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自己粗略估计一下数额:“或有上百万银两。” 如此一笔巨财,光靠田老大自己搜刮民脂民膏,根本无法那么快积攒那么一大笔财富。 要是上官绣没记错,大楚一年的岁入才三千万,最差都有一千万两,百万两相当于十个大县收上来的税赋总和。 尤其是现在这个世道,葭州两个大州,一道,几十个小州,数百个县城,大县可能就一百个。 那么州衙那边少了的大县的税赋的十分之一,如此一大笔巨额,为什么没人发现? 上官绣脑海很快闪过三组词:“吃拿卡要,官商勾结,鱼肉百姓。” 总结下来就是:贪污受贿! 胡铁三听得稀里糊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问道:“校尉,属下很奇怪田府为什么敢放着贴着官府白条的宝箱?” “他们难道不怕被发现?” 上官绣耐心告诉他:“肯定怕,但是又明目张胆,为什么会这样?” 胡铁三觉得这么做就是不打自招,田老大能做稳帮首的位置,肯定是有手段,不会那么愚蠢。 “为什么?” 上官绣忍不住蹙眉,道出她的猜测:“除非里里外外都有人给他打掩护,如果一条船上都是自己人,那又何必防着自己人?即便粗心也会有人给他擦屁股,要么就是那批宝箱马上就要运走,所以才放心贴上。” 再不济被发现了,就拿招安说事,按一个协助官银上路的好名,官官相卫,完美串通。 然后从官道上走,以官府之物搬运就没有人敢质疑和检查,如此不就顺理成章运到某个地方。 到时候想查都查不到这批金子的去向,跟石沉大海没区别。 运没运去州衙,只有天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刚刚手下汇报梁镇外发现推着板车带有武器的人。 拿板车不是收尸那么简单,恐怕另有目的。 正好验证了上官绣的猜测。 “看来有人想马上运走宝箱,今晚不成,明天肯定也会有动作。胡铁三你明天继续潜伏盯着,看看谁先进的田府,然后立马汇报。” “是!”胡铁三感受到她的重视,心底打算今晚不睡了。 一定要好好盯着那批财宝。 翌日清早,梁镇外果然有衙门的人陆续出现,原本不见的县丞坐着马车回来。 县丞刘瑾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上官绣,让她的人马速速远离梁镇。 上官绣此时还在用着汤面,菜碟里是用猪油炒的萝卜丁,她夹了一筷子就着面吸溜着,吃得正痛快。 屋外便传来满是官威的口气,怒声道:“放肆,尔等下贱之人,竟敢拦本官去路!” “还不让开!” 没看见人,她就感觉到外面的人摆着好大的架子。 上官绣依旧我行我素地吃着面,旁边的炊兵还端来一个煎蛋,小心翼翼地笑着:“校尉,近日您操劳应该多补补。” “哦。”上官绣一筷子夹起煎蛋,没有下口,而是瞥了眼炊兵。 想着进来,她因为吃食方面时常跟厨房打交道,和炊兵混熟了。 她用筷子举着煎蛋道:“有什么事情?” 炊兵生怕她不高兴,觉得自己想通过煎蛋走后门。 炊兵就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您可以将我调到努斯卫长的手下当值吗?” “近日我见卫长正在打造砖石,已经找了好几个人协助,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内磨石头。小的祖上本来就是泥瓦匠,听到那声,有点手痒痒。” 上官绣心想多大的事,只是让人家重操旧业而已。 眼前的炊兵是楚人。 她便一口吃掉煎蛋,吩咐他下次不要再这样,可以直接给当值的长官说,让他调派就行了。 炊兵顿时感激不已:“小的遵命。” 随即这炊兵脱下围裙,赶忙去找努斯。 努斯刚从后门进来,搬来一块块石头,带去柴房,然后安排每个人各司其职,模型,打磨。 炊兵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上官绣这边用完面食,让人将县丞请进来。 县丞一进来,本来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过来,在看见上官绣已经开鞘,正擦着自己那锃亮的官刀时,县丞瞬间气消了一大半。 可县丞还是阴阳怪气道:“这位就是彭城的校尉娘子?” 上官绣闻言百忙之中抬头,来人带着圆头官帽留着八字胡,腮边冻得通红,眼尾眯成一条缝,贼眉鼠眼之相,有点像戏曲里的奸角。 她突然觉得相书里也不尽是胡说八道,还真有人天生一副奸相。 “您可是刘大人?”她起身一手揣着刀,一边朝他拱手,算是行了一次见礼。 大楚是崇文轻武的朝代,同品阶的文武官,文官权柄一般比武官高半级,所以武官还必须先给文官行礼。 刘瑾在她低头时看见那刀刃还随着主人的动作往他跟前凑,他连忙退后几步,觉得她是故意的,整个人气得不轻。 “校尉娘子!本官请你立刻马上将围在梁镇的人撤出去!不要再踏进梁镇一步。” “正好本校尉要和大人商量此事。”上官绣搬来板凳给他,态度谦让有礼,然后还在桌上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刘瑾。 刘瑾见她还算诚恳,只好勉为其难坐下,但茶,他是端起就重重放下,以此宣示自己的不满。 按理说,上官绣屠田府吓到县丞,该是她对不起人家,应该赔礼道歉。 可自从知道田府里有那么多金银珠宝,跟县丞脱不开关系。 她眼底就泛起一丝笑意,客气回答他:“大人,本校尉初来乍到并不知当地礼数,若是冒犯了您,还请您见谅。” “呵!”刘瑾听后顺势发威:“原来校尉还知道王法,否则怎么会第一天就冲进田府,杀了好些无辜之人!” “若是那田老大的手下真冒犯你,为何不禀告本官?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上官绣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赞同他的话:“此事本校尉自是理亏,所以才希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若早知道大人明察秋毫,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州衙白白少了一位或能招安的好汉。” 然后她招手让一个亲兵过来,当着刘瑾的面,表明态度:“即刻通知弓箭营的百长,让他撤掉梁镇人马,就说大人回来了,已经不需要我们维持治安。” 刘瑾听后顿时拍桌,指着上官绣的鼻梁道:“治安?!分明是你的人在滋扰坤县治安,校尉娘子真是好生给自己戴高帽!” “如果不是你贸然杀害良民,惊吓坤县百姓,此处又怎会闹得人心惶惶,夜夜宵禁?” 上官绣耐心解释道:“大人,本校尉杀田老大的事已经街知巷闻,连州衙那边派来的信差都确认过。” “若我真的扰乱治安,上头第一个不放过我。何况您平安归来,不正是接到州衙的通知?而且宵禁是上头的命令。” “上头对我的行为并未判定为杀良,您今天这句杀害良民传出去怕是不适合,让人以为您和田老大有什么深厚的关系?” 刘瑾顿时拍案而起,心想,这女人果然不怀好意,在此处等着自己。 他怒斥道:“未曾想校尉娘子!竟是位伶牙俐齿的主,本官有点名田老大就是那位良民?你又怎知田府无良民?自己手下杀的人就无良民?” 上官绣神色无奈叹气解释:“此事本校尉说了不算,您说的也未必能确实,不如我等就交由州衙处理?” “如今该撤的点我已撤,若您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还得继续重修坤县的河道。” 刘瑾还想发作,让自己担惊受怕的两天给讨个公道,没想到她一口重修,顿时引起他的注意。她还想在他的地盘擅做主张,没有通告,他岂能不提防! “重修?州衙只是让你清理河道,你重修?你可有上报申请库钱支援?” 说起这点,上官绣也学着他猛地拍桌,嘭一声巨响,比刘瑾的动静还大。 她一副满脸气愤的样子,对着刘瑾,把刘瑾看的有些奇怪:“您这是什么表情?” 上官绣拉着刘瑾往门口走几步,刘瑾被迫跟着她走了几步,然后甩开她的手十分不满道:“有话就说,不要动手动脚。” 上官绣不吐不快,语气夹杂着抱怨与为难:“大人,您来评评理,本校尉奉命修理河道,发现河道皆不能用以来年,便申请库钱修缮,岂料折子上去石沉大海。” “正好您来了,可否帮忙到州衙那说一声,让他们多发点银钱下来,仅靠我一人之力去造砖石,怕是开春到了河道都还未完工。” 刘瑾听见她在伸手要钱,他立马拒绝道:“这是校尉的公务,不在本官的管辖之下,恕我无能为力。” 不过他却注意到这位校尉娘子在打造砖石,自己修河道,她这个人真的那么老实自己出钱出力去修坤县的河道? 刘瑾很快怀疑起上官绣的动机,便又听见屋内某处一直有石头敲打的声音,十分刺耳,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那是什么声音?”寻着方向,刘瑾敏锐地发现屋内有异样。听声音跟石场那边差不多。 上官绣见他好奇便邀请他去后院的柴房看看。 刘瑾紧小细微观察着上官绣,见她一身坦坦荡荡,丝毫不遮掩的架势,他突然有点迷惑,这种人是不是在装蒜?还是另有目的。 等去到后院,就看见努斯带着一百人不断抡着木桩锤,敲石头,旁边的在和泥,柴房那边的炉灶还烧着火,不断丢出一块块看起来还算成样的砖头。 然后用冷水一浇,粗糙地完成一批砖头。 上官绣过去拿了一块冷掉的砖头掂了掂,然后拿到刘瑾面前:“大人看看这砖的质量如何?” 刘瑾心里埋在疑惑,检查一下砖头,虽说做工粗糙,但砖头的质量合格。 他检查院围叠着的一圈砖头,总共上百块,看来已经是烧了两天了。 “你真的打算自己重修?” 上官绣点头,她满脸的为难,诉说着自己不易:“坤县的河道毕竟连着阳城,修好这里,来年开春,我阳城才不会没水浇地。” 这么一听还算回事。 刘瑾还是没有放下对上官绣的戒心,他不动声色丢掉砖头,然后里里外外检查一边,发现每个屋子,除了睡觉的地方,其他都是堆放石料的地方,还有不少碎石子,大概巴掌大,看起来应该是废料。 “既然校尉大人有心为坤县百姓做事,本官作为坤县的父母官,应当嘉奖校尉的赤子之举。”刘瑾一改态度对她表示赞扬,不过那都是口头上表示,实际没有拿出任何东西资助。 “我回头一定会上报州衙,表彰您。” 说罢,刘瑾便抱了抱拳,然后扬长而去,只不过走之前还拿了块砖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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