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脸上每一道笑纹里都透着得意,炫耀一般道:“你以为你身上只有媚心那一种药吗?” 水雨月瞪着狐狸眼,五官里几乎要冒火:“卑鄙......无耻......” 窦妈妈笑道:“永远不要低估了女人......有时候啊,女人可比男人恶毒多了......” 水雨月骂了一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个王女说要给你赎身之后。”窦妈妈道:“我思来想去,觉得你还是在楼里更有价值。你看,你不还是乖乖回来找我了......赎身的银子,我要,你,我也要。” 水雨月不语,窦妈妈又道:“识相的话就赶紧回来,我定期给你解药。算着日子,你发作大概有三次了吧?如果不服用解药的话,每次时间缩短一半,后天晚上大概还有一次。” “你到底给我用了什么药?” “这可不是药,是蛊。母蛊在我手里,子蛊在你那里。第五次发作之后,你就不用再睁开眼睛了。” 水雨月每次发作的时候都极其难熬。暮城雪可以做媚心的解药,但对这新种进来的蛊却毫无作用。水雨月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会找借口躲起来,暮城雪以为她因月事身体不适,对她发作时痛苦的辗转却一无所知。 她不说话,但窦妈妈把她的软肋拿捏得死死的,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悠闲模样:“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会去找你那位......”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很愉悦地在水雨月脸上寻到了一丝波澜,继续道:“情投意合的苏王女,然后告诉她你身上的这些药......你猜猜,她为了向我讨要解药,都能做出些什么?” “解药只我手里有,你说,那位皇家贵胄,千金王女,会不会给我跪下啊?” 水雨月瞪圆了眼。 窦妈妈想了想,忽然假模假样地“眼前一亮”:“啊!或者我可以让她留在春欢楼里陪客......怎么陪好呢?不如就陪十个给一次解药吧......” “闭嘴!”水雨月霍然起立,掀翻了茶几,滚烫的茶水溅了老鸨一身。 “你不以这么说她——” 同时室内响起“啪”地一声脆响,老鸨脸上多出五个指印。 窦妈妈怒道:“你——” 水雨月立在那里,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 她眼神是冷的,仿佛冷水上冻了一层薄薄的冰。窦妈妈从未在她眼睛里看到这样的冷意,哪怕是当年被晁燮欺辱的时候,小女孩眼眶里也只是燃烧着刻骨的愤怒,烈焰一样焚烧的温度,却从未见有这样古井无波却又暗流汹涌的冰。 窦妈妈气势弱了半截。 过了好久,对面的女子低声道:“我会回来。” 很远的地方,红倌儿们笑着给客人唱曲儿。 她算了算,道:“明日。” 水雨月眼底的水流不再汹涌,却还是冷的。花魁轻声说:“跟我契约,我明日晚上便回来。你不可以去找她,更不可以用任何方式让她知道我身上的东西,否则我将永远消失,并且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还有,媚心的解药给我,现在就要。” 窦妈妈思忖片刻,大方地丢给她一瓶药丸。 “每七日服用一次,一个月后去除。” “击掌为盟,字印为据。你敢反悔......后果你自然是知道的。”水雨月一字一钉地说。 窦妈妈轻松地笑着:“自然。只要花魁你听话,我怎会多生事端。毕竟你那位王女......也不是好惹的。” 热泉 水雨月从春欢楼里出来,浑浑噩噩地在街角站了半天。 街上不知为何喧闹得厉害,吵得人耳朵里嗡嗡直响。她往前一望,竟瞧见了一座大红的喜轿。这家大概是一方富豪,出嫁的排场弄得极大,一路上吹吹打打,走的都是京中最繁华的主街。 “诶老兄,前面那是哪家的小姐出嫁了?”有人拍了拍外围站着看戏的路人,问道。 “哦,是护国公府上的凝儿小姐今日出嫁,护国公爱女,一早散出消息说只要今日前来捧场的全都有喜糖。” 正说着,人群忽然惊呼起来,以轿子为中心开始向外抛洒喜糖和铜钱,一时间漫天遍地都是红纸雪花。人们欢呼着,争抢着,大笑的声音为原本就喜庆的氛围更添一明亮。 一块糖掉到了水雨月脚下。 她低下头去看,红色的糖纸,漂亮的纹样。 像每一个参加婚庆的女孩子一样,她也自然而然地开始幻想自己出嫁时的样子。要有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旁人的欢呼是因着她,漫天的红纸也是因为她。 有一个人穿着喜服,在漫漫长路的终点等着掀她的盖头。 “事成之后,我们便回苏地成亲。” 轿子渐渐过去了,围观的人群也散了,留下她站在人声散尽的大街上看一地踩碎的红纸烟华。 像一场浑身颤抖的梦,开始是热,后来是冷,全程都在自以为是地激动。 水雨月发了一会儿的呆,将那块糖捡了起来,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挺甜的,但她嘴里发涩,怎么吃都觉得苦。 水雨月将糖纸叠了一叠,有点无措地收了起来,拖着慢吞吞的步子往观音寺走去。 大师习以为常地道了一声“善哉”,朝她行了一礼。只是今日水雨月没像前些日子那样求雨又求晴,反而径直走向他,道:“大师,我想求一物。” 大师丝毫不讶,双掌一合:“何物?” 水雨月想了想,说:“不知道,可以在身上带着就行,能保一人一世平安......” 大师叹一声,道:“女施主,这保平安的东西只能求一次。并且,消过一次灾就没用了。” 水雨月很茫然:“只能求一次?我求过了吗?” 大师又念了一声什么,双手合十道:“施主请回吧。” 她懒得去想什么时候已经求过一次了,索性想也想不起来,便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她走得有点踉跄,支撑不住一样,街市的灯光打得好亮,却也照不进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日落西山之时,金色的晚风将她的面纱向后掀起。水雨月眯了一下眼,忽然就泪流满面。 她这时候好想暮城雪,想得快疯了。 我怎么能离开你呢。 我怎么能受得了呢。 但我更不能让你卑躬屈膝地去祈求,在春欢楼里做那些事,甚至变得和我一样...... 水雨月忽然想起来,暮城雪早上走的时候说今日早归,此刻大概已经回了家。 暮城雪还在家等着她呢。 水雨月如梦初醒,抹了把眼泪拔足狂奔。 她没忘记先把自己流泪的眼睛找地方拾掇好,又除掉伪装,丢去帷帽,最后气喘吁吁地停在宅子前。大门敞开着,她往里望去—— 暮城雪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下,半敛着的凤眸里水墨氤氲。她膝头放着一本纸张软软的书,一身白衣,清姿胜雪。 金黄的桂花已经落了她半身。也不打扫,也不收拾,任由花香绕在周围。她听见响动,便抬眸看过来,见是她,面上便冰消雪融,目光很快柔和,有温暖覆盖过来。 暮城雪对她露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笑容来。 水雨月甚至瞧见了两颗小小的尖牙。 她给人的感觉素常光风霁月,今日更是风骨清雅,文墨绕梁。暮城雪放下书籍,撩起裙摆朝水雨月走了过来,伸出一只雪白的手。 “回来了?尝一尝冠芳斋新制的糕点。天气甚好,可饮些桂花酿。” 水雨月慢慢走到石桌前,伸手摸了摸那坛酒的酒封,问道:“你酿的?” 暮城雪从后面搭住她的腰,两手环了一环,矜持道:“自然。你且尝尝,可还合口......” 水雨月任由她这样抱着,直到暮城雪再三催促想要她尝尝那酒,才在石桌前坐了下来。 桂花酿浓醇甘美,入喉便如同饮下了温暖的月光。 她就着糕点喝完了小半坛酒,然后站起身,跟暮城雪收拾家务。其实是暮城雪在收拾,水雨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看她。 暮城雪背对着她的时候,水雨月的眼睛里便会流露出深深的难过来。空洞的眸子无从掩饰,像在看一颗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的星星。 暮城雪感觉她状态奇怪,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便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水雨月懒散地靠在一旁,唇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来,媚着声音说:“没什么啊,你太好看,我都挪不开眼了。” 暮城雪耳朵红了,眸色深深地问她:“哪里好看?” 水雨月唇角含笑,用一根细长的手指将外衣一勾,衣服应时落地,只余一件亵衣。 暮城雪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一下,脸热了起来,稍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睛瞧窗棂上的木格,专注的样子好像上面突然长了什么稀世奇景似的。 过了这么久,做了许多事,这人面皮竟还是这般的薄。水雨月懒着嗓子轻笑,投怀送抱地将手臂搭上她的脖子,带着滚烫的温度靠了过去。 暮城雪把持不住,托着花魁柔弱无骨的腿弯将她横抱起来,朝内室走去。 水雨月贴在她身上,双手勾着暮城雪的脖子,将脸和她的脸靠得很近。于是花魁的鼻尖便随着暮城雪走路时微耸的动作摇晃,轻薄而暧昧地撞在暮城雪的鼻尖上。 “没到呢。”暮城雪嗓子发涩,声音也哑了。 “就在这里吧......”水雨月轻声说。 旁边是一张桌子。 “这里吗?” ——别说话,吻我。 水雨月翻身低头,声音含糊地吻她的唇珠,娇小的舌头钻进暮城雪口中,反复吻她的嘴唇。 暮城雪脑子里有一根弦迅速崩断,险些没站稳,托着水雨月仰脸承受。 “别穿。” 暮城雪随手扯过来张薄被,水雨月被人放到了书桌上,膝窝架在对方肩上。 “要我......” 花魁分腿而坐,不断地索取爱抚。暮城雪只觉得她今日对于这种事格外热情,也格外卖力,有勾引的嫌疑。她想不出所以然,又被人勾引得紧,便抬了头尽力去满足。 水雨月尖俏的下巴上滚着汗珠,身子在极致的刺激里就要坐不住了。她仿佛沉在海底,周围是滚热的泉水,听不清也看不清,随波逐流一样跟着潮水一荡一荡。 水雨月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难以忍受地哀吟着。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酸软的脊骨,在凸出的骨节上轻轻摩挲。 “舒服吗?” 花魁双眸水润娇媚,断断续续地喘着气:“舒服......” 王女凑过来吻她的唇,帮她擦掉脸上的汗:“乖,继续......” 暮城雪整个人压了上去,声音都哑了:“坐起来点......” 片刻,水雨月身上一烫,长腿曲了起来。 “我......暮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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