妈给自己买的小兔子风格南辕北辙,可心里却奇异的感到一阵温暖:“喜欢的,谢谢大姑。”
  “喜欢就好,你家里的我就不往这儿搬了,咱们都换新的。”
  其实本来江玉翠是打算把江灿的床搬来的,可是看过以后觉得江灿的床太大了,搬过来以后,殷瑶的房间就太拥挤了。
  况且殷国强坚决不同意,非说不吉利,江玉翠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和殷国强争吵,索性连床带被子全部换了新的。
  “对了,趁着天还没黑,灿灿你和瑶瑶去家里收拾两身贴身的衣服,棉衣就不用拿了,等你们元旦放假了,我们再一起收拾。”
  江玉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还不算黑,而且殷国强还没从板厂回来,晚点吃饭也行。
  “好的。”江灿摸着自己棉衣口袋里的东西,刚好自己也打算回家一趟。
  “钥匙给你们,快去快回,不要在那儿多墨迹,回来就吃饭了,走的时候记得锁门。”江玉翠把钥匙递给殷瑶,话也是对着殷瑶交代的。
  “知道了,妈妈还是那么啰嗦。”殷瑶接过钥匙后,拉着江灿就往门外走去,像往常一般嫌弃着江玉翠的唠叨,走时还不忘对着江玉翠做个鬼脸。
  “这孩子,没个正形。”看着两个小人往屋后的江灿家走去,自己也脱下围裙,准备去板厂喊殷国强回来吃饭。
  殷瑶熟门熟路的打开江灿家的门和灯,一瞬间昏暗的房间被光充满。
  “灿灿,你先去收拾,我把门反锁一下,冻死了。”殷瑶缩着脑袋对江灿说到。
  “嗯。”
  江灿到了自己房间后,立马掏出口袋里捂了一天的两部手机,还有皱巴巴的报告单,轻轻的放到床头柜里,回头看了眼客厅的方向,还是关上了抽屉。
  “灿灿,你磨蹭啥呢?我早就饿了,拿完我们快回家吃饭吧。”卧室门口传来殷瑶疑惑的声音。
  江灿不舍的看了一眼抽屉,回头对着殷瑶说到:“马上就好。”
  江灿打开衣柜拿出里面不怎么用的书包,装了几件贴身衣物后,拍了拍包,拉上拉链:“好了,回去吧。”
  “这么快?”殷瑶吃惊的看着提着书包的江灿。
  因为我的衣服妈妈总是分类的很好,要是以往江灿肯定会这般得意的回答殷瑶,可现在江灿只是低低的说到:“嗯,拿的少。”
  “原来如此。”殷瑶顺手接过江灿手里的书包背到身上,“那走吧,你关灯,我锁门。”
  两人还是如以前一般配合默契,江灿关上卧室的灯和门后,顺着门缝看了一眼抽屉的方向,下次吧,下次再看,现在看,肯定会很难过。
  江灿在殷瑶锁门前大致环视了一圈屋内,最终还是忍不住又看了眼父母的房间,在心里默默说到:“我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似安慰,也是告知。
  再见了,我的家。随后江灿跟着殷瑶大步的往新的住所前进。
  对江灿来说,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地回到了正轨,而这一个月以来自己在殷瑶24小时的监督下,成绩飞速的提升,摸底考更是前所未有的考了班级中等的“好成绩”,甚至又一次拿到了“进步之星”。
  放学后,江灿趁着殷瑶去厕所的空档,拿着奖状往家的方向前进,现在能回去看一眼吧,就一眼。大概因为今天是“祭灶”,大家都回家做饭了,一路上江灿罕见的没有看到那些喜欢问问题的婶婶阿姨。
  没有人打扰的回家路,让江灿的心里升出一点隐秘的开心,可是这种开心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隐没在黑夜中的家击散了。
  到了门口,看着挂着大锁的房门,江灿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拿家的钥匙,而这个家也不会像往常那样,不再有人不管多晚都开着灯,等待着自己了。
  江灿紧紧的攥着胸口的位置,一时间有些茫然,就在准备放弃的时候,余光扫到了墙角的大石头。
  江灿眼睛一亮,一瞬间像是变回了那个调皮爱闹的小傻子,几步跑到自己卧室的窗户那儿,用力一拉,果然可以打开。
  江灿把奖状几次对折后,小心翼翼的揣进自己的棉袄口袋里,又跑到墙角用力的把石头搬到窗户下。
  当江灿借着石头,爬进卧室后,内心升起的愉悦,让江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灯,头顶的白光像是一瞬间换回了江灿的理智,“啪”的一下,江灿又关掉了灯。
  此时江灿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疯狂念头:不能让别人看见,这是属于自己的秘密,这里是没人骚扰的只属于自己的幽静之地。
  于是,明明是回了自己的家,却宛如一个贼一般的江灿,抹黑来到了父母卧室的门口。
  握着冰凉的门把手,江灿本能的打了一个寒战,内心犹豫很久,直到门把手变得温热起来,江灿才一点点的拧开了房门,本来以为自己会哭,会难过的江灿一下子陷入了呆愣。
  入眼的黑暗,让江灿有种茫然四顾的感觉,等江灿反手关上门,双眼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借着窗外的月光,终于看清了卧室里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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