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女孩掂了下脚，头也没抬的问道，“你真把我当你的朋友？”
“当然了！”沈秋禾立刻答道，“你怎么还质疑这个呢，我或许还觉得咱俩比普通朋友更好一些，或者是……闺蜜？”
“哪有年纪差这么多的闺蜜啊~”
“恩？小朋友，你嫌我老？”
“没有啦~~”女孩歪着头捂嘴笑了起来。
五月的春风轻轻旋旋，路边的槐树已经露出花苞。
女人的高跟鞋和女孩的小皮鞋在彩砖路上哒哒地踩过。
苏烬抬手把头发往耳后别了下，望向远处那个破旧小区的一栋栋老楼，淡淡说道：“沈秋禾，你比我好太多了，认识你以来，你一直在帮我，我很感谢，就像是遇到了贵人一样，你对我这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什么贵人，你可别这么说。”沈秋禾摇头阻止道，“我是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朋友的。”
女孩踩了下路上的一个小石子，说：“如果是朋友，那帮助应该是相互的吧，可是我能带给你什么呢？所以……”
女孩把小石子踢远。
“所以，沈秋禾，你其实并不是需要我这样的朋友，不是吗？”
女孩的话让沈秋禾一时语塞，她转头看着女孩，女孩依旧在踢着路上的石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春天的N大校园，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足球场上，男孩们激烈地争抢着脚下的球。
篮球场边，三三两两的女生坐在看台上，有的是给场上的人加油，投中了或者防下一个好球他们便会拍手叫好；也有的是拿着水拿着毛巾，等着自己喜欢的男孩停下来休息。
银杏树刚刚开过了花，此时正是枝繁叶茂。
沈秋禾坐在树下，看着学生们在校园中穿梭，而她的思绪也在渐渐飘走。
她想着苏烬那天对她说过的话，再次审视起自己对这个女孩做过的事情。
她对苏烬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是作为偶然认识了一个小朋友，觉得她家境凄惨，可能没有很好的童年，所以可怜她，动了慈悲之心？
还是真的觉得她就像自己遇到的流浪小猫，想给她更多好吃的，给她安全温暖的住所，让她快速吃胖成长，然后能够在社会上立足？
或者，还是什么别的？
这时，几小群学生从她身边经过，有女孩拉着男孩的，也有两个女孩的。女孩们互相挽着胳膊，靠得特别特别近。
一个女孩突然贴近另一个女孩，跟对方耳语了几句，差点要亲到对方的耳边，另一个女孩不躲也不羞，随即两个女孩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沈秋禾又忽然想到了凌菲。
她不知道凌菲和女朋友的相遇是怎样，也不知道她和她之间的感情是怎么产生、怎么开始的。
但就像那天她说的那样，苏烬给她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这种感觉比顾少峰带来的所谓爱情要强烈的多，甚至想到这个女孩，便会让她全身都感到兴奋，又十分舒畅。
而她又确实是可怜苏烬的。
她想帮她，想让她过得好，想让她不那么辛苦，不会为了几千块钱而委屈自己，也更想让她变得强大。
毕竟，这个社会实在是太现实了，有些人确实会通过努力改变原先的命运，但有的人生来就拥有一些人奋斗一生都无法拥有的财富。
财富、权利，让这些人什么都不做就可以看到别人的头顶，这一点沈秋禾太明白了。
她能看到苏烬的努力，能看到苏烬也是那拼命生活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她管不了那么多人，她遇到了苏烬，她就只想对她好，只想让她好，她就想给苏烬她所能给的一切。
一片银杏叶旋转着掉落在沈秋禾的手边，她轻轻捏住叶柄，把叶片放在手心里。
或许没有年纪差十岁的闺蜜，但是却有很多年纪差不少的恋人吧。
—
接下来的日子沈秋禾偶尔会和苏烬打电话、找女孩一起去吃面，而苏烬好像也不像之前那么抗拒说工作的事，反而会很主动地问沈秋禾一些接人待物的方法，这让沈秋禾十分意外，也高兴极了。
这天上午，沈秋禾破天荒地收到了苏烬的微信消息，女孩说晚上想找她吃饭。
这可是苏烬第一次说要找沈秋禾吃饭！
沈博士中午饭都没吃好，下午更是早早地离开了学校，恨不得晚上那顿饭立刻到来。
沈秋禾回到家，换上了才买的一条休闲阔腿裤和长袖卫衣，又穿了双运动鞋。
她站在镜子前，学着苏烬的手法把头发散下来，想了想又扎起一个整齐的马尾。
沈秋禾背起一个才买的双肩小包，用手轻轻柔顺了一下包上挂着的小刺猬背上软软的刺，愉悦地笑了下。
她左边照照右边照照，好像看起来真的年轻了好几岁。
苏烬在写字楼大堂看见沈秋禾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女孩走近，上下左右转着看了一圈，又看到了自己做的那只小刺猬已经被挂在了包包上，咧嘴笑地露出两颗小虎牙。
“沈秋禾，你这样穿很好看。”
一下午的打扮受到表扬，沈秋禾非常有成就感。
“好啊，你以后有什么好看的衣服都可以推给我，我多换点风格。”
“嗯。”女孩点点头，立刻又说回到正题，“沈秋禾，我发工资了，我节省着花，再加上之前稍微攒了一点，我可以把欠你的钱都还给你了。”
女孩那边要因为还清债务而高兴，可沈秋禾这边就瞬间失落了起来。
两个人是靠债务建立起了关系，现在一点点接触多了，苏烬也愿意和自己分享她的事了，可如果债务关系结束了，女孩还会像之前那样吗？沈秋禾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
“你这是怎么了吗？”女孩主动挽上了沈秋禾的胳膊，“沈秋禾，我得省钱，今晚你请我吃饭行吗？”
胳膊上增加的压力标志着两个人拉近的距离，五秒前还在失落两个人会减少联系的沈秋禾，让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喜地说不出话，她只知道弯着眉眼，欣喜地笑起来。
“好啊，我请你吃饭，你……”
沈秋禾的目光落在女孩挽着她的手上，她的心里突突突地猛跳着。
“怎么？你不喜欢挽着？你不是说你和我是闺蜜吗？闺蜜不都是这样的吗？”
女孩看沈秋禾有些迟疑的表情，说着就要把手抽回去，却一把又被沈秋禾挽得紧紧地。
“对对对，闺蜜就是这样，那咱们吃饭去吧。”
两个人一起往停车场走时，沈秋禾看着身边心情喜悦的女孩，她心里后的那个悔啊~
唉，干嘛要说闺蜜嘛……
13、第 13 章
服务员慢慢把点的菜摆上桌。
沈秋禾给女孩倒了杯水，问道：“小烬，你还画插画吗？”
“嗯。”女孩点点头，“还有一些这样的活，但不多，也是要的不急的，晚上回去才会画一画。”
“你白天上班，晚上还画画，能休息好吗？”沈秋禾问。
女孩这次摇了摇头：“没事，反正晚上也不会早睡，要么就是学点白天上班用的东西，要么就画一会。”
沈秋禾明白了苏烬的意思，她去过女孩的出租屋，也知道那个她没见到的室友总是玩到很晚才回来，还经常带人回家玩。
虽然是南北屋，但是连楼下的爷爷奶奶都会受到影响，何况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苏烬了。
“小烬，你……其实也可以搬到我那去住，我那房子大，一个人住也用不了。”
菜已经上齐，苏烬听到沈秋禾这句话却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嘴角一翘，说：你平时也喜欢往家里捡些猫猫狗狗什么的吗？”
“当然没有！”沈秋禾很认真地看着她，“你也不是猫猫狗狗，别这么说。”
苏烬没回应，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把沈秋禾面前的餐具打开，把筷子递给她：“吃饭吧。”
沈秋禾点的一个菜是虾，她夹了一只到自己的盘子里，用筷子轻轻扯住，一点点拨开虾皮，好一会才吃掉了一只。
可一抬头，她便看到苏烬的盘子里已经有了一小堆虾皮。
只见女孩两只手一起上，很快就分了虾的脑袋和尾巴，灵活的手指又转了一圈把虾皮剥掉，虾肉被送进嘴里，带着汁液的指尖还被她仔仔细细吮了一下，粉嫩的小舌尖偶尔会露出来。
沈秋禾痴痴地看着。
她身边的朋友在外面吃饭大都文文雅雅，就算动手，也会戴个手套。
她还从没见过这么豪放吃虾的。
这时，沈秋禾又往旁边看了下，商家给的手套正无所事事地躺在一边。
大概是看到了沈秋禾停下了筷子，女孩顺着沈秋禾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两副剥虾用的手套。
“嘻~习惯了~”女孩吐了下舌头。
她随意地耸耸肩，丝毫没有想去戴手套的意思，很快，又一只虾在她手中脱了衣，被小舌卷入口中。
两个人结束了债务关系，而苏烬自然也没有和沈秋禾搬到一起去住，但是她和沈秋禾的联系多了很多。
原来只有转账信息的聊天对话框丰富了起来，沈秋禾会问她一些工作情况，也会问问她楼下几只小猫的近况，女孩就会拍下很多小猫的照片发给她，还会把画的插画发给沈秋禾看，询问她的意见。
苏烬很聪明，之前只是因为没有在公司工作的经验，但主管对她的态度转变后，连周围同事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女孩自然察觉到了这些，她没有得意，这正是她学习的机会。
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人很机灵，嘴又很甜，公司的很多前辈都非常乐意教她。
于是苏烬在工作上学得很快，除了一些积累性的东西，技能和流程上的工作她基本都已经掌握。
为了庆祝苏烬能够在工作岗位立足，沈秋禾找理由又约女孩出来吃饭。
饭桌上，两人闲聊的时候，苏烬发现沈秋禾这次并没有戴订婚的戒指，但是女人的手指上仍有戒指的痕迹，看起来应该是来见她之前刚刚摘掉了戒指。
女孩心里悄悄地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她的目光在沈秋禾的手上落了很久。
看到女孩停下的眼神，沈秋禾察觉到了女孩是看到了自己的手，想到应该是她注意到自己没戴戒指，沈秋禾也不怕女孩多想，倒是把细长的手指更往桌前放了放。
苏烬暗笑了下，没说什么，两个人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吃着饭。
吃饭的地方离苏烬的出租屋不太远，沈秋禾拎着包，出门就带着女孩朝停车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的车在那边。”苏烬指了指。
“我不开车了，这离你那不远，送你回去我再回来。”
“不用了，沈秋禾……”
看着女孩的眼睛，沈秋禾拉起她的手腕就迈出步子：“走吧，就当我消消食行吗。”
南方的此这个季节或许已经很热了，而滨海仍然是舒适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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