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少女而来的中年男子见此情景,心下大定,嘴角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恭敬地站在廊下,极尽讨好之色:“昆什老板,这是小女塔依,为表我同您合作的诚意,我愿意献出自己的独女。” “塔卓,你当真舍得?”上座的人眼神开始变得玩味。 “小女年少任性,还望您不要嫌弃。” “哈哈哈哈,怎会,我对美人,向来宽容,你的诚意我收下了。” …… 依旧是那个少女,依旧是种满白色鸢尾的庭院,只是这一次,少女不再是立在廊下,而是站在了廊上,廊下的人变成了一个少年,少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 少女被身旁的男人环着,“塔依,你不会说布坦桑语,我给你带来一个人,他叫青莫,会说中文,来自你的故土,以后他就是你的侍从。青莫,这是小夫人,以后也是你唯一的主人。” “青莫见过小夫人。”少年语气顺从。 “你叫青莫,你抬起头来。” 少年缓缓抬头,露出自己的面容。 “长得倒是还不错。” …… “阿莫,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他们,他们会发现我们吗?”少女躲在侍从的身后,颤抖着问。 侍从的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嘲弄,说出的话却十分恭敬:“小夫人放心,我去引开他们,您待在这里不要动,我给大老板的人留了记号,他们会顺着记号来救您的。”说完,少年侍从只身跑入了黑夜。 …… “阿莫,阿莫,你看这个花环好不好看?”少女将一只用红色宝石编成的玫瑰花环戴在头顶,在她的侍从面前转了一圈,火红的裙摆高高扬起,仿佛一圈跃动的火焰。 “好看。”侍从敛首站在一侧,垂眸恭敬地回答。 “你都没有抬头,怎么知道好不好看。”少女认为对方在敷衍她,一把摘下头上昂贵的花环扔在地上,花环上的珠子蹦了一地。 “小夫人怎样都是好看的,所以不用看也知道。”侍从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调,但听的人却开心得笑了。 “真的吗?”少女略带羞涩地绕着一簇发梢。 “真的,小夫人天生丽质。” “都说了不准再叫我小夫人,”少女背着手站起身,走近垂首而立的侍从,言笑晏晏,“叫我塔依。” “青莫不敢。” “我让你叫,听到没有。”塔依步步紧逼,侍从退无可退。 “塔依。” 少女扬起下巴,看着被自己逼到墙角的人,“再叫一声。” “塔依。” 这次少女终于满意了,挥了挥手,“我的花环碎了,你给我重新编一个吧。” “是。” …… 梦境转换,往事如烟,榻上的女人神色愈来愈激动,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女人倏忽睁开了双眼,“谁!” “夫人,是我。” “进来。” 卧室门打开,侍女垂首入内走到榻前,“夫人,花开了。” 原本侧卧着的女人听到这句话,立刻翻身坐起,因为用力过猛,带得领口微微滑落,露出了锁骨上殷红的玫瑰。 女人神色激动,连鞋也忘了穿,就这么赤脚跑了出去。 候在廊下的侍女见女人跑了出来,赶紧将花捧到女人面前:“夫人,花成了。” 女人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花瓣,“好!好!就是这样的!”然后她指了指满院的红玫瑰,“把它们都拔了,换上这种,我的客人快到了,我希望她一来就能看见。” 廊下一直跪着不说话的人闻言色变,“夫,夫人,这花是试验品,当时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只种了几盆,实在填不满这院子啊。” “哦?是吗?”女人慢悠悠地踏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跪着的人面前,“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结果,至于办法嘛,你自己去想。” “夫人,实在不行啊,”跪着的人不住地磕头,“即使种下了,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开花,求求您了,您行行好。” “倘若我偏不呢?”女人弯下腰,如毒蛇吐信,“你知道你前面的二十六个花匠去哪里了吗?你也想去找他们吗?” “夫人……”磕头的人浑身颤抖,女人却不为所动,转身上了台阶,拿起一支花,毫不在意花茎上的刺,一步一款,迤逦而去。 “殊姐,人质已经安全救出,昆什和塔卓一干人在混战中身亡,部下也已经被我们抓得七七八八,眼前这个,怎么处置?一起带回去吗?” “我来处理吧,你去盯着实验室那边,千万不能让那些资料被人别有用心的人盗走。” “那好,殊姐这里就交给你了。” 等人离开后,霍令殊才转头看了倒在地上的少女几眼,刚刚她想偷袭,被自己反击,子弹擦着她的锁骨飞过,此时伤处正在往外渗血。 然而少女毫不在意伤口,往前匍匐了几步,紧紧抓住霍令殊垂下的衣摆,不甘地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骗了我这么久,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 “九二大队,霍令殊。” “霍令殊,原来,你叫霍令殊。霍令殊,我记住了你的名字了,”少女拽着霍令殊衣角,倔强地仰起头死死盯住她,目光里是彻骨的恨意:“要么你现在杀了我,只要我活着,总有一日,你欠我的,我都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九二大队绝不会私下处决犯人,我会将你安全带回去,至于后面的审判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结果如何与我无关。” …… 火势骤起,满院玫瑰化为灰烬。 “令殊,快醒醒,我们到了。”肖冽轻轻拍了拍霍令殊的肩,霍令殊睁开眼睛,舷窗外阳光明媚。 霍令殊一下飞机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走过去拍了下对方的胳膊:“尹霖,好久不见。” “令殊,好久不见。”尹霖转身向肖冽行了个礼,“肖队,江医生也来了。我负责来接你们,车已经在外面了。” 上了车,肖冽问尹霖:“最近几天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不过,今天就该有了。”尹霖说话间看了一眼霍令殊。 “也是,毕竟我这个终极目标到了嘛,恐怕我们一到驻扎点,就会收到那边的消息了。” 肖冽揉了揉太阳穴,“也穆短短几年内就恢复了当年昆什的版图,现在布坦桑到处是他们的眼线,也是我们大意了,谁能想到当年一个小喽啰竟还有这种能耐。” “也穆能有今天的势力,塔依恐怕功不可没,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当年就该……倒是连累了靖恒。”霍令殊神色愧疚。 尹霖安慰她:“令殊这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会有人敢从我们眼皮子底下劫人。” 肖冽打断了他们,“好了,你们也别翻当年旧账了,各自有什么计划没有?难道我们真等着令殊换人?就塔依现在这个丧心病狂的程度,令殊落在她手里还能落着好吗?” 一旁一直在装哑巴的江明译提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担心即使霍小姐去进行交换,他们也不会按照约定把阿恒放出来。” “不会。”霍令殊斩钉截铁否定了江明译的担忧,“塔依这个人,自负根植在骨子里,并不稀罕扣住靖恒当人质来威胁我,她的目标只是我。所以这一趟我必须走,即使是有解决的方法,也只会在我身上。” 霍令殊摸了摸腕上的黑色手环,“你们目前也别想什么计划了,到处都是眼线,我们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刺激到塔依,还是等我把靖恒换出来再说吧。” 几人一到达驻扎点,就见一个小兵跑了过来,“肖队,那边来消息了。” “我说什么来着,还不夸夸我料事如神。”霍令殊神色得意。 “行,你厉害,就没见过去马上要去当人质的人这么嘚瑟的。”肖冽斜了霍令殊一眼。 “切,一点幽默感都没有。”霍令殊暗暗翻了个白眼。 第二日,霍令殊按照对方的指示,什么都没有带,独自一人出了营地,步行了二十公里来到约定的海边,海边停留着一艘船 这塔依要么就是太自负,要么是对她真放心,霍令殊还以为至少会有人过来检查一下她有没有配枪,结果直到她上了船,船起了航,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船在汪洋无边的大海上行驶了大约一小时才到达约定的海岛。霍令殊刚下了船,就看见一行人押着周靖恒走了过来。 “霍小姐,我家夫人等候多时了,请您跟我们走。”为首的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那他?”霍令殊看了一眼被绑着的周靖恒,周靖恒死命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霍小姐跟我们走,等夫人见到了您,我们自然会放了他,船都已经备好了。” “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骗我,万一我前脚跟你们走,你们后脚就把他杀了呢?” “您觉得您有选择吗?何况您既然选择了上岛,说明您是相信我们的。” “行吧,”霍令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能跟他说句话吗?” 许是被吩咐过,并没有人阻止她,于是霍令殊走到拼命摇头的周靖恒面前,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靖恒听我的话,什么都不要做,安心回去,我不会有事的。还有,江明译也来了,他在营地等你。” 一听见“江明译”三个字,周靖恒果然不再挣扎,他红着眼圈看着霍令殊,然后重重地点了头。 “我说完了,”霍令殊转向为首的那个人,“你们带路吧。” 霍令殊跟着一群人七绕八绕,最后停在了一座院子前。 “霍小姐请,夫人在院中等候。” 院门打开,霍令殊缓缓踏入,然而院中的景致却让她蹙了蹙眉,这院子怎么…… 欧式复古的庭院与当初昆什的别院如出一辙,只是不同的是,昆什的别院种满了火红的玫瑰,而这个院子尽管也种满了玫瑰,但这玫瑰的颜色霍令殊却闻所未闻。
“双色玫瑰,又名‘Hellfire’,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培育出来的,像不像你当年为我修复那只玫瑰花环。”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霍令殊转身,数米之外的花海中站着一个女人,身着红色长裙,外罩黑色披肩,挽着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玫瑰,与脚下花海同色。 海风拂过,玫瑰轻颤,自脚下掀起一阵红黑交织的花浪,红色如血,黑色如墨,女人一路分花拂枝,仿佛踏浪而来。 “阿莫,别来无恙。”
第39章 周靖恒上了船后就一直被人关在船舱里,大概是怕他偷偷记住海上的路线,还特意遮住了他的双眼。眼睛看不见,他只能用耳朵听,听海浪的声,听发动机声,听一切他能够听见的声音,任何一个不起眼的细节都可能成为他们顺藤摸瓜的蛛丝马迹。 过了许久,船靠了岸,周靖恒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时间,大约一个半小时,而早上他被人押着在港口站了大约一个小时等到的霍令殊,也就是说,殊姐从上船到到达,大约花了一个小时,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可以凭此画出海岛的大致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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