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晚风吹过, 夕阳照着香樟树叶，发出簌簌声响。
池然站在街道边，忽然一动不动了。
近段时间所有奇怪的感觉串联在了一起, 她心绪纷乱起来，不太敢确信地对仇宁心道：“……是她？”
仇宁心轻轻点头，“嗯。应该不会错了。”
“所以, ”池然望着路上的车流喃喃ʟᴇxɪ，“所以你才一再提起我的生日……是了，如果不是她也记得, 怎么可能会认出我的账号, 还有演唱会那天，她如果在热搜上看到了你唱歌，自然也知道你是和‘朋友’在一起的，今天却装作不知道……”
仇宁心拉起池然的手，往已经看得见的摩托车走去，淡声道：“嗯。装得多了，总是有破绽的。”
坐在摩托车上回家的路途中, 回到家煮银耳雪梨的时候，池然都一直蹙着眉头，神思都有些恍惚。
放好了电炖盅，池然在水池前洗手，仇宁心把干净的擦手巾递给她, “你打算怎么办？”
池然擦着手抬头，“我要找她当面问清楚。”
毕竟一直以来，尽管她觉得两人因为兴趣不同而渐行渐远了, 但还是真心把蔚晴看作朋友的。
所以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远在大学那时候, 自己和仇宁心天涯两端一点联系都没有的情况下，蔚晴就开始骗她……
电话接通时，蔚晴的声音似乎有一丝慌张，笑着问池然：“怎么啦？”
还是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
池然坐在沙发上，语调平平，没有了以往的柔和，“你明天有空吗？我还想再见你一面。”
“啊？”蔚晴愣了下，声音也没有那么从容了，“我明天中午的高铁回Y县，可能没时间喔。”
“不要紧，我去高铁站找你。”
蔚晴沉默了片刻，“行。”
一通短暂的电话，讲到最后，两头的人都有些低气压。
到底是认识了十年以上的老朋友，彼此大概都明白了因为什么事情，但默契着没挑明。
直到次日午前，高铁站里，两人在奶茶店碰面。
大部分区域都是排满乘客座位的候车区，不同店面相隔稍微有一点距离。
池然独自走向悦颜奶茶店，神色有些许不安，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附近的汉堡店。
仇宁心就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她陪她一起来的，就在这里等她。
池然深呼吸了下，加快步伐，走到了坐在露天桌子旁的一身玫红套装的蔚晴面前。
“蔚晴。”
“嗯。坐。”蔚晴放下手机抬起眼，脸上不再有前一天的那种假意的笑容。
桌上有一杯奶盖很丰厚的奶茶，是蔚晴的。
换了以往，她总会很周到的给池然也先点上一份，池然再给她把钱转过去道谢。
但现在，她似乎也懒得再这样做了。
“你不喝点什么？”蔚晴问。
“不了。”池然很端正地坐在她对面，神色微有些冷。
“哦。”蔚晴用手撑着下巴，双眼看向她，“那你想说什么？说吧。”
池然和她对视，慢慢地开口道：“仇宁心家里的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认为她会告诉你。”
“呵。”蔚晴把手放下搁在桌上，笑出了声，“还是被你猜到了。”
见她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池然有些生气，捏了捏环保袋，尽力平静。
“不认为她会告诉我？你很有优越感是不是？”蔚晴眼里有着讥讽的笑意，“不过悲哀啊，你说的也对。关于她的事，都是我自己想办法打听到的。”
“我喜欢一个人，就会想方设法了解关于她的一切，努力地去靠近她。不像你，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蔚晴看向池然的眼神几乎带上了恨，“却偏偏老天眷顾的是你。”
池然没在意她的态度，而是意外道：“你早就知道我喜欢她了？”
在心中回忆过去，分明，她隐藏得很好，大学时从不主动跟蔚晴提起仇宁心，每次都是蔚晴主动和她说的，她被动地听到多少算多少，也从不曾追问过什么。高中时更是克制，除了去牛奶盒子那里回信差点被蔚晴发现以外，根本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就连每次蔚晴和别的同学一堆人去找仇宁心说话时都不曾参与过。
“是因为二楼的牛奶盒子？”池然想来想去，觉得很可能了。
“什么牛奶盒子？”蔚晴疑惑，没理会这莫名其妙的打岔，自顾自往下说，“高中时你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别的人可能没发现，但我是你同桌啊，做什么在一起，怎么会看不出来？”
“当然，如果不是我也喜欢她，可能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可是，我也喜欢她啊。”
“我以为你只是普通的那种喜欢……”池然怔了怔。
“因为觉得我不配是不是？”蔚晴讥讽地笑着，“那时候的我又胖又土，成绩也差，哪能跟你比啊。”
“我没有这个意思。”池然是真的没有发现。
“可我后来也努力瘦下来了，所有人都说我脱胎换骨，在大学里和你一样追求者成群。”蔚晴喝了口没放糖的奶茶，恨恨地望着池然道，“为什么她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呢？为什么呢！”
说到后来，蔚晴的嗓音都有点变调了，邻桌和前方排队的人纷纷侧目。
蔚晴却毫不在意，握着纸杯的手在颤抖，眼睛死死盯着池然。
池然平静地道：“大学的时候，你并没有向她表白不是吗？却和我打电话哭得跟真的被拒绝了一样，还是说，那是你的臆想？根本不敢告诉她，只想着骗我她是直女，好让我也不要奢望？”
蔚晴猝然睁大双眼：“谁说我不敢？我那天本来就是去D音找她表白的！”
池然目光一凝，神色疑惑起来。
时至今日，蔚晴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了，和池然说了那天发生的事。
D市是一个很时尚的城市，蔚晴在非重点院校上大学，学校里的女生们都很会打扮，她在她们的熏陶下减肥化妆买衣服学搭配，完成了从平凡女生到妆后小女神的蜕变。
她在学校里没有表现出性取向，但在网上加入了相关的交友小组，每次在组里发照片都能得到很多追捧的回复，渐渐地越来越自信。
再后来，她发树洞说自己暗恋附近学校的前高中校花，但是自卑不敢告诉对方，问组员们怎么办。结果得到无数的鼓励和怂恿。看着满页的“蹲一个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她被鼓动了，就真的去了。
那天晚上，蔚晴第一次没邀别的老同学一起找仇宁心聚餐吃饭，而是独自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找她。
给她发微信，没得到回复，在路上遇到了见过的她舍友，询问得知她在西区的小礼堂。
小礼堂那晚有活动，D音毕业的女歌手薛茜回学校开小型音乐会，仇宁心去做了后台工作人员。
蔚晴去得晚，活动已经散了，只剩工作人员还在清理现场。
她和人说找仇宁心，就被带去了后台，然后撞见薛茜和仇宁心在一起。
“学姐不忙吗，怎么还不走？”面对漂亮的流量歌手学姐，仇宁心态度依旧淡然。身上穿着寻常的蓝牛仔裤和黑色连帽外套，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素净的脸却比别人化妆了都好看。
“学妹不知道为什么？”薛茜仍是舞台装束，明艳又性感，坐在她正清理的台面上饶有兴味地看她。
“不知道。”
“笨。当然是为了学妹你啊。”
“……”
“好啦，坦白说吧。”薛茜伸手摸上仇宁心冷淡的脸，笑盈盈道，“我喜欢你，嗯，就是一见钟情。怎么样，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仇宁心愣住，几秒后才拂开薛茜的手，“谢谢。但我没有那种取向。”
薛茜不死心地看着她，“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仇宁心毫不迟疑，“没有。”说完一点也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这位很红的艺人学姐，走向门外。
蔚晴慌忙躲了起来，在暗处的角落里看着仇宁心背影消失，然后是薛茜的助理接她离开。
她是在视频网站的剪辑里见过薛茜很多次的，很多姬圈女艺人盘点里都有她，而她本人和视频里一样，身材热辣面容明艳，看人的眼神有着一种带侵略性的撩和美。只是没想到，她是真的不直。
蔚晴失魂落魄地走出小礼堂，身上的新衣服沾了角落的灰尘，来时心中满涨的勇气也消失殆尽。
仇宁心面对薛茜都能无动于衷，何况她呢……
不能一个人受伤害，在回学校的出租车上，她给池然打了电话。
“所以哭是真的，一部分话也是真的。”到了今时今日，她和池然坦白时依旧不觉得心虚。
“可是薛茜……”
“也是真的！不信你私信问她！问仇宁心自己！”
池然神色恍惚地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搜到薛茜。
八百万粉丝，对方不可能会回复网友私信，但她就是想看一眼。
往下翻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真的看见一条仇ʟᴇxɪ宁心相关。
第90章
是在综艺直播后, 苏琳买仇宁心黑通稿的时候。
薛茜应该是没有工作室给买互动，转评数都只有小几百，和她自己无关的转发博文更是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评论里的粉丝一眼看去都只关心她什么时候发自拍。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转发了营销号最早的那条抹□□：离谱！我学妹不可能是那种人！
池然低头看着手机，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不管是除了继父还有继兄的事，还是薛茜的事……蔚晴有句话说得对,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又是这种无辜茫然的样子，”奶茶的奶油奶盖在融化了, 蔚晴也不去喝, 只眼神恨恨地看着池然，“好像我多么恶毒似的。可我只是不甘心啊，凭什么？我追着她离家那么远去D市，从学校到D音三个小时的车，一次次主动去找她，而她呢，怕是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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