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涌进世家门院的百姓如过江之鲫,站在门前只要道一声贺都可进门平白得享一顿美酒佳肴。 元赐和谢温颜高坐在堂下,看着一对新人,眉目含笑。 “一拜天地——” 琴姬顺应着红绸的牵引,身子面向她的恩人,想起梦里她们成婚的情景。 昼景噙在唇边的笑容始终没落下去,昼星棠看着阿爹脸上的笑容,笑得傻兮兮的。一下子恍惚年轻了几十岁。从没想过,老了老了,还能看着爹娘重新成亲。 她激动地指尖发颤,看起来比任何人都满意这门婚事。 观她如此,白鹤女院的院长道了声“果然如此”,浑身的热血都跟着澎湃起来:尊师啊。 “二拜高堂——” 谢温颜喜上眉梢,元赐上身坐得笔直,端着架子,眼里的笑都要从眼眶流出来。 这一拜,拜父母生养之恩。昼景拜得心甘情愿,舟舟的爹娘就是她的爹娘。 “夫妻对拜——” 琴姬呼吸发紧,俯身一拜,起身时脑海一阵眩晕,好在昼景不动声色借力予她,于是落在众人眼里的,便是一对新人如胶似漆的铁证。 太紧张了。 手心冒出汗。 尤其恩人凑过来的那一刻,她的呼吸都要不顺畅。 原来嫁人是这样的滋味。和梦里大不一样。哪怕在梦里她们几次洞房花烛,都没有现下的心弦紧绷。 恩人碰她一下,她都反应大得厉害。琴姬咬紧下唇,怀疑自己身子有毛病。在“礼成”的唱声中,她羞耻地红了脸,很快被带去喜房。 喜宴开席,欢天喜地里,昼景赖在喜房不肯走,趁喜婆不注意,塞了一枚纯白色的小药丸到新娘子嘴里。 唇瓣被指尖触碰,琴姬下意识选择信任地张开口,药丸入口即化,清清凉凉,给人充足的饱腹感,刹那消去周身的疲惫。她轻抿唇,不敢抬头。 “还累不累?” “不累了。” 她甫一开口,昼景惊觉她和往日大不同,登时心猿意马,更舍不得松开她那双青葱玉指。 守在屋里的喜婆看得在一旁捂嘴笑,催促道:“家主该出去了。” 外面那么多宾客,哪能一直赖在新娘子房里?这还不到时候呢! 昼景摇摇头:“我再待会。” 她发了话,喜婆不敢再催,且给‘他’逗留的时间,毕竟这位身份不同。只是这位对待新进门的继室,也太缠磨了。 她留在这,琴姬又止不住紧张,手心被人捞在手里,指缝、掌纹上的汗渍被一点点擦去,意识到她的存在给人造成了困扰,昼景小声道:“别乱想,我……” 那句“先出去”到了嘴边被咽回去,房里的婢子婆子轻笑声入耳,琴姬起了羞,脸颊生热:“你出去。” 喊她出去还不算,手也羞怯地抽回来,掌心空落落的,昼景没法,只能听她的。 起身,整敛衣领,昂首出门。 天色渐沉,琴姬老老实实坐在床沿一动也不动,花红柳绿说着今日的趣事供她解闷,左耳进右耳出,半句话都没听进心里去。 她幽幽吐出一口气,心道:今晚可怎么过啊。 门吱呀一声响,听着耳边一声声的“家主”,琴姬讶然,心弦崩成一条直线: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不算快了。 夜色都浓了。 沐浴换好一身簇新喜服的家主,神清骨秀,拾掇地比女郎都美,简直教人看花眼。 接过喜婆递来的玉杆,她屏住呼吸挑开颜色鲜亮的红盖头,新娘子缓缓抬头,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世间极致的美色,各自失魂。 玉貌花容,两颊染了秀色,在处处都是红艳的衬托下,更添美韵。唇瓣润泽,脖颈纤纤,更别说一对水眸潋滟多情,倒映着自己的影。 昼景口干舌燥地忘了接下来的举动,还是在喜婆的提醒下,这才羞窘地去拿金剪子。 手在发抖。 好没出息的模样落在少女眼眸,琴姬心里甜滋滋的,不错眼的视线追随着她,暗道恩人今晚甚是雅致风流。 这风流是给她的。 往后这个人也是自己的。 她胸腔鼓噪,直到昼景挨着她坐下,握着金剪子,另一只手捞了她一缕长发,左看右看,看得目不转睛。她迟迟不动,舍不得剪。 喜婆捂嘴笑:“还会再长出来的!” 一句话同时羞了两个人,琴姬看不下去,柔声道:“剪呀。” 结发为夫妻,这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 咔嚓一声。 一缕柔顺的青丝在手,昼景将剪刀递给她的爱妻:“你来。” 琴姬握着金剪子犹豫一晃,总算体会了她之前的感受,霜发胜雪,明耀如光,竟有那么两分不可逼视的刺目。 黑白发丝彼此交缠成结,被爱惜地收起来。 合卺酒端来,交杯共饮,两臂交错,再苦的酒入喉都是甜的。从心里发出的甜。 喜婆真心实意地道了一番祝福,带着人下去。花红柳绿你看我我看你,红着脸也跟着溜了。 姑娘嫁了人,新婚夜就全交给家主伺候好了。 她们溜得快,门掩好,闹洞房的人蹲在墙角就差扒着窗户往里看,连个声都听不到,正遗憾着,被赶来的星棠家主轰走。 被轰的还有当朝女帝。 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行事反而没有顾忌,带着年轻人听自家老师的墙角,可不要太自在。 把人赶走了,昼星棠东瞅西顾,悄摸摸耳朵贴墙,窗子在此时打开,昼景笑声愉悦,尾音上扬:“衔婵,你都多大了?嗯?” 多大不都是阿爹的孩儿吗?
这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昼星棠嘿嘿笑着跑开,老胳膊老腿,跑起来比年轻人都不差。 门窗被关好,白梅簪子落地三寸结界自动打开,听着浴室内传来的水声,昼景搓了搓发烫的耳朵,心里痒痒的,想闯进去,又怕太冒失吓到她的姑娘。 想来想去,纠结道:舟舟为何还不邀请她进去? 一阵香风袭来,再抬头,少女一身雪白里衣站在她面前,长发滴水,清水出芙蓉。 “舟舟……” 琴姬浅浅嗯了一声:“帮我擦头发。” “哦哦!好!” 昼景此时忘记了她长烨圣君的身份,命格主火的人哪还用得着擦头发这么麻烦的步骤? 但她就是任劳任怨地站在少女身后,看着梳妆台前铜镜内少女美貌的清颜,不由自主道:“舟舟,你开不开心?” “开心。” “舟舟。” “嗯?” “头发干了。我们……” 琴姬双腿发软,嗓音也发软:“嗯……”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本源结晶 昼景小脸红扑扑的, 哪还有在外的凛然威风,多年不尝肉香, 梦里的欢愉醒来终是一场空,此刻美梦成真,有了堂堂正正的名分,在这有特殊意义的大喜日子,牵个小手都能兴奋好久。 顺着她搀扶的力道从座位站起,琴姬小脸白里透红,恩人看她的眼神太过炽热,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她心里门清,却又因为这‘清楚’酥软了心肠。 义无反顾陷在情爱里的人是会因情爱变得年轻,更别说少女本身年岁就是花一般的年岁, 手被心上人拉扯着, 迈出的每一步都有了别样旖.旎。 红烛泣泪, 床帐鲜红, 这是她的新婚夜。 今夜,她便要将自己完完全全献上。 不同于昔日的浅尝辄止,不同于梦境的难捱缠绵。琴姬无法想象接下来将要面对的画面,落在手腕的指节温度逐渐攀升, 泄露了对方无从遮掩的情思。 她看了昼景一眼, 心里仿佛打翻了蜜罐子, 淌出勾连着丝的甜。 知道恩人也是急切的、紧张的,她身心好受许多,长长的睫毛垂着,不敢抬头,乖巧沉默地盯着足下,直到进无可进, 她安然坐在床沿,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 昼景俯身单膝跪地,修长的腿从膝间弯折,腿型漂亮,骨肉匀称。 细瘦的脚踝被她捞在掌心,琴姬红着脸嗔看她,只是沉默看着,情意便将人轻易包裹。 情丝如蚕丝,裹着一个名为‘昼景’的九州第一绝色,而后那位绝色眉眼近乎温顺地朝她笑了笑,琴姬红润的俏脸一下子烧起来,玉白的脚动了动,象征性地踢了踢某人。 这点力度,挠痒似的。反而勾起昼景心中无限欢喜。 顺理成章的占有和欢爱,是有情人梦寐以求的恩赐。 昼景着迷地把玩着那对玉足,爱不释手。尤其灯光下看玉质美人,心绪激昂。 胸腔堆起万丈高的篝火,熊熊火焰,烧得人呼吸都不顺畅。琴姬自知她莽撞,此情此景却说不出嗔恼的话。她甚至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手臂软软地垂在那人发顶,眸子深情,画面流动而无声。 一声浅笑不可抑制地从喉咙低低溢出,内室的静谧被打破,少女沉浸在心上人的爱抚,蓦地睁开眼,耳根泛红,水眸迷离:“嗯?” 拉长的调子缱绻至极,昼景呼吸一滞,收了笑。挂在嘴边的调笑被咽回去,她这时方后知后觉领悟,春.宵一刻值千金。 她不该因为舟舟的柔顺发笑。 少女诚然已经陷入心上人给予的体贴,脑子昏沉沉的,一头青丝铺在雪白的枕侧,睁着一对水色杏眸望过来,然后腰身被牢牢抱住,柳条似的被人扶着腰跪坐起:“阿景……” 她茫茫然不知今夕何夕,唇齿含香喊着伴侣的名,像是饮了一大坛桃花醉,两颊酡红,冬雪消融即是春。 乌黑柔软的发勾缠着垂落两肩的霜发,听得耳边钻进一声情话,琴姬堪堪清醒的意识再度沉入情海,浮浮沉沉,如一叶扁舟,翻山越岭,风雨乍起,跌宕起伏。 她以最无害、无防备的姿态倚靠在梦中情人的肩膀,即便身子微颤,也咬着唇忍下了那声“不”,身条绵软如水。 三月三,窗外星月交相辉映,夜色很美。 栽种在护城河边的柳树被风吹得摇曳,柳枝撩过化开了的水面,泛起层层细腻涟漪。 夜间觅食的鸟儿不知疲倦地飞了几个来回,终于在一棵树上落脚,借着星辉,仍能看到鸟窝里嗷嗷待哺的幼鸟。 细弱的喊声仿若饿极了。 琴姬吃痛地哼了声,睫毛沾了泪,那道低浅的哽咽慢慢顺着水面泛起的涟漪不知飘向何处。 红艳的里衣和雪腻的肌肤彼此交错,细微的花开声瞒不过昼景的耳,淙淙的细水绕过鲜嫩的花瓣,渲染地越发美艳娇气。晚风吹拂,花瓣也跟着颤抖,被水流裹挟着,昏昏然不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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