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背景，有长相，有才华和能力，好像什么都不缺的样子。
可是在她的印象里，顾舒晚好像和她一样没什么朋友，那些所谓的同学也都是泛泛之交，都是为了人脉和交情。
说是顾家的人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可从小就没跟在顾青淮和许云烟身边，早早就独立了。
永远是那个工作狂魔，年轻气盛地想要证明些什么一样。
有没有经历过一些难过不开心的事呢？那人也从来不会告诉她。
顾舒晚最喜欢什么呢？
她好像真的也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问过。
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好好照顾她，不让她那么累，可以让她回家以后安安稳稳地睡着，想让她在枯燥的工作闲暇能放松一些。
这样自己就不会再被忽视丢弃了。
但是她那样的表现，好像也不是一段正常的恋爱。
懵懂中，她觉得她们分开的原因好像不单单是在顾舒晚身上。
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怎么能在一起呢？顾舒晚那样应该被宠着惯着的人，怎么能和她这样不正常又想着独占的人在一起呢？
昨晚她看到那个要和顾舒晚合作下一部戏的Alpha，和她一样大，好多人都在说她们很般配，连品味都很相似，扒出来好多两人的同款。
风评很好，很贴心，很爱笑，好像一点坏心思都不会有。
而今天又看到了俩人一起吃饭，证明这件事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而景凉在想什么呢，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又和顾舒晚和好如初了，被毫无保留地接纳了，自己可能会逼着顾舒晚放弃这部戏。
不允许两人有一丁点的联系。
病态又霸道，自己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和任何人在一起。
那样阳光开朗又细心的人才应该和顾舒晚在一起的。
鬼使神差地按下那个号码，这次通话铃声响了不到两秒就被接住了。
“喂？这个回去重做。”
景凉这才想到顾舒晚现在应该在公司，这个电话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怎么每次打过来都不说话？"顾舒晚低笑一声，每次都要打过来再组织好久语言，自己在那边别扭。
“啊，抱歉，你在忙吗？我一会儿再打。”
“没关系，不忙的。”
站在前面刚刚被训了一通的小职员注视着办公桌上堆成山的文件和报表，内心的难过转变为同情，却在抬头看到顾舒晚的那张脸时瞪大了眼睛。
这到底是谁啊，能让他们小顾总笑得这么温柔。
大拇指和食指又开始轻轻摩擦，景凉还没有想好措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拨通了这个电话。
她能回报给顾舒晚什么呢？她现在依旧是一无所有。
在国外她是那个天才画家，现在在晏城那些世家眼里就是一只蝼蚁，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掐死她。
顾舒晚没有义务要帮她的。
电话那边一直没有再发出声音，好像在认真又耐心地等她说话，给她思考的时间。
景凉长呼一口气，慢慢开口，“顾舒晚，前几次都很感谢你的帮忙，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告诉我，但是下次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了。”
那边过了好久才传来一声苦笑，“阿凉，你一定要和我划分得清清楚楚吗？”
“顾舒晚，我们不合适的，就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这话景凉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如同被针刺了一般，但是这样对她们都好。
刺猬彻底收紧了自己的肚皮，竖起一身防备。
下一秒手机被挂断，顾舒晚怔愣着听到手机里的忙音，被巨大的不安笼罩，再回拨那边就自动挂断。
慌张，不知所措，为什么呢？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真的连机会都不愿意给她了。
而挂断电话后的景凉带着巧克力离开了家，因为猜测到顾舒晚很有可能下一秒就要来家里堵她。
不想见。
但是好像又没有地方可去，恰巧陆予安的电话拨了过来。
“小景，我今天要先去一趟学校熟悉一下，你陪我去可以吗？”
对面的Omega语气里带着不满，娇嗔道“从我回来你就没有再怎么联系我了。”
景凉不免有些尴尬，反正她现在也没处可去，陪陆予安去一趟也没什么。
“好，我陪你去。”
快要开学的校园里已经来了一些学生，校门口站着一位女教授，已经上了年纪，身后还跟着几个学生，看到陆予安下车以后迎了上来。
“秦教授，我都说了您在办公室等我就好，天这么冷。”
陆予安上前扶住人的胳膊，秦教授拍了拍人的手，“我坐不住啊，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陆老师，等我退休以后啊，她来接班。”
陆予安在国外学的是服装设计，虽然年轻但是设计的服装在国内外很受欢迎，是许多设计系学生的偶像。
身后站着的学生激动地叫着陆老师好，在看到跟在身后的景凉后又眼尖地叫了声景老师。
但是大多数还是把目光移到了巧克力的身上。
好可爱的小猫咪。
不过今天的巧克力兴致缺缺，刚刚在车上也不愿意让陆予安抱，自己窝回猫包里。
“小景，它和你好像啊，傲娇又认生。”
陆予安倒是也不恼，在巧克力脑袋上揉了揉，却又被躲开了。
景凉听到这话失神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很像吗，似乎真的在很多方面都很像。
景凉和陆予安跟着秦教授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学生开始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我的天，我觉得这俩人的背影好配啊。”
“对啊，她们在国外不还是同学吗，俩人今天还是一起来的，我有个美术系的同学，她说景凉看起来温柔，但是对别人很有距离感的。”
“让开一点，挡到我拍照了。”
“我也要拍，我一定要做第一个见证这俩人爱情诞生的人。”
景凉回头撇了一眼，身后的人一本正经地跟着，是她刚才听错了吗？好像有人叫她。
参观过以后，为了表示上次的歉意，景凉将巧克力拜托给几个学生照顾，和陆予安在学校里选了一个餐厅吃饭。
并且这次礼貌地把手机静音，所以完全不知道顾舒晚打来的几十个电话和消息。
与此同时，微博上一位粉丝过万的开京大学的学生发了一张双人背影照。
“陆予安和景凉下个学期都要在开京大学任教，这俩人绝配好吧！（另外：今天是景凉带陆予安来的）”
【我还看到景凉对陆予安笑了诶，那笑完全不一样好吗！好宠！】
【实时播报，现在俩人正在一起吃饭。】
【这CP才好磕】
【我坐小孩那桌】
虽然没有被冲上热搜，但是还是被某人看到了。
紧闭的房门前，顾舒晚从下午等到了晚上，楼道里很冷，她又没有吃晚饭，四年前身体就越来越差了，现在完全撑不住，蹲下靠在墙上。
远处看去，蜷成一团的Omega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显眼。
在看到那张图的时候心乱如麻，眼眶发涩，胃里很难受，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钝痛。
她好像真的要再次失去景凉了。
即便再经历一次四年的痛苦，也无法挽回的那种。
电梯发出叮的声音，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与蹲在地上的人目光相碰，然后停下了脚步。
第23章 决绝
景凉神色复杂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人, 还未有什么动作，跟在后面的巧克力就屁颠屁颠地冲到了顾舒晚旁边。
也许是看到她面色苍白，担心地喵喵叫，还回头看了景凉一眼, 似乎在不满, 要让她上前去抱抱关心一下。
看起来好可怜啊, 连巧克力都会心疼。
景凉攥紧了拳头，想用痛觉来压制不该有的思绪。
走到顾舒晚面前, 蹲着的人站起来, 想要说的话却在看到景凉冷淡又陌生的灰色瞳孔时卡在了喉咙里。
“顾舒晚，蹲在别人家门口把自己弄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想干什么？”
一点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都没有。
语气里没有丝毫愤怒，波澜不惊, 就像是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面前的Omega很执拗地要得到一个答案，眼尾泛红，在那张脆弱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
幽深的眼底满是不安，但是好像还掺杂着什么，让人看不真切。
景凉将巧克力抱起来, 直视着顾舒晚的眼睛, 却又避开垂下眼眸, 冷漠地做出最后的宣判。
“不是什么事都一定需要因为所以, 顾舒晚，我不喜欢你了，所以各自安好不可以吗？”
“你这样纠缠我，真的让人很累, 很苦恼。”
“所以回去吧，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
面前的顾舒晚没有声音, 好像还在反应刚刚的那句话。
景凉只转头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待在这里了，绕过顾舒晚进了家门，给江冉发信息让她来把人带走。
那一句不喜欢了像是彻底击垮了顾舒晚，又好像是因为冻得太久失去知觉了，连动也动不了。
在四年前景凉离开这里去国外的时候，顾舒晚把徐乔伊变成了景凉的助理，景凉在国外上学的那个寄宿的家庭，也是顾舒晚暗中安排的。
顾家在F国有自己的根基，做这些事简直轻而易举。
所以几乎每天顾舒晚都会收到景凉在国外的生活状况和许多的照片。
但是她没有干涉过景凉在学校里的生活，因为那里很安全，所以并不知道景凉在学校里认识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
名为保护，其实完全可以说是监视。
监视了四年。
四年靠着那些照片和屏幕上的信息得以看到她，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在煎熬的日子里靠着那些照片续命。
所以一得知她要回国就完全压抑不住想要见她的心情。
从来都不是景凉离不开顾舒晚，而是顾舒晚离不开景凉。
景凉可以逼着自己抽身离开，而顾舒晚不行。
她和景凉一样孤独，难以与别人交心，也没什么共情能力，但是曾经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她习惯了靠着自己，习惯了一个人。
看着家里的父母还有顾黎温岚，也没觉得生活里少一个人会怎么样，她自己可以解决一切。
可偏偏遇到了景凉，怎么就无缘无故地喜欢上了一个人呢？说不清楚，但是只知道彻底离不开她了。
怎么放手？不可以放手，也不能放手。
不想再回到那样暗淡无光的日子。
窗外飘起了小雨，景凉靠在墙边愣愣地望着外面出神。
顾舒晚死心了吗？
她不敢去看门外的人有没有离开，害怕再看到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自己会真的狠不下心。
但是不彻底了断，就是痛苦和纠结，这样的两人怎么可以在一起？
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会好起来的。
江冉赶来的时候，顾舒晚已经站在了楼下，面无表情，唇色泛白，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也不知道俩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看到景凉的消息时，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幸亏这人还知道站在这里躲雨，没有像个电视剧里的傻子一样淋雨表真心。
虽然这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的样子也不怎么正常。
“晚晚，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啊？是又胃疼了？”
她一个下午都没有在公司，没想到这人也跑出来了，作为老板连公司都不要了？
顾舒晚也没有回答，一直到车子驶离这里，后座上的人都是一言不发，在黑暗里完全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江冉往后撇了几次，试探着开口，“你们…吵架了？”
顾舒晚摇了摇头，江冉一头雾水，然后心里一咯噔，不会是说俩人彻底没戏了吧？
但是怎么可能呢，这俩你有情我有意的，顾舒晚又是这种不抓住人誓不罢休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才对啊。
“她说已经不喜欢了。”
江冉疑惑地啊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这是在跟自己说话，转头看向那个隐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的人。
忽然觉得背后发凉。
顾舒晚是疯了么，笑得这么可怕。
“你说我要是把她绑回去关起来，会怎么样？”
江冉脑中警铃大作，“顾舒晚，这是违法犯罪行为，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她怎么觉得这人还真能干出来这事儿呢。
顾舒晚哼笑一声，“开玩笑而已。”
她又不傻，那样景凉岂不是更不愿意原谅她了。
不过要是真的可以绑回去锁起来，她可能刚刚真的就做了。
江冉还是不放心，仔细地看着顾舒晚的表情，好像真的没那个意思了，才开口说话：“不喜欢就让她重新爱上你就好了。”
想到什么，终于忍不住多年的好奇问了出来，“晚晚，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四年前那次在医院的时候，景汐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干嘛还拦着她不让她死，这种祸害就应该早早脱离这个世界，活着简直是浪费氧气。”
景凉不愿意面对顾舒晚，这件事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吧。
说了什么？
四年前
当时的景凉已经离开C国了，景汐却依旧整日精神恍惚，疯疯癫癫的，会拿着水果刀割腕，还时不时要跳楼自杀。
“要暂时稳住她的情绪，病人既然特别依赖顾小姐您，您还是帮帮我们的忙吧。”
医生的职业宗旨就是要救死扶伤，当然要挽回景汐的性命。
景知洲也有来找过她，甚至说出景汐如果好不起来真的自杀了，他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可以让景凉把这个罪名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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