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到方才马车上的林了了,心中暗淡——果然同人不同命。 “羡哥儿,宝意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你不必记挂我的恩情,好好过日子,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宝意走后,开铺面的事陆羡交给青钰,吩咐她去寻一个忠心能干的管事操办,定要办的十分妥当才好。 青钰向来是稳重的,这事交给她,不仅不用操心,还能百分百放心。 交代好后,陆羡步履匆匆的往正房去,乍一重回屋子,便瞧见那人倚在软塌上,怀里抱着金丝蟒纹的靠枕,心懒意慵的模样,让陆羡心中一动,脚下不由的加快步子,挨着林了了的肩,贴坐在她身边。 林了了不看她,她便主动找话说—— “怎么没让人看茶?算了...还是别喝茶,先前几天酿罐金钱橘蜜饯,我让人去拿那个来给你冲水喝...” 自问自答,也不需要林了了应声,陆羡便扬声冲窗外喊了一嗓子—— “来人啊,去拿金钱橘蜜饯来!” 待下人拿来,陆羡再度献起殷勤,扣开盖子,拿勺子挖出里面腌渍透的蜜饯,亲手泡好送到林了了眼前—— “尝尝?” 林了了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瞧着里面金黄的果子—— “你有什么就说,咱们这样熟了,不用来套近乎。” “这怎么能是套近乎,是我想亲手冲给你喝。” 陆羡又凑近坐去,姿态放得比刚刚还要低,半怜半嗔“我你还不知道吗?” 软绵绵的呼吸打在林了了耳边,登时便酥了半边肩膀,一根指头抵住陆羡的肩,没怎么用力推了过去—— “说话就说话贴这么近作甚?” 旋即,接过陆羡一直捧在手里的蜜水,低着头小小的饮了口。 肯喝就好,肯喝就说明这人不生气了,便又盯着人傻看着笑。 林了了连饮了几口,察觉到这人的憨态,放下茶杯—— “过来。” 陆羡刚往前挪了点,耳尖忽然一紧,再抬眼便是林了了似笑非笑的眼眸,陆羡忙捂住耳朵尖上的手,本能的嗅了嗅鼻子,一股淡淡的皂荚香沁入肺腑,叫她的心房莫名收了收紧,偏过头嘴唇就在香软的柔夷上啄了口。 林了了只是轻轻地拎着并没用力,哪成想她会搞偷袭,问题都没交代清楚,就想讨便宜?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美事儿? 一把推开—— “厚脸皮,我让你亲了吗?” “你骂你骂,只要你别生气,别恼我,随你骂什么都好。” 被推开的人再度厚脸皮的凑去“我同宝...宝姑娘已经说清了,我出银子给她置套宅子,再开个香粉铺子,往后她有了能维持活计的营生,自然也就不必再担忧去处。” 见林了了眉目转动,不等那两片薄唇再说话,忙不迭的又捉住她的手,捂在掌心仔细搓揉,半嗔半怜的说道—— “我心里除了你,谁都装不下,宝意她...我是真不知道,不然我肯定早跟她说清了。” “油嘴滑舌,光知道哄我。” “我没哄你,我说的都是真话,不信...不信你摸——” 陆羡拉着林了了的手放在胸口。 “你——” 林了了的手掌顿时触到几分绵软,轰的一下红了脸,跟火烧云似的烫,想收回来可陆羡又不松开,不依不饶的倾过身子,生怕她不信自己,急急地做着保证—— “你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松开。” 陆羡盯着她,瞧出她霞飞的脸颊,从回羡园前就生出的念头,这会儿再度被勾出来,直勾勾的望着—— 厚脸皮的道:“亲一下...” “....” “亲一下,我就松开。” 等林了了从羡园离开,再回到林府时,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 她垂手坐在梳妆台前,清晨出去时涂得口脂早不见了踪影,至于在哪儿...就得问问羡园里的那个登徒子了。 林了了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微肿的嘴唇,嘟囔着—— “看来下回得好好教教她,光知道用蛮力可不行。” 话落,搭在膝上的五指不自觉的收紧,像是在回味什么... 渐渐唇瓣勾起—— 倒也不算吃亏。 / 京都城何时出过这么大的事,就算是亡命天涯的江洋大盗也不敢光天化日公然刺杀朝廷命官的家属,曹大人上书天家要严查此事,还自己妻儿一个公道,天家念及他是老臣,便将此事交于大理寺彻查。 大理寺卿乌大人铁面无私,在位二十余年从未有过一桩冤假错案,如此大案自当尽心竭力,立刻调配出大批人手,在京都城内地毯式搜查,但凡与此案沾边者,哪怕一丝一毫,他都肯不放过。 然而...事情的变化,却在不知不觉中朝着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行进。 乌大人越彻查越觉得事有蹊跷,当日情况那般复杂,为何那伙刺客能精准无误杀害曹氏母子?又为何在官差来之前,全部服毒自尽?他们是如何进的水镜台,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倘若是曹大人敌对的仇家,那也该杀曹大人才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伙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什么曹大人,而是曹氏母子,什么仇什么怨...能下如此杀手?要两人深中数十刀,血流而尽的痛苦死去? 可惜,活口全死了,要查却也无从下手,可有些时候,某些事情,总是能在死路前又活了,就在乌大人束手无措时,一封有关曹氏母子草菅人命的证据送到大理寺中。 案情的转机,正是通过这封证据,乌大人连夜彻查,整整三日不眠不休,终于将曹氏母子被杀案查了个水落石出—— 原来是他们母子行凶在前,庄稼人求告无门,才出此下策,一家子宁愿满门全灭,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事情真相浮出水面,一时激起百姓怨怒,曹大人从最初的的受害者,瞬间成为事件元凶,天家大怒,即刻罢免曹大人的官职,并将收受好处的衙门官员一律惩处。 以此平息民愤,这件事才终于尘埃落定。 ... 这日,天微微亮—— 趁着晨光拨开云雾之时,那抹清丽的身影先来了。 此地乃是西郊一处偏僻的木屋,木屋四周只围着几个半坏不坏的木栅栏,周边全是树林,离木屋越近的树,树干损伤的越厉害,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上面全是刀剑的划痕。 房门没栓,轻轻一推便能推开,似乎是早知道有人会来。 吱呀一声,纤细的手指抵开门板。 “来了?” 屋里的人斜靠在床头儿,嘴角挂笑,闲闲的说道。 进屋的人脚步微顿,旋即快步上前,看了眼桌上放着两个没吃完的大番薯,眉间几不可察的蹙了蹙—— “你就吃这个?” “嗯,不然呢,山珍海味也没人给我送不是?” “往后别吃了,我让人给你送饭。” 沈宜话音未落,原本搭在床榻边的手竟突然伸过来,将她一把捞住。 “做什么!” 沈宜反应极大,猛地挣开,硬是将那人推倒过去。 “嘶——” 那人倒在床上,呈一个大字,龇着牙抽了口凉气—— “你这么大劲儿做什么?没瞧着我胳膊受伤吗?” “你再动手动脚,仔细另只胳膊也得受伤。” 那人不怒反笑,目光丝毫不避讳,直白的盯着沈宜,好像就是在笑给她看。 沈宜被她笑的心烦,向来脾气好的人,头一回蹙眉发怒—— “阮星你笑够没?!” 阮星就是那人的名字,沈宜也是三日前才知道的—— 回想三日前,自己走在路上,途经一处巷子与擦肩相撞,当时这人在自己耳边极快的说了句‘跟我来’ 沈宜也不知怎的,竟真就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待走到无人处,她便将一封鲜血染透的书信塞给自己,面色憔悴,唇色苍白,与那日在水镜台雅间里,见到冷鬼样儿判若两人—— “把这个送去大理寺,里面是曹家草菅人命的证据。” “你怎么了?”沈宜并没有怕,反而问了句这样的话。 那人的目光错愕,不等回答,人便因为虚弱向后倒去,沈宜眼疾手快将她拉住,这才发现,这人半边的衣裳都是血。 “你受伤了!” “不用你管。” “跟我走!” 沈宜扯着这人,去到临近的一家茶馆,随即自己又叫马车绕去茶馆的后门,拎着这人从后门离开。 “你住在哪儿?” “西郊树林有间木屋,我住那儿。” 阮星的伤在肩,需得脱下衣裳才行,她一路咬牙坚持,直到自己那间破木屋,已经精疲力尽—— “金疮药在桌上,你帮上药吧。” 人命关天,沈宜即便再顾及男女有别,这时也只得暂且放下,可她没想到,这人竟是女子?! “我叫阮星,是女子,如假包换。” “你怎么敢?” 思绪回笼,只剩那人脸上不肯收敛的笑—— “长靖县主,叫我的名字倒是顺口的很嘛。” “你简直胆大包天,你就不怕...” “怕什么?” 阮星将她打断—— “怕你供出我啊?要是那样的话,那我就死咬着你不放,说你也是同伙。” “你以为乌大人铁面官的名头是白叫的吗?他岂会听你的一己之言。” “他当然可以不听,但没关系...就算查明真相,到时候你在京都城的名声也没了。” 沈宜虚拢着拳,随即又放松,实在懒得听她瞎扯—— “你就贫吧,等会儿换药可不要喊疼。” 阮星眉头一拧—— “还要换?” 沈宜眉间微挑,带着事不关己的笑气—— “不然呢。” 拿过金疮药,转过身—— “起来,脱衣裳。” “好啊,你给我脱。” 阮星身上的皮肤比脸上要白的多,手碰上的触感滑的竟与牛乳无异,就是有一点不好,这人身上有许多的伤,大多是剑伤,最长的一条能从后肩一直延伸到后背,像条弯弯曲曲的蜈蚣,就算是已经看过,沈宜仍旧会下意识的蹙眉,不知为何这伤明明已经好了,可她却总会想当初伤时的惨烈,何况这么长这么深的伤疤,愈合时该有多疼,多艰难。 “好了吗?” “马上。” 沈宜捏着药瓶的手腕微微颤动,黄白色的药粉便从瓶口尽数倒在伤口处。 “嘶——” 阮星咬牙,额间蕴薄薄的一层细汗—— “再忍忍,马上就好。” “你有糖吗?” “嗯?” “给我颗糖。” 沈宜摸向腰间,真从里面摸出一块小纸包,里面是一颗三角状的麦芽糖——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4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