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还刮着的风到了晚上便早早下了班，夜晚的温度刚刚好。
往苏烬家走的路有些暗，许久才间隔的一个路灯把漆黑的路照的并不明亮，但这种昏暗中的暖光倒让这条路的气氛更加朦胧。
经过一个车站时，苏烬盯住了站台里闪亮的灯牌广告。
那是一个旅行网的广告，女孩路过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甚至两个人走过了车站，她又回头看了看。
沈秋禾看到女孩的眼神，立刻问道：“想出去玩？”
“不……”女孩摇摇头。
“也不是不行，每年出去走走也挺好的，毕竟世界那么大，很多东西在家里是根本看不到的。”
女孩弯起嘴唇，说：“没有，我只是觉得那副广告排版很好看，版面色彩都很不错，会给人很强的冲击力，让人一下子就记住这个广告。”
沈秋禾又回头看了一眼苏烬说不错的那块灯牌，回过头朝女孩笑着说：“我是说真的，要不咱俩去哪玩玩？我也有阵子没出去了。”
“去哪啊？我还得上班呢……”苏烬走着路，看着自己的鞋尖。
沈秋禾：“公司都有年假的，你问问你部门经理，看看你能休几天。”
“怎么会？”女孩将信将疑，“我刚刚入职没多久的小职员，哪有……”
“什么大职员小职员，都有的，你既然不知道公司的要求，那就问问，问一下总没事吧，没有咱就不去。”
苏烬还是不太相信：“那，我明天问吧。”
沈秋禾却拉住她的手停了下来：“现在问吧。”
“现在？”女孩摁亮了手机，“八点了~”
“没睡呢，快嘛，拨个微信问问。”
沈秋禾微笑着怂恿女孩打电话，她抓过女孩握着手机的手，往上抬了抬。
苏烬内心疑惑地看着沈秋禾，觉得这肯定是个没戏的事，可看到女人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再不情愿也只好先听她的。
于是，女孩小心翼翼地拨通了部门经理的电话。
简单的说明了问题，电话那边的女人立刻表示同意。
蒋经理：“行啊，有假期，小苏，你要请多久？”
苏烬整个人还是懵的，她眼睛看着沈秋禾，这边继续问道：“经理，我刚入职，还没到半年呢，我这样的新人能有多少天假期？”
蒋经理：“你想休多久？”
苏烬：“啊？这个……没有具体规定吗？怎么问我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似乎也觉得有点过了，然后回复到：“十天。”
“这么多！”女孩有些震惊，仿佛不太相信经理说的话。
蒋经理：“啊……是、是啊……咱们公司很人性化的，重效率，不只看时间。”
苏烬心里直打鼓，她望向沈秋禾。
而沈秋禾已经从听筒漏音里听到了那部门经理的话，虽然表面不语，但是暗地里却偷偷乐着，心想这人还算机灵。
“那，领导，我看看的，应该不会请太久。”苏烬低着头小声说。
蒋经理：“行，小苏，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找我，别客气。”
挂了电话，沈秋禾已经笑得很开心了。
苏烬没有了往日的冷脸，而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一肚子问号地看着沈秋禾，纳着闷，领导这也……太热情了吧。
沈秋禾：“好了，既然有假期，那你想去哪玩？”
苏烬没有笑，她依旧低头看了看鞋尖，想着刚才的电话，过了大概三分钟才忽然抬起头：“沈秋禾，你很想出去玩？”
沈秋禾点点头：“很想，很想和你出去玩。”
话需要说的这么直白吗……苏烬叹了口气。
“好吧，那你选，我陪你。”
14、第 14 章
最终两个人确定计划，去爬凤市有名的凤山。
沈秋禾：“小烬，那既然目的地定了，你来做一下攻略？”
“嗯？我？”苏烬手一勾，疑惑地问道，完全没想到沈秋禾会把这个任务交给她。
“你做一下好不好？你带我玩，我都好久没出去玩过了，成天憋在学校可是很无聊的~~”
沈秋禾说话尾音上挑，听得苏烬心里一紧。
苏烬愣了愣，脸上一种犹疑不定的表情看着女人：“沈秋禾，你这是在撒娇？”
这边的冷人问的直接，而那边的女人也很直接的使劲点头。
“咱俩不是闺蜜嘛，闺蜜之间可以撒娇吧。”沈秋禾一本正经的胡说着。
得寸进尺，但也不错。
苏烬背过脸，悄悄地勾了勾嘴角。
“我没做过旅游攻略。”女孩看起来有些为难。
沈秋禾：“没关系，你怎么做我就怎么走，我不是个挑剔的旅行伙伴。”
“那……好吧。”苏烬表面上依然不是很情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
机场候机楼里广播音不断响起，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说着熟练的服务用语，引导着旅客办理业务。
回家的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和行李箱却快步走着；经常出差的人大都慢慢悠悠面无表情，早已习惯成为空中飞人；出门旅游的人都兴高采烈，有的在机场就拍起了照片。
苏烬背着大大的行李包，嘴角抿成一条线，眼神左右闪动，带着畏惧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沈秋禾几次和她说话，她的回复只是寥寥几个字，或者干脆只是点点头。
沈秋禾立刻就察觉到了女孩不寻常的情绪。
虽然女孩平时也没什么话，但像今天这样沉默不语、答话也不多的情况还是不太对劲。
在取票和安检的时候，沈秋禾又关切地问了几句，而苏烬依然是淡淡地说没事。
可等上了飞机，一系列不熟悉的操作，沈秋禾这才明白——苏烬根本没有坐过飞机。
沈秋禾此时特别地后悔。
是那天晚上，她自己突然看到了那个广告灯牌，就想着和苏烬出来玩，虽然她知道女孩家境不好条件差，她也只是觉得那是钱的差距，却忘了物质条件的差距带来的也是诸多人生体验的差距。
飞机慢慢在跑道上滑行，随着舱内乘务员的语音提醒，飞机在加速后猛地被拉离了地面，冲上云霄。
沈秋禾的注意力始终都在苏烬的身上，她关注着女孩乘坐飞机的反应，生怕她有什么不适又不说。
“小烬，你怎么样？晕吗？”
“小烬，还好吧？有没有觉得恶心？”
“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不舒服？哪里感觉不好你要和我说哦。”
苏烬微闭着眼，做了一下吞咽的动作，让耳膜恢复正常，听着身边沈秋禾一会问问她这个，一会问问她那个。
虽然第一次坐飞机她确实是有些不太适应，起飞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全身都被狠狠地按在座椅上，尤其是心脏被压着，很难受，一度觉得会喘不上气，但是沈秋禾这么上心的反应倒是让她心里暗暗地发笑。
看苏烬闭着眼睛，表情并不那么舒适，沈秋禾觉得女孩应该不太舒服。
她每看女孩一次，内心的愧疚就加剧一点。
她垂下头，小声地说：“我当时也没想太多，想出来玩就直接说了，还让你先放了工作，更没想你是不是会坐飞机不舒服，我确实有些欠考虑。”
苏烬转头看了下沈秋禾，又收回目光：“别乱想，如果我不想我会直接拒绝，不论你帮没帮过我。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特别会迁就别人的人。”
听到这个，沈秋禾心里稍稍得到了一点安慰。
她把头发一捋，把两个人之间的扶手抬起来藏到座椅靠背间，这样两个人之间就没了东西阻碍。
沈秋禾往苏烬这边微微挪了下，却没想到下一秒，女孩的头就歪到了她的肩上。
苏烬依然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十分需要一个依靠。
她的小脑袋在沈秋禾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女人立刻感到一点压力。
女孩嘴唇微微波动，睫毛偶尔跳动一下，然后像是呓语般地说：“沈秋禾，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说的很轻，在飞机轰鸣地发动机声响下几乎是听不到的声音，在近万米的高空下也被稀薄的氧气淡化，可是简单的几个字却清晰地冲进了沈秋禾的耳朵里。
沈秋禾僵住了肩膀，她感受到女孩的手臂贴着她的手臂，感受到女孩侧脸透过衣服传来的热量。
她慢慢转了下头，下巴缓缓抵在女孩的秀发上，女孩前额几根翘起的发丝在她的脸上搔得痒痒的。
快乐在沈秋禾心里蔓延，她按捺着喜悦，把头转向窗外，几乎消失在地平线的太阳发出耀眼的余晖，也让她心里扎开了无数的花。
—
飞机是晚上抵达凤市的，机场离凤山比较远，考虑到第二天早上上山方便，苏烬订的旅馆在山的附近，当晚下飞机就要走的久一些。
好在女孩的安排十分缜密，飞机刚降落，网络预约的接送车就到了航站楼，于是两个人在路上并没有浪费任何时间，正好也利用坐车的时间做了简短的休息。
苏烬订的是个双人标间，进了屋，简单放了东西，女孩就先进去洗澡。
女孩的动作很快，沈秋禾才把一次性床单铺好，女孩就拿着毛巾从浴室出来了。
“你快去洗吧，剩下的我来弄。”苏烬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沈秋禾的一次性被罩。
沈秋禾自认为并不是个特别挑剔的人，不过以往和同事出差时，仍会因为两个人习惯不同而觉得不适应。
即使只是短暂的办公同住，可只要在一个空间里，总会有交集。
迈进刚刚用过的浴室，沈秋禾发现除了湿气有些大，其他地方都被认真清理地干干净净。
女人微微弯了弯唇角，想到那日和女孩去到她的出租房，看到客厅里混乱的样子，同样是租客，差距还真的是很大。
沈秋禾蹑手蹑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女孩正倚在床上看手机，并没有睡。
“你怎么没睡？”沈秋禾纳闷地问道。
女孩不紧不慢，她拿起床头的吹风机晃了晃：“你头发长，自己吹干的慢，我帮你，这样能睡得早点。”
说着，她拖出化妆台前的凳子，拉着有些惊喜的沈秋禾坐下，打开了吹风机的开关。
热风呼呼地在耳边吹来。
此时的苏烬只穿了一件纯棉的吊带睡裙，睡裙垂在身上，露出两条瘦长的胳膊。
她手指插入沈秋禾潮湿的发丝间，抓散着头发铺在手中，一点点吹干。
吹风机嗡嗡嗡地工作着，女孩一下下抓弄着头发，力度合适，风筒的距离适中，让人很是惬意。
沈秋禾感受着女孩的动作，而透过层层热浪，她的鼻子从各种味道中捕捉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一丝清香。
这个味道不是她来自于用的洗发露，也不是她用的护肤品，沈秋禾想了想，那应该是来自女孩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闻起来干干净净，很舒服，甚至，想加紧呼吸频率，让这味道沁入心脾。
沈秋禾微微仰了仰脸，朝身后侧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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