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娘撇着嘴,不屑道。 柳惠抚了抚发髻,看来自己之前是多想了,也是...孙氏死的是她才多大?能记得什么?况且那日全家都在寺里,就算想找人证,也得有才行。 越是想的深,她就越是得意,这辈子就这件事,做的最值当。 抚了抚胸口,堵着气算是通顺了,柳惠左右瞧了瞧,林明迅正在外头往水缸里扔石头—— “让迅哥儿别玩了,功课做不完回头又得挨训,瑾姝呢?” “在尚嬷嬷那儿吧,这些日子几个姑娘都学了不少,尚嬷嬷留了作业,若是通过了,往后便不用再学,说起这个——”荃娘凑到柳惠身边,笑的阴阳怪气“槿澜苑那位可是了不得,让绣鸳鸯她绣鸭子,让绣荷花她绣绿草,让绣自己的名字,也歪歪扭扭,尚嬷嬷拿着正看反看都没认出来,差点没气背过去,都跑到老太太那儿撂挑子了,说自己交不了。” “哼——”柳惠掩了掩鼻子“毛丫头一个。” “可不是嘛~哦!对了,夫人还有一事——” “说。” “是二房的...” 荃娘覆在柳惠耳边,悄声嘀咕。 柳惠眯起眼皮“你说的可是真的?” “估摸着八九不离十,要是外头那个能怀上,就算齐大娘子不愿意,也得点头。” “那你看紧点...这回定要弄死她!” “夫人放心,交给奴婢就好。” / 尚嬷嬷总算走了,林了了噩梦般的日子终于结束,立刻将绣花针置在高阁,低头又宝贝起自己的针灸针,嘴里喃喃念叨—— 还是这个好,还是这个最得手。 “姑娘...我、我好了,我不难受了~” “不准动!” 林了了摁住子柔的肩,取出细针“你不是睡不好吗?我扎几针,保管你今晚一夜无梦,睡得又香又甜!” “不了不了,我、我现在就已经很困了~” “你怕什么呢,不会疼的,你信我昂~” 眼瞧针就要朝头顶落下,卫妈妈的一声唤,让子柔趁机逃脱—— “姑娘,我去瞧瞧!” 倒也没什么大事,老太太今早叫人去集市,说巧不巧遇着卖鹿肉的,成色鲜亮,明眼人一瞧就知是现杀的,于是叫人全买了回来。 鹿肉这东西可是大补,老太太叫人烹制,晌午全去宁安堂用膳。 天气虽炎热,但老人家体质薄弱,所以屋内并没有放置冰块,好在有酸梅汤可以降暑,痛饮几碗什么热都消了。 不过也有不怕热的,好比林偲文,看都不看酸梅汤,上来便叫嚷着要鹿血喝,老太太的脸色登时大变,没好气的瞪向他,这桌子上女眷颇多,大都还是未出阁的,林偲文作为林家的二老爷,如此说话实在不合规矩。 林偲文被母亲瞪了眼,果然老实许多,低下头再不提鹿血的事。 只是他话已经说出,被人笑话在所难免,柳惠瞧向齐燕,鄙夷之色尽显。 自打林瑾姝的事情后,柳惠与齐燕便结了仇,林了了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收进眼底,心中思索—— 或许自己这个二叔母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也说不定。 林了了贪凉,饮着碗中的酸梅汤,眉头微微一蹙,今日怎的酸了许多? 再一抬头,余光却瞄见身边的林瑾姝,一口接一口喝的不停,连喝了三碗,这还不够,竟还将里面的梅子全挑出来,吃了干净。 这个...好吃吗? 林了了眨了眨眼,学着她也捞了个梅子进嘴,牙齿刚咬破,那股子冲头的酸味就窜上天灵盖,忙不迭的吐出,还不忘再拿清水漱漱口。 这么酸,她怎么吃得下? 林了了心中诧异。 不多时,鹿肉上桌—— 小小的鹿肉竟有十几种做法,林了了闻着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现代人别说吃鹿肉,鹿都没见过几只。 本该是大快朵颐的时候,偏偏有人背道而驰,林了了举着筷子,停在菜肴之前,余光似乎瞥见身边的人在抖动肩膀,那样子...很像要吐... “呕——” “呕呕——” “怎么了这是?” 林老太太问道。 “回祖母的话可能是酸梅汤饮的太急,激着肠胃了。”林瑾姝掩着嘴角,面色泛白“孙女没事了。” 柳惠抚着自家女儿的后背“天热也不能贪凉。”说着便将她面前的酸梅汤端了走。 林了了终于看清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她怎么瘦成这样了?下巴都尖了。 这顿饭林瑾姝吃的非常不好,那些美味的鹿肉在她面前似乎成了洪水猛兽,只要挨近些,便不停打干呕。 林了了是懂医术的人,这症状不是她要瞎想,而是...实在是像... 借着距离优势,林了了拉住林瑾姝的手—— “妹妹的镯子好漂亮啊~” 林瑾姝经了那事,如今乖巧许多,当即便要将镯子脱下“姐姐喜欢,那就送给姐姐。” 林了了神情怔楞,稍纵即逝“不了不了,我只是瞧瞧,我作为姐姐,怎么好拿妹妹的东西。” 收回手,林了了继续吃饭,她夹了一大筷子鹿肉,吞进嘴里用力嚼烂。 餍足后,林瑾姝最先离开,林了了神思飘远—— 巧了不是,自己正愁没法子呢,林瑾姝就自动送上门来。 “呵呵——” 冷不丁听见自家姑娘,还是这种冷笑,子柔多少有些纳罕“姑娘,您笑什么?” “我笑了吗?” “笑了啊,就刚刚。” 林了了眼眸泛冷,闪过寒光—— “子柔,我找到可以给娘亲报仇的法子了。” 主仆二人不敢高声,子柔紧跟在后—— “按我说的,让他们去绑人。” “知道了。” 一人回了屋子,一人从后门出去。 子柔瞧见对面树下的两人,忙小跑上前—— “二位大哥....” 这两人腰间挎刀,身高体壮,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有功夫在身的,他们是陆羡派来给林了了的,以防再有人跟踪。 没成想跟踪的人没再遇到,反倒来了趟绑人的差事。 林了了见子柔回来,立刻问道—— “怎么样?” “他们今晚就去。” / 羡园—— 陆羡与沈宜正在下棋,李成李立便来禀报—— “主子。” “什么事,说。” 李成李立顿了下,不等开口,就听陆羡又道—— “阿姊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是!” 李成李立直言—— “林大姑娘让我们去绑人。” 此话一出,别说沈宜连陆羡都惊了下—— “绑人?绑什么人?” “一个郎中。” 陆羡放下棋子“照她说的做,往后不必来问我,她吩咐什么只管照做。” “是。” 李家兄弟走后,沈宜的白子落在左上角,堵死了陆羡的黑子—— “林大姑娘?你与她关系不错。” “嗯。” “你鲜少与人交好,看来她定是有过人之处。” 陆羡抬眸,眉间闪过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的确与旁人不同。” 作者有话说: 林了了:哪里不同? 陆羡:你说呢~
第39章 局 正午的日光明媚, 穿过层层树叶,斑驳的光影印在年轻的面庞上,平添许多朝气。 陆羡在笑, 幅度不是很大, 但这种由心底释放的暖意, 即便与她情同手足的沈宜都没见过几次,印象里的陆羡,从来都是将情绪掩藏很好的人。 看来这个林大姑娘的确与众不同。 “尝尝这茶。” 沈宜的声音很清淡,彷如天空飘下的几缕朦朦细雨。 陆羡端起茶盏, 未等入喉, 鼻子嗅了嗅香气, 便笑说:“南国的青翠, 味道是轻了些, 不过颜色倒是好看。” 揭开棋盘旁摆着的小罐, 里面是切割成块的冰糖, 随意往里扔了两块—— “南国人喜甜,这茶放些糖, 味道会更好。” 冰糖在茶盏中化开些, 陆羡低头啜饮, 果然比方才好喝许多, 转手又沏了一盏给沈宜—— “阿姊也尝尝。” 沈宜接过茶盏,不动声色的小抿一口,目光渐渐凝住, 眉头也跟着锁紧—— “茶是好茶,只是明年怕就不一定再能喝上了。” “为何?” “你还不知道吗?”沈宜视线洒向池水, 红白锦鲤相继游过“朝廷有意要与南国开战。” 陆羡神情一怔, 目光复杂“什么时候的事?” “上月, 我也是听父亲说起,朝中老臣大半都主和,天家派遣使臣与南国交涉,只是...南国人贪得无厌,竟要我大荣两座城池,陛下天威震怒不愿再忍,如此有了打仗的意图。” “天家有人选了?” 话音刚落,沈宜的目光与陆羡对上,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你觉得呢,如今的朝中谁还能担此大任?” 分明好喝的茶水,顿时变得涩口起来。 “阿姊是说,我爹?” “大荣自开国以来,奉行的便是文武兼并的国策,可实际上谁不知道,天家在文臣与武将之间,心中的那碗水从来就没有一刻是端平的,这些年大力发展科举,给文臣的机会越来越多,武将呢?同期出来的人,又有几个?放眼整座京都城,尽是风流才子,南国人不就钻了这个空子吗。” 兹事体大,沈宜与皇后相熟,若事情没有下定论,她绝不会乱说。 陆羡立即动身回侯府。 她到的时候,陆侯爷正在练武场擦拭着他那柄长刀,这把刀由玄铁打制,是陆家祖传,上面沾了数不清的鲜血,是陆家几代人用生命换来的荣耀。 陆征情绪复杂,素来百步听蚁的本事,在这一刻消失,专注着手里大的长刀,天与地似乎都被他遗忘。 直到陆羡走近,他才恍然—— “回来了...” 陆征鬓角多了许多白发,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如今也已年迈。 “父亲...”陆羡心情复杂的唤了声“朝廷是不是要打仗了?” 握刀的手微微一顿,陆征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刚与沈宜阿姊下完棋,她都告诉我了。” 不等陆征说话,嘭的一声传来,两人齐刷刷的向后看去,岳氏手里的茶壶落地,茶水溅了一地,热腾腾的冒着气。 他们夫妻恩爱,成亲这些年都没红几次脸,陆征两手负背—— “你去劝劝吧。” 陆征不是第一次出征,岳氏也不是不懂大义的妇人,只是少年夫妻老来伴,战场刀剑无眼,她为人妻子的,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母亲——” 岳氏说不出话,握着陆羡的手,伤心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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