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趁朝廷领军将领勒令百姓交粮时散布流言,激起军民对立,再于此时攻城,果然大败厢军。
自此慈公将军隐隐成为义军之首,甩掉朝廷其余几路大军后,直扑京师汴梁。
北地异族破关后,似乎并不齐心,分成了好几股势力南下。
北地与中原审美迥异,生活习性也天差地别。
好些异族人不爱进中原的大城,反倒在乡野奔走,劫些家牲家畜,偶尔攻城杀人,听说也是因为此城有许多北地抢来的奴隶妓子。
西边北边乱成一锅粥,南边东边倒还算是太平。
中原锦绣腹地的百姓纷纷避难逃走,大多都逃往了淮南。
自从淮南之主、传言帝星降世的摇光公主晋封淮南王之后,一纸征兵王令从京师传出,淮南义勇响应,登时便多了十万新军!
不等外界揣测新军战力,淮南竟直接便调用了这批人马。
其中四万淮南新军北上,所向披靡,横扫大周东北国土。
原本有一支北地部落自入关后就不尊共主呼兰特的命令,离队在此劫掠,结果遇上淮南军伍,几乎被杀尽灭族。
还有四万士卒被派往淮南周边驻守,不拦百姓,只剿趁机作乱的绿林悍匪。偶尔听闻百里内有拖家带口投往淮南的流民队伍,军卒还会整队前往接迎。
剩下的两万新军与淮南原本的守军重组摇光卫军,集结成一支五万人的军伍西进赴京勤王。
京城近日的气氛愈发压抑,刚过小年,临近春节,却连一丝节日喜庆的氛围都没有。
城东镇国公主府已经换成了王府牌匾,淮南王从白芍手中接过一张半掌长的谍报纸条,展开看完。
她微微出神了片刻,清亮的眸子看向堂下。
“淮朗,去信给你师父,叫他代我问问,北地语言里,阿穆沁是什么意思。”
严淮朗也不多问,躬身温顺下去了。
等他走了,白芍接回纸条焚烧前看了一眼。
“殿下,孙三娘只在沂水西路留了这条消息,整队人马就失踪了,要不要派人往北去找找?”
萧佑銮垂下眸子:“不用了。”
“三娘留下此言,定然是阿狸的身份在北地非比寻常。三娘这次带的人手齐备,又有秋实在,她俩的能力你清楚,不会吃亏的。”
“反倒是京城这里形势更复杂些。陛下的行踪我们暂时要与朝廷一起瞒住,但凡泄露了消息,军心萎靡,叛军异族定然振奋,京师立时便不保……”
门外传来声响,半夏匆匆进门:“殿下,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说年节将近,请您入宫暂住,筹备大冬祭事宜!”
半夏面带忧色。
此时此刻,入宫容易出宫难,西边叛军将至,北边异族肆虐,现在叫淮南王进宫,只怕就是想拿捏住淮南勤王的军伍。
但銮廷卫跟着太监一起来传旨,根本不容拒绝。
萧佑銮站起身,命人取来王爵袍服。
“此番入宫带不了多少人,王隼与白芍随我进宫,半夏你在外策应,若京中有异动,孤许你便宜行事的权力。
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严淮朗应无异心,他思维缜密严谨,是一位合格的谋士,有子辽之风,遇事斟酌相询,可用。”
半夏会意点头。
可用,就是止于谋士,不可放权。
进宫先去拜见了皇后。
方皇后态度仍是亲切和善,姑嫂二人奉承寒暄一番,皇后便劝淮南王在宫内安心住下准备冬祭。她没有提皇帝的身体,萧佑銮也没有问,皇后便心中有数,淮南王应是知道天子混进世家里南逃的消息了。
虽不知消息是从哪儿泄露出去的,但看淮南王此时温和的态度,想必也是知道轻重,愿意帮助朝廷粉饰太平,方皇后也松了一口气。
出了宫殿,萧佑銮站在廊上远眺,回身对引路的太监道:“去内阁。”
太监垂首为难道:“殿下,此时阁老们应是已散了小朝会,各自出宫了。皇后娘娘已为您安排好宫室,您要不先去歇息?”
她不再与这太监多说,提步往内阁方向走去。
“你与皇后说,孤与朝廷联手,陛下的名声是保住了。但若是想仗着本王的名头行事,就此将孤软禁起来,那便等着叛军和异族攻破皇城,一并殉国,放弃这大好河山,由着陛下在旧都另立南朝吧!”
萧佑銮在内阁一盏茶还没喝完,三位阁老便到了。
双方心知肚明,淮南勤王的大军上路,朝廷是断然不会放她跟卫军汇合的。
此次淮南王进宫,只怕也是阁老向皇后谏言,把她接入皇城放在皇后眼皮子底下软禁起来。
王爵是从一品,丞相是正一品。萧佑銮却安坐不动,也不见礼。
最重礼节的罗中丞不再耍嘴皮子叱责她跋扈,三人各自落座。
“京师危急,殿下何以教我等?”
淮南王放下茶盏,抬眼道:“季相原先是何打算?陛下与储君皆不在,凭孤与诸位阁老,是可为君王扫尾,做到瞒天过海,可之后呢?”
话既已说开,也没有必要追究淮南王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了。
三位阁老颓然,显然皇帝弃京南逃的消息对他们这些忠心老臣打击颇大。这段时间为了瞒下消息也是耗尽了心力。
“殿下既已知晓,我等的商议便也不瞒您了。”
卢升之叹了一口气。
“丞相殚精竭虑,这些日子几无好眠,还是由下官来说吧。”
皇帝去了旧都,他自己也知道这种事情要是爆出来,立刻便要威严扫地,所以逃到南边之后也没有宣扬身份。只住进了旧都行宫,然后派人进京跟相府联系上了。
事已至此,几位阁老也别无他法,只能劝天子先隐瞒身份保护好自己与储君。
京城是皇都自然要守,若是守住了,就派遣护军悄悄接天子回来“病愈”。若是守不住,再宣告天下,皇帝携臣民于城破后退守南边旧都。
萧佑銮心中冷笑,面上淡漠发问:“你们想怎么守?”
如今西边那个所谓的“慈公将军”把厢军甩到身后直扑京城,异族在北边虎视眈眈,就凭京师这几万禁军守城么?
卢升之咳嗽一声,一张老脸难得有些红。
“这不是有殿下淮南的卫军么?”
萧佑銮似笑非笑。
“哦,皇兄‘病倒’,孤出面,以淮南王的名望压制民心骚乱,再以本王为挟,迫使淮南勤王守京,诸位阁老倒是好打算。孤若是不愿呢?”
老丞相领头俯身跪下,摘去官帽,伏地,露出花白的头发。卢升之与罗崇盛也在丞相两边跪下,各自垂泪。
老丞相上身挺得笔直,只看着她不语。
这怎么当得起!
萧佑銮立马站起避开,皱眉道:“丞相这是作何?”
“老臣知道殿下委屈,只盼殿下看在天下军民的份上,救我皇朝百姓!”
作者有话说:
注:大周用玺参考《隋书礼仪志》,古代天子用玺的确是有礼制规定的。我查到明清皇帝的玺印有二十五六个就离谱……
那个啥,晚上还有一章,不过存稿已经掏空啦,明天开始就不能双更了……啊啊啊对不起我手速好慢上周存稿就快没了,下班后写写写又撑了几天,现在撑不住了呜呜呜
第56章
萧佑銮手握成拳。
“先帝时新法施行, 您也是劝我为百姓着想。孤这些年也想明白了,崇光新法的确冒进,当年虽有成果, 但朝臣世家反扑极大, 若继续施行,必定会天下大乱, 您所虑的确持重老成。”
“可按您的筹谋, 徐徐图之,这些年为朝廷暗中输送替换新血, 满朝风气可有一新?寒门良士入朝,不出一任, 便被世家拉拢腐化,不从者皆被排挤……您□□出来的弟子,有几个能当得爱民廉臣?就连相爷自己,也处在这一滩浑水里斡旋,不得干净!”
季相面色颓败。
“相爷, 事到如今了,若孤想改制,您还要阻我么?”
罗崇盛率先站起身来, 面色惊疑不定。改制可不是变法改革,这是要推倒一切重来, 就跟当年的淮南一样!
想推翻朝廷重组, 这不是想改朝换代么?这难道不是谋逆?
“那天子呢?”
见萧佑銮不答, 老丞相苦笑一声, 双手捧起官帽重新戴上, 站了起来。
“皇帝是国君, 储君为国本, 殿下,您若要改制,置天子于何地?届时这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么?”
他脸上神情淡去,重归肃然。
“老臣受先帝所托,守我皇室江山,护我大周百姓,便不会由得旁人叛逆篡国!”
“旁人,孤是旁人……呵,又是这样。”
萧佑銮抬起手扶额苦笑。
“我若是男儿,今天站在这里说这番话,相爷还会叱我为叛逆么?”
“便因为我是女子,我便不是正统,父皇不愿以我为储君。”
“因为我是女子,哪怕与皇兄一母同胞,哪怕比那个废物强上千万倍,哪怕掌了权,这个朝廷,也只会排斥,把我当作一个弄权的女人,是么?”
罗崇盛上前叱责道:“真是荒谬!女子怎可为君?枉我昔日还以为殿下虽贪恋权势,但爱民体国,竟不知你有如此大逆不道之念!呿!妖星惑国!”
见丞相默许他令人来押走自己。萧佑銮闭目,斩断了心头最后一把枷锁。
再睁眼。
“既如此,孤愿配合内阁。
但诸位阁老先前所虑欠妥,若想守住京城,只凭几万禁军,只怕等不到我淮南勤王的军伍。”
季相抬手止住来人,听她继续说。
“沂水东路安抚司日前已集结了全路兵马将领于沂州府城,算起来也能凑出几万人,若是天子下一道罪己诏安民,周边各路岂能再只顾己身?左右各凑一凑,兵马便有了。”
卢升之与罗崇盛对视了一眼,这倒也是个法子。
只是……先前矫诏封公主为王已是过了,现在若不经天子就下这道罪己诏,日后陛下清算,经手的人只怕一个都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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