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饶了她与她重归旧好,她心爱的琴岂不白砸了? 对了,还要恩人赔她一把琴。 赔她很多个日日夜夜。 锦被下琴姬蜷缩了脚趾,明眸灿笑。 花红柳绿安静守在门外,且等着主子一声“进来”,这才垂首低眉地端着水盆入内。 “外面来了很多人,都是来拜见家主的。” “一楼大厅连站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琴姬为人聪敏,有意识地不去想心上人是何等尊贵显赫的身份,她迟迟不问,柳绿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主子性子孤傲,用情之深,想来容不得自己的情是“后来居上。” 家主和宁夫人恩爱百年情意甚笃,此事若她有心探知,定然瞒不了太久。庆幸的是,主子是聪明的。 柳绿悄悄打量她容色焕发的主子,叹她聪明,又恐她慧极必伤。 “小绿?” 她身子一僵,汗颜的将白巾献上。 琴姬多看她一眼,念头还未转开,又被即将见到心上人的喜悦占据。 还没迈进流烟馆的大门,昼景被特意赶来的莲殊堵在半路。 她眉微挑:“姑娘?” 眼前人秀美绝色,美艳的不像男子,一身贵气,举手投足风流倜傥,优雅斯文。昼景,昼家主,九州第一殊色,当今女帝陛下敬重有加的师长。 站在‘他’面前,莲殊嫉妒的勇气都没有。见过如日月明耀光辉的人物,才晓得钻营算计的自己是何等渺小可悲。 ‘他’是琴姬的心上人,甫一出场就压得墨家跪地求饶狼狈不堪。 莲殊掌心攥紧,眼神愤愤不甘:“你已经有过那样好的女人,为何还要琴姬陪你沉沦?你放过她不好吗?宁夫人逝去二十余年,琴姬还小,仅仅年满十八,你们身份地位年龄皆不相配……” 看着她的眼睛,昼景瞬时晓得她是谁了,蓦地嗤笑:“你连爱她都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 “你懂什么?我那是以大局为重!我——” “放肆!” 莲殊唇边溢出血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昼景轻抚衣袖,感慨许多年不在人间行走,是人是鬼都敢在她面前叫嚣。冷冷瞥了莲殊两眼,她顿觉扫兴,大步走开。 流烟馆,守在一楼的权贵老爷们抚须枯等,待得知家主不在馆内,他们面上带笑,暗道家主对琴师果然动了真心,否则定力稍微差些,早就歇在女儿家的后院。 家主看重琴师,今日必当来此,只管耐心等着便是。 崔老爷子精力不济打了哈欠,一个哈欠没打完看到门口美色缭乱的家主,所有的瞌睡一下子醒了。 昼景被一群老爷子围在中间,心里估算着用早饭的时辰,谈笑间迎刃有余。 她问:“诸位可用饭了?” 有人说用了,有人说没用,言语间看着风流俊秀的家主满了羡慕。 家主年岁与他们相当,一头雪发,却是容颜姣好,青春飞扬。大周皇室动荡的那些年家主前后辅佐四任皇帝,如今万国来贺的锦绣昌隆有‘他’大半功劳。 “来这么早有甚趣味?心意我领了,你们回罢。”她急着陪人用早饭,衣袖带风熟门熟路去了后院。 崔九仗着皮相好,此番有幸陪爷爷拜见顶级的大人物,见识过往常眼高于顶的老爷子们对着年轻貌美的男子俯首叩拜的画面,很难不动歪心。 自从得了墨棋的身子,他一直沾沾自喜,今日一见,和这位大人物比起来,墨棋算得了什么?泥沙比之美玉,不值一提罢了。 他心头火热,急着上前去结交这等无双俊色,刚迈出两步被老爷子扯住衣袖,眼神惊疑地盯着他:“你去做甚?” “爷爷,我……” 崔老爷子锐利的眼睛逡巡他:“墨闻钟前车之鉴,这么快你就忘了?那不是你能攀附的人物!”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崔九一颗心冰凉。 出了流烟馆,他没跟老爷子一同回府,闷闷不乐地在外游荡。 肩膀冷不防被拍了一下,他心情郁郁刚要发作,侧身却见琴悦脸色煞白:“崔公子,好久不见啊。” 琴家嫁女,众人皆得知琴师有个卖妹求荣的兄长,崔九细辨一会方想起他是谁。实在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琴家这对兄妹长相无一处相似,他忍着厌恶:“找本公子何事?” 琴悦昨夜险些死了一回,此刻站在太阳底下他愈发懂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道理,嘿嘿笑了两声:“崔公子和流烟馆的墨棋姑娘确有私情罢。不如把墨棋姑娘让出来给为兄玩玩?” 论浪荡无耻敢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他睁大眼,抬腿就要踹出去,琴悦冷声道:“昼景可是我妹夫,你敢动我?!” 昼景…… 崔九郎收回动作:“你敢直称家主名讳?活腻了。” “崔公子,有事好商量。” …… 白梨院。梧桐树叶子在风中摇曳。 花红柳绿一见家主登门,笑着将她请进来。 “舟舟呢?用饭没有?” “没有,主子还等家主来呢。”
昼景脚步加快,进了门,花红柳绿不再跟去,依着规矩守在门外。 琴姬沐浴更衣后发丝犹带着水气,正拿毛巾擦拭,手被人握住,回眸,见到那张俏脸,她弯眉:“你来了。” “不算迟罢。”昼景接过她手上的毛巾为她擦拭如瀑秀发,没提路上遇到莲殊的事。 待擦干头发,她有意握着少女纤纤素手,被躲开,她眼皮一跳,不解其意地看过去。 琴姬笑意深沉,坐到饭桌前手指轻挑某人下颌,音色婉转:“恩人,我要罚你。”
第22章 拿捏死穴 罚?哪种罚? 昼景耳尖迅速窜上一抹烫,眼神若有若无往少女软嫩香甜的唇看去。 若是昨日那种程度的罚…… 她手指攥紧:也太磨人了。 琴姬笑她胡思乱想,白嫩的指节捏着瓷勺埋头喝粥,声音细弱:“用饭罢。” “还没说怎么罚呢?”昼景天生秀色,扮作男儿阴柔不可方物,同人撒娇时嗓音缠绵得很,狐狸精似的,媚.骨天成。 十八岁的姑娘见识和她比起来根本不够看,琴姬抿唇,受不得这般勾.引,瓷白的脸蛋儿染上浅绯,霜色溶了又溶:“你……” 她只吐了一字,尾音晃得厉害,不得已冷下脸来遮掩那扰人的羞。 看她变了脸色,昼景见好就收,端端正正坐在那,模样乖巧,眼神清澈如水。 话到嘴边,琴姬再次软了心肠,清冽冽的嗓多了微不可查的柔:“没哄好我之前,恩人不能近我身。” “啊?”昼景眉眼耷拉着:“一定要这样吗?” 委屈的像是一只被冷落的大狐狸,琴姬忍着摸她头的冲动放下手里的瓷勺,身子坐直,正色道:“我对恩人心里存怨。怨气不发干净,难受。” 她向来是敢爱敢恨的性子,爱得深,这撒气说成撒娇也使得。 可终归是经历了两月有余的痴等,即便此时因得见心上人的喜悦压下那份嗔怨,保不齐哪日又会记起。 她不想这样。 昼景伸手欲摸她脸颊,琴姬想也不想地躲开。 她躲开了,昼景双臂懒洋洋地趴在桌子,长长叹气:“好罢。听你的。”她很快打起精神,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舟舟,我来服侍你用饭。” 琴姬颇为意动,一声不吭,且随了她。 恩人是教养她明文知礼的恩人,是在梦里陪伴了她整整十年的恩人。琴姬舍不得恨她,只能小怨一番,怨也不想怨得惹人烦,唇瓣微张,拿那双水润的杏眸勾着眼前人。 米粥被喂进喉咙,她看着昼景眼里噙笑,嘴里是甜的,心里还是甜的。 昼景知道她生得美,今生的舟舟比起前世的娇弱更多了三分锐气冷寒,实打实的冷美人,一颦一笑,倔强不屈的样子美,甘愿融化沉醉的样子甚美。 她忍不住倾身上前想含.弄那唇,被少女笑吟吟推开。活了两辈子再遇到这事她面色仍然羞窘,不自在地捏着瓷勺喝粥,却见少女好整以暇地托腮瞧她。 “甜吗?” 昼景脑子晕乎乎的:“甜。” “恩人要喂我,怎么自个吃起来了?”琴姬笑得妩媚风流,凑近她,嗓音微哑:“恩人,你害我相思无解,这苦果,您得自己受着。” “喊什么您?”昼景再怎么说都是女儿家,且念了少女足足好多年,她眉微皱:“平白把我喊老了。” 狐妖寿数漫长、青春永驻,得上天独一份的厚爱,生为狐妖,又为天上星主转世,纵是此间天地老了,她都不会老。 琴姬不知这些,指腹轻抚心上人眉眼:“我错了。” 她字字句句都在勾魂夺魄,昼景低头看着手里的粥:悟了。 她的舟舟存心要教她把相思还回来。 “你还要赔我一把琴。” 整理好心绪昼景继续喂她,闻言问道:“琴?” “嗯,之前那把坏了。” “怎么坏的?” 她眸色含嗔:“被砸坏了。恩人想知道平白无故我为何把心爱的琴砸了么?” 一股莫名的凉意爬上脊背,昼景摇摇头,屏息凝气,大气不敢喘。 “因为你不理我,你不要我了。就在你与我梦中新婚的第二晚,醒来,我做了首新曲。我想弹给你听,你不在,曲终琴断,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那声“你不在”她说得轻描淡写,刻意抹去种种伤神,昼景心被她狠狠拋起,疼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舟舟……” “还饿,喂我。” 昼景呼吸猛地一滞,满腔的疼惜狼狈地摔在地上,不敢看她的眼。 琴姬变本加厉,淡笑着将某人意会的话掰开说得清楚明白,唇贴在那只泛红的耳:“恩人这样子慢吞吞的可喂不饱我,以后换个法子可好?” 这粥简直没法喂下去了。昼景无比苦恼,脊背热得出了一层薄汗,心道这种惩罚的方式真是拿捏住了她的死穴。 她眼神幽怨,可怜兮兮的。琴姬心也跟着一跳,匆匆别开脸,收了惑人的‘神通’,面上清清冷冷,如冰雪国度里走出来的仙子。 昼景庆幸在极寒之地彻底养好伤才出关,否则方才那般引诱,她心尖火种保不齐又要因忍.欲裂开。 长烨的命格就这点不好,燥.气过重。 “好。我赔你一把琴。还要什么?” “要你。” 昼景笑得开心:“还有呢?” 和她在一块儿,琴姬摒弃了食不言的习惯,帕子擦拭过唇角,笑容明媚:“要你就够了。” “多吃点。”昼景悉心喂她:“吃饱了我带你去看热闹。” “嗯。” 放下长筷她从玉盒拈了一枚纯白色丹药:“尝尝这个,护养肠胃的。” 琴姬盯着她白净如玉的指节,心思浮动,低头吻在她指尖,离开前不忘将丹药卷走,白色小药丸入口即化,沁凉的感觉遍布口腔,她喉咙吞咽,眼神似嗔似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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