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负责敲锣的弟子有些忐忑,见掌门没异议,这才复又敲响了锣,朗声道:“今日比赛到此为止,胜者十人,分别为叶如笙、狄书仁、时素欢、邢彦……于明日辰时再战。” 时素欢轻巧地跃下碧渊台,朝邢彦抱了抱拳算是谢过,随即跟上前面叶如笙的脚步,犹豫了下才道:“师姐,你这样说,师兄好像更不高兴了。” 话虽这么说,她的语气却没什么愧疚。自己本来就是真刀真枪赢的,用的也是玄剑派的招式,只是多了些通过拒霜提点悟到的东西。因为叶如笙的缘故,她素来不喜肖炼。如今虽然对叶如笙已无爱慕之情,却仍不待见这个大师兄,总觉得他配不上师姐。 然而众多子弟里,她排行第六。三师兄是个武痴,对男女之事素来不感兴趣,四师兄张海鸣和七师弟林非又资质平平,更是让人看不上。五师兄邢彦,则与八师妹情投意合。 也难怪叶震将掌上明珠许配给肖炼,思来想去,偌大的门派,除了肖炼竟是无人可许。 叶如笙面色如常,淡淡道:“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就事论事罢了。” 时素欢知晓师姐性子便是如此,顿时展颜一笑。 这一比就是大半天,众人都饿得不行。 此次出山,为了方便玄剑派便在附近的儒林客栈定了房。此次告一段落,便各自分散着去寻吃的了。 周围皆是武林人士,不少有意结交的都会前来探讨。 来找时素欢的自然也不少,然而她心有所属,哪里还愿意理会这些,避开众人便独身悄悄退了出去,直奔茶楼,连楼梯都懒得爬,脚尖一点,便径直跃到了三楼。 刚站定,她便迎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目光。 时素欢只觉得胸口一滞,这几日的思念尽自涌上心头,一时竟是喉头哽塞,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望着已摘了斗笠,正坐在窗边的拒霜。 对方朝她招了招手。 脚步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步步往那人走去。 比赛结束,茶楼人去楼空,周围喧闹声不绝于耳,整个碧渊城都陷入前所未有的热闹里。然而于时素欢而言,那些喧闹却像是隔着雾蒙蒙一层,从耳边褪去,只余下眼前的人,熟悉的眉眼风华无双,倾倒一片痴心。 她恍惚地在桌前站定。 拒霜探过手来,拢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身旁坐下,推过来一杯茶:“恭喜。” 不过是简单的两个字,疲惫便一洗而空。时素欢笑了,笑得纯净而热烈,直勾勾地盯着拒霜,喉头滚动,半晌才轻声道:“我想你了。” 拒霜的目光晃了晃,低低应了声:“嗯。”顿了顿,又打趣道,“理应如此。” 这人说话素来这般,时素欢早已见怪不怪,反而自己先红了脸。她伸手取过茶盏一口饮下,入口甘甜清冽,却浇不灭心头的热意。 “你那一剑使得很好。”拒霜托着腮继续道,话语平静,只隐隐透出一些称许,“看来这几日有所悟道。剑还称手吗?” 时素欢将手里的剑搁在桌上,目光温柔拂过:“嗯,很好。我需要更努力才配得上她。” 拒霜玩味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这次回去见了你那师姐,感觉如何?” 闻言,时素欢微微一怔,瞥见对方神色,目光坦然:“你觉得呢?” 拒霜只是笑。 那笑容比这春日枝头的花更艳,让时素欢心中微动,又是看得发了怔。 这几十个日日夜夜,她思念又不敢思念,这面容宛如刻在心底,稍稍一触碰就会铺天盖地而来,淹没自己。 如果说之前对师姐的爱慕是潺潺如细流苦思,对拒霜的倾心便是汹涌洪流,将她裹挟其中。 想到这,她鼓起勇气去拉拒霜垂放在桌侧的手。
第67章 这三楼此刻人烟散尽,早就轰拥至街上,只余下两人而已。 触手凉如春水,细腻又光滑,握在手里像是握了一块璞玉。 拒霜并未挣脱,只是笑睨着时素欢,由着对方收拢掌心,红着脸偏开视线。 “你近日身体好些了么?”时素欢捡了最关心的问题。 “嗯。”拒霜神态慵懒,颇有些漫不经心,“暂时死不了。”顿了顿,她眼角觑着时素欢,望着对方局促起来。 “没事就好。”时素欢抿了抿唇,不等她再说,对方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便只有这些么?” “啊?”时素欢怔了怔,不解其意。 “你将我丢在这里半月有余,没什么其他表示么?” 她掀起眼皮,唇边有些上扬的弧度,目光流转,衬着窗外无边霞色,愈发灼灼。 时素欢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平时的机灵劲一扫而空,只是傻傻地望着对方,不解其意。 拒霜幽幽叹了口气。 她姿态优雅地站起身来,彷如弱柳扶风般,往时素欢身上倚去。 时素欢大惊,惶惶然地下意识张开双手拢了住,对方便坐在了她腿上。拒霜的手探过来,勾上她的脖颈,眉眼里皆是笑意。 软玉温香满怀。 待反应过来两人此刻亲昵的姿势,时素欢脸上滚烫,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 她哪里经得住这般调戏,连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简直比方才比武还要紧张千百倍不止。红晕便瞬间蔓延至耳根。 “饿了罢?”拒霜取了桌上一块糕点,两指拈着往时素欢唇边塞,“这里的糕点不错,尝尝。” 时素欢被动得微微张唇。唇边触碰到对方的指尖,心弦微微一颤。 那糕点入嘴,反而吃不出什么滋味。 “甜吗?” 时素欢动作迟缓地点了点头。 “我尝尝。” 拒霜笑得肆意,眉眼一点点迫近,唇红齿白,一股子风流。 头顶窜起一丝麻意,飞快涌下四肢百骸。时素欢身体绷得如满弓之弦,只是一点点瞪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里皆是羞色。 那红唇贴上来,如印象里一般凉,齿贝轻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时素欢身体一震。 她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身体里抽了走,整个人又恍惚起来。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齿贝一点点磨过她的下唇,紧接着,那湿滑便探进来,卷过舌尖残留的清甜,离开的时候,还轻轻吮吸了下。 时素欢顿时丢盔弃甲般,慌乱地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对方压着自己,避无可避,只能通红着脸,望着拒霜当着自己的面舔了舔红唇。 “你更甜一些。”她轻笑起来。 时素欢整个人都像是被对方丢进了火炉,熊熊烈火烧遍全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拒霜的目光扫过时素欢,唇角笑意愈浓,低下头来,额头抵着她,话语如情语般缱绻,勾人心魄:“还要吗?” 心底像是有羽毛拂过,很痒,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挠。 那红唇不过咫尺,充满诱惑,仿佛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时素欢喉头滚了滚。 她终于抵抗不住,丢盔弃甲般闭紧了眼,睫毛颤得厉害,微微仰起头,主动迎了上去。 两人的唇触碰在一起。 自己像是被拉入了泥淖里,一点点往下陷。 她甚至忘了这是在外面,忘了害怕被别人窥见这隐秘的一幕,只是一颗心不停往下陷,陷入自己也无法把控的地方去。 整个人都像是要融化在这个吻里。 良久,唇分。 时素欢低下头去喘息得厉害,不敢看拒霜。 后者施施然从对方身上站起身来:“有人来了。” 时素欢心头跳了跳,猛地转头望向楼梯口,这才后知后觉听到了脚步声。 果然,那里出现了一对青年男女,正有说有笑着上楼,后面跟着店小二。 她的视线还未从上楼的两人中收回,便看到那男子无意望见拒霜,竟是愣了住,显然也惊艳于对方的容貌。 身旁女子脸上出现一丝不悦,却又不愿离开示弱,在不远处坐下来。 男子这才回过神,连忙跟过去坐下,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望着这边瞥。 拒霜视若无睹地站起身,望向时素欢:“去吃些东西罢。”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还能站起来吗?” 时素欢收回了视线,脸上红意未褪,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脚软得厉害。 一只手过来握住了她。 她低着头,跟在拒霜身后亦步亦趋地往楼下走。 身后传来女子的冷嘲热讽:“这么喜欢看,怎么不跟着去?” …… 时素欢被拒霜拉到了一间酒楼。 别说酒楼了,此时的她,怕是对方拉着自己去闯龙潭虎穴,也挪不开半步脚。 似乎是知道她此刻没什么心思点菜,拒霜迎着众人的目光落座,要了几碟菜和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左手轻叩桌面,声音带着笑意:“回神了。” 时素欢手指紧张地摩挲过剑柄,不敢接话。 她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微微倾过来,话语只有自己能听清:“晚上还要回去么?” “嗯,明日还有比赛。” “如此……”拒霜的尾音拖得有些长,带着挑逗,“那妾身就只能独守空闺了。” 时素欢刚平复下来的心跳,瞬间又乱了。 耳边笑声响起来,时素欢忍不住抬头瞥了一眼,便看到拒霜正托腮望着自己。 那唇色更鲜更艳,水光润泽,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她连忙又慌乱地低下头去。 所幸菜很快就上了来,时素欢低着头吃饭,几乎要将脸埋入饭碗里去。 正心猿意马间,耳边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素欢?” 她猛地抬头,便看到叶如笙正站在不远处,身旁是八师妹宋羽然。 “六师姐!你怎么在这里?”宋羽然年仅十五,入派已一年有余,天真活泼得紧,在派里可以算半个宠儿,大家都挺喜欢。她小跑着过来,视线瞥见背对着她的拒霜,脚步又猛地顿了住,露出一片讶色,“这位是你朋友吗?” 时素欢的头瞬间有些大,点了点头,嘴里含糊地应了:“嗯。” 没想到偌大的碧渊城,竟然能在一处酒楼碰见同门,偏偏还有师姐…… “怎么没听你提过?好漂亮呀。”宋羽然素来说话率真,并不掩藏脸上的神色。 拒霜笑起来:“姑娘过誉,唤我拒霜便可。” “我叫宋羽然。”宋羽然大大方方地在桌上坐下来,转身招呼叶如笙,“二师姐,这边!” “之前在风秋山庄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叶姑娘可还记得?”拒霜望向叶如笙。 “记得。”叶如笙话语素来淡淡,颔首应了,顿了顿,“倒是没想到两月过去,你与素欢关系这般亲近了。” 时素欢刚准备去夹菜进嘴里,闻言动作一滞,菜便掉回了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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