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香停下脚步,整个人又正好站在阴影里,吴莲雾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声音却是疲惫不堪,“就算真有孩子,我也不会告诉她,更不会拿这个要挟她回国。” “为什么。”吴莲雾不明白。 “她对这种事深痛恶绝,最后那晚本来就是我算计来的,她恨透我了,无论我有什么,她都不会再施舍一个眼神。”沈岸香的语气透着一股绝望,她让吴莲雾送自己回家。 李衾带孩子一走,就越显得这座庄园空旷安静,那些精心移植到温室的玫瑰也有凋零的迹象,花匠绞尽脑汁也挽回不了它们要在隆冬残雪中失去艳丽的色彩,忐忑的找到沈岸香说明缘由,自己已经尽力,但玫瑰还是枯萎了。 沈岸香没有怪花匠,别的花在温室都开得好好的,唯独玫瑰宁可枯萎也不愿意绽放,这好像是在提醒她,李衾之所以不回头,是因为不爱她,强留在这也没有意思。 深夜回家,等她的只有菲佣,看她脸色不对,就小心翼翼地问:“您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来?” 这个地方的角角落落都是李衾的影子,沈岸香难受得很,摇了摇头:“不用,你去休息吧。” 她自己上了楼,拖着沉重疲惫的步伐回到卧室,将自己扔到床上,卷着被子深深嗅着已经淡去的香味。 在外人面前强撑,也只有回到这里她才能放松,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心脏上密密麻麻的刺痛,她想李衾,很想很想…… 压抑的哭声从被缝中传出,过往的好多事像狂风暴雨似的袭来,她抵挡不住,唯有在绝望中痛苦,一会是扭曲狠厉的脸,一会又是体贴入微的温柔,同样的人同样的五官,却是不同的灵魂,那么天差地别的态度,她应该早点求证,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我,又为什么要在那时候告诉我……”手用力攥着被面,沈岸香异常痛苦,灵魂都好像被这样荒唐的现实劈成了两半,让她痛不欲生,想现在就死掉。 过了会儿,哭声渐渐止住,她摸到手机,反复看着那串数字的数字,最终也没有勇气再打过去。 这三个月她已经打了无数遍,短信都发了几千条,就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复,能用的借口都用了,想孩子,想知道糯糯好点没有,以后她怎么见孩子。 都是石沉大海,李衾没有理,不知道是拉黑了她,还是换了新的号码却没有通知她。 她坐起来,理了理乱掉的头发,抓下来一大把,这些年她掉头发很厉害,照镜子看到头顶的白发都已经习惯了。 过去把矮几上的胖墩猫抱在怀里,想起李衾送她礼物时的画面,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放下胖墩猫就捂嘴往卫生间冲,趴在洗手台上吐了个昏天黑地,都生过三个孩子了,是不是怀孕她其实有感知。 呕过之后,她撑着洗手台垂头丧气,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病怏怏的。 吴莲雾说的没错,她应该尽快做决定,但她不想把公司还给李家人管理。 第二天早上,沈岸香联系了曾芳和唐山,让两人过来一趟,自己有重要事情交代,之后又让龚慧给聂枕兮打了电话。 她打过去聂枕兮不会接,聂解两家人都恨死她了,尤其是解语桃,这些年没少给她下绊子。 电话打过来时聂枕兮正在陪九夫人遛狗逗猫、给花花草草浇水,听那边说完,聂枕兮挑眉,手指玩味的点着下巴。 “怎么了,谁的电话?”九夫人疑惑。 聂枕兮把手机丢回桌上,“以前跟在衾衾身边的那个助理,吃里扒外的东西,嗬,说沈岸香想跟我谈谈,把集团的管理权让出来。” 九夫人黯然,她也恨过沈岸香不识抬举,把衾衾害成那样,可后来衾衾回来了,也没看出来太计较这些事,她也不好多说。 早预料到沈岸香撑不住,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既如此,当初步步算计,委曲求全的跟衾衾一起生活,生下三个孩子,费尽心思得到这一切,又为了什么呢,真看不懂。 “她既然有这想法,你就过去听听吧。”九夫人让聂枕兮换衣服出门。 那边曾芳和唐山也到了,在办公室和沈岸香谈了很久,至于具体谈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有当事人清楚。 聂枕兮是中午到的,她可不是沈岸香想几点见就几点见,进来时沈岸香正在吃午饭,是龚慧从公司食堂打包上来的,都是很简单的家常菜。 沈岸香胃口并不好,都没吃一半,见到聂枕兮,她赶忙站起来,非常拘谨。 聂枕兮看不上她这小家子气的样,当初是因为衾衾喜欢,她爱屋及乌也把沈岸香放在眼里,谁想到竟然是个白眼狼。 聂枕兮自顾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懒懒散散,似笑非笑,看得沈岸香浑身不自在,脸上火辣辣的。 叫小姨肯定不合适了,沈岸香也不想自讨没趣,“还以为您不愿意过来,正想下午过去找您。” 聂枕兮也不跟她浪费时间,直接道:“跟在衾衾身边那么长时间,心思没用在正事上,就想着联合外人搞些下三滥的勾当,活该有今天,说吧,请我来什么事。” 多少难听的话沈岸香都听了,也不在乎这两句,她让龚慧把餐食收拾出去,聂枕兮坐着,她就得站着回话,是半点地位都没有,谁让她对不起李衾,是该的今天这种下场。 “我想把集团交给您打理。” 聂枕兮却没有这么快买账,上下打量她,嘲讽道:“自己收拾不了烂摊子,让我替你收拾?算盘打得不错。” 沈岸香心里发苦,事到如今她真的连一个靠得住的人都没有,这些年经过的事也让她认清现实,像自己这种没有背景的小人物,哪怕一朝飞到云端,也跟其他人不一样,人家不会因为她地位有变就高看一眼,更多的都是瞧好戏。 知道聂枕兮不会有好脸色,她也不强求,只深深鞠躬拜托道:“她带孩子离开前也说过让我别勉强,我也想通了,自己不适合这个位子,她不稀罕,交给李家人我也不放心,只有您了。” 聂枕兮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作自受。” 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同意了。 沈岸香花了几天时间安排,管理者又有变动,底下的人难免议论,也有不少提出异议,别看聂枕兮以前少掺和这些,论手段可一点都不输,她本来就是大股东,又有聂家做靠山,九夫人的饕餮集团更是不容小觑,别人有意见也没用,这个位子聂枕兮坐得稳。 当然,在正式接管之前,聂枕兮还是联系了李衾,告诉她这一变动,“知道你不想听这些,但好歹是李家的东西,还是要知会你的,你要是想回来,随时欢迎。” 离别时只是建议,没想到沈岸香真的放手了,她跟聂枕兮的想法一致,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沉默良久,她叹了声息:“您看着处理吧,有空了您带姨妈来芬兰玩。” 这通电话在聂枕兮的惋惜中结束。 李衾点开收件箱,这里头都是沈岸香发来的短信,说什么的都有,大部分是在半夜发来。 她看过,只是不回,考虑好什么时间让沈岸香见孩子再回复,反正不是现在,才三个多月,不适合,沈岸香要是觉得不合理也可以找律师跟她打官司。 刚才她没有特意问,也能从聂枕兮说的那些事里知道沈岸香这段时间过得比之前还差,想起那掺杂其中的白发,总是咳嗽和苍白的脸,李衾坚硬的心有几秒动摇,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想想又觉得算了吧,何必。 将所有事情移交出去后,沈岸香也没有觉得轻松,整天待在卧室,菲佣端上去的饭菜也没怎么吃,无人关心和在意她在卫生间吐得差点死过去。 她发丝凌乱的靠在墙角,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胃里难受,心也疼。 怀雪糕的时候李衾那么在意,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但凡有一丁点不舒服李衾都如临大敌,她苦笑,原来这些幸福的瞬间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 缓了一会儿她才有力气从地上起来,扶着墙艰难地回到床上,她确定自己怀孕了,不开心,不高兴,没有任何愉悦。 啪! 她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你怎么就这么自私,又贱又坏,活该!都是活该!” 算计着想挽留,哪怕留不住人也要留最后一点对她来说美好的回忆,就忘了自己是易孕体质,不……当时她内心深处是冒出过想法的,李衾是个负责任的人,要是知道她怀孕,肯定不会丢下不管。 打电话给李衾,告诉她自己怀孕了…… 她萌生过这个想法,吴莲雾也提过建议,换以前她肯定迫不及待这样做,可现在她很茫然,就算李衾会负责又怎么样,她们永远都回不到过去,李衾甚至会更厌恶她。 抚着小腹,她还是没有打这个电话,只是像往常那样发短信询问能不能让她见一见孩子,语音或者视频都可以,她就是想知道孩子过得好不好。 “我知道有你在身边照顾,三个孩子肯定都过得好,我就是想看一眼,求你,让她们跟我通个视频,几分钟也行。” 这条短信跟之前的几千条一样石沉大海,她等到天都亮了也没有看见回复。 一夜没睡,中间还吐了几次,熬得面白眼肿,下楼时眩晕踩空,差点从楼梯摔下去,她抓住了栏杆。 打扫卫生的菲佣惊叫着跑过来扶她下楼,担忧道:“您脸色很不好,还是让医生来看看或者去医院检查一下啊,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现在已经是生死由命了,“一会去替我收拾行噎埖李,不用多,就带几件日常穿的衣服,我要出趟门。” “您要去哪?” 来到餐厅坐下,她疲惫道:“海市。” 菲佣欲言又止,她是新来的,对这位女主人的过往不太了解,年纪轻轻就住这样的房子,那么有钱,她很羡慕,又唏嘘自己不会投胎,没这么好的命。 也听几个在这里干了很多年的菲佣说,这原来还有一位女主人,就是之前来过几次的那位相貌艳丽的Alpha。 两人是伴侣关系,是三个小主子的亲妈,后来因为一些事离婚,闹得还挺不愉快,太具体的她就不知道了,好像很忌讳,别人不跟她细说,她也不打听,就是觉得留在这的这个挺可怜的。 沈岸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海市,明月酒店的蘑菇小院是她和李衾甜蜜的开始,那里有很多关于她们的回忆,回这边后李衾就让人锁了那里,除必要的打扫外,不许其他人进去了。 她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开车,又不想带司机,就自己去坐高铁,一路上浑浑噩噩。 明月酒店的总经理还是原来那个,这些年对沈岸香来蘑菇小院已经见怪不怪,吩咐底下人安守本分别多嘴,都不往前凑,只在沈岸香要什么的时候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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