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音的话罢,叶昭也不接话,良久的沉默。
“二姐姐的事叶公子又怎会知晓?叶公子究竟是何人?”这种被人掌握在股掌之中的感觉柳惜音很不喜欢,她还是开口了。
“叶昭只是叶昭。”
二人就像打哑谜似的,凉亭中,一坐一立,谁也不肯多说一句。
过了会子,叶昭终于说话了,道:“昭虽不懂药理,但来此几日也是知晓柳家的大概情况的,你们自家有药房,贵府二小姐又为何一路找来来我的昭惜堂?”
叶昭说着从虚空中拿起一个方子,只见其上用簪花小楷写着:麻黄(二钱)、葛根(四钱);再探一张,只见其上写着:板蓝根(六钱)、银翘(三钱)、牛黄(一钱)。
所幸柳惜音此刻看不见,否则叶昭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可不能仅仅用“变戏法”三个字来形容。
此时此刻,叶昭只需微微催动灵力就可治好近在咫尺的柳惜音的双目,那样他也可以早日回未央宫继续做他的南斗星君,继续他每日晨起诵经,千年如一日的规矩生活,但自从从胡青口中知晓有一位和眼前这位佳人渊源颇深,还是青梅竹马的表哥,叶昭的心就不平静起来,明明知道自己正在走十三舅舅的老路,明明知道胡青所说:楚演与柳惜音婚后,幸福美满,儿孙满堂;楚演位极人臣,世代恩荫。且不说她是女子,况且人神殊途,即便柳惜音喜欢自己,后来也多半是可预见的悲剧下场。
但叶昭不知为何,就是不甘心。
惜音是我的,是本君的,谁也抢不走,什么楚演,出演的,一边去,要儿孙满堂找别人去。父王儿时教导自己莫要攀缘,莫要强求,自己一直很羡慕妹妹叶甯的洒脱,可自己过去就如同妹妹所说的,过得太累了,束缚太多了,如今既然遇见了柳惜音那就让自己放纵一回吧,没有理由,自己是南斗星君,东海大殿下,神帝长子,自然守护得了自己的爱情,自己也有信心能战胜那个楚演,让惜音爱上自己。
无论内心如何波澜荡漾,叶昭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声音依旧毫无起伏:“这两张方子据叶昭所知,都是治疗风寒的,麻黄、葛根这一张是治疗风寒性的,而板蓝根、银翘、牛黄这张则是治疗风热性的。一人可会同时感染两种性质的风寒?”
见柳惜音不语,叶昭继续道:“想来柳小姐深谙药理,不会不知晓的。”
“叶公子从何处得到此药方?又怎知是出自惜音之手?”
“柳小姐才貌双全,自然会写得一手好字,”其实叶昭想说的是,你的字我都保存在溯宸殿的案几上,我认得。
“此方是一个小厮送来的,看其穿着打扮、衣衫材质应是柳府家丁无疑,最重要的是此方的配药比例甚是新奇,想来自有玄机在其中。”叶昭在等柳惜音的回答。
柳惜音顿了顿道:“如此说来也是多谢叶公子了。”
“哦?”
“二姐姐偷换药物的事因着昭惜堂牵住了叔父才不曾被发觉。”
柳惜音话中有话,却让人丝毫不觉责备的意味,我们的南斗君听着柳惜音银铃般的声音,伴着清风漾来的如水馨香,反而傻呵呵地摸了摸脑袋,“惜音小姐客气了。”
想着叶昭此刻的模样,与先前那逼人的样子判若两人。柳惜音不禁用巾帕掩了掩鼻,这一举动反而让叶昭的脸愈发涨红了,当然柳惜音其实是看不见的。
“咳咳,”叶昭清了清嗓子,“女子本就体寒,如此这般大剂量地服用风寒药物,身子可吃得消?”
“看来这叶公子是个会疼人的,“二姐姐如此已然是走投无路,二姐姐不愿嫁给那人。”
“昭听闻与二小姐订亲之人倒是不错,门当户对,亦是青年才俊,不知为何不愿?”
“二姐姐并不看重这些,何况她早有倾心之人。”
“昭晓得了,惜音小姐莫要担心此事交给昭便好,惜音小姐且安心。”
“那惜音便替二姐姐多谢叶公子了。”柳惜音虽不知叶昭如何成全二姐姐和未来姐夫之事,但从他胸有成竹的语调,此事应是无差。
“惜音姐姐。”柳怡画此时怒气冲冲地快步前来,瞪了叶昭一眼,便挽起了一旁的柳惜音的胳膊。
“小姐,”红莺也看了叶昭一眼,“叶公子告辞。”
柳惜音福身,“叶公子告辞。”
走之前那回眸一笑,又让叶昭愣了神,直到一脸怨气的司命胡青的到来。
“叶昭!”
……
叶昭如何扳回柳府二小姐婚事这盘死局,二人又如何在清风明月中琴笛和鸣。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第7章 知慕方兴
南天星明光宫
“君上。”宫人们纷纷给叶昭行礼,叶昭微微点头示意后便急匆匆地地回了溯宸殿。
“君上最近是如何了?”
“从未见君上这般步履匆忙。”
“君上这些日子白日都去何处了?”
几个洒扫的小宫女聚在一起讨论着叶昭近日来的不寻常,此刻一袭紫衣施施然而来,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君上的事可是你们该讨论的?”
“听琴姐姐。”小宫女们忙给听琴施礼,又纷纷噤声。
“做好你们自己的事。”
待到听琴走远,宫女们又凑到一处,道:“你们说听琴姐姐是不是喜欢君上呀。”
“废话,明眼人都看得出。”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轻轻敲打了一个尚在懵懂之年的宫女。
“来来来,我给你们说哈,”在她们漫长的岁月里,主子们的事便是宫女唯一的生活调剂,“你们不知道,我有一次经过君上的寝宫,听到听琴姐姐和君上说……”
“真的吗?”小宫女惊讶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们君上真真是,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待人彬彬有礼还对美人坐怀不乱。”
“别想入非非了,听琴姐姐都不行,更别说我们了,君上我们高攀不起。”
“你们说君上喜欢怎样的女子?”
“当然是西海银川公主那样的了,家世好又是四海第一美人,听说不久就要拜访明光宫呢。”
……
南天星溯宸殿
叶昭埋头翻看近日的卷札,倒真是发现了两份类似的心愿。
南斗君:
信女柳怡棋恳请南斗君解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世人皆道的姻缘可否违背?
南斗君:
善男尹清晖恳请南斗君解惑,家中并不富裕,尚有年迈母亲,无余钱进京赶考,只得卖字画为生,后幸得柳府二小姐青睐,我二人心意相通,相约待我金榜题名时,便娶她过门。如今二小姐寻得了一处好过我诸倍的归宿,不知该如何?我是否该放手成人之美?
叶昭笑着执笔,在那二人的心愿下分别批注了:“若是真心相许,何苦畏世人言语,此生总该为己而活,料想父母总会理解。”和“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字样,后将其妥善封存。
听琴端着膳食走进溯宸殿,便见叶昭笑着写些什么,“君上先用膳吧。”
“多谢,”在外奔波数日,叶昭也不曾好好吃顿饭,全靠一口仙气吊着,此刻见了美食,且是自己最爱吃的翡翠水晶圆子,便狼吞虎咽起来,连连称赞:“嗯,好吃,听琴姐姐你手艺真不错。”
听琴是不喜叶昭叫自己姐姐的,可眼前这般模样的叶昭倒是让她回忆起当年神界里那个顽皮的小叶昭来,待到叶昭吃完便拿起手中的帕子为叶昭擦拭嘴角,只有在这时听琴才觉得叶昭真实的样子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许是今日心情好,叶昭也没拒绝这一过于暧昧的举动,听琴心中也暗暗喜悦,若是日子就这般下去该多好,然而叶昭的下一句话却是真真让听琴寒了心,只见叶昭扬起笑脸,嘴里还塞得鼓鼓囊囊的,很是平静地说道:“好吃,谁娶了姐姐可真是三生之福。”
听琴闻言擦拭的动作停住半空,冷冷道:“君上吃好了吗,那听琴就先下去了。”
望着听琴远去的背影,叶昭只是微微一叹,便继续埋头案牍,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叶昭搁笔,展了展手中的杰作——给柳府二小姐提前准备好要贴的告示:
小女柳怡棋偶染风寒,服药数日,病情未有好转,昨日竟昏迷不省人事,柳某愿舍千金只求神人相助,保小女无恙。
叶昭当夜里再度隐身至柳府,轻轻在柳二小姐闺房外对着柳怡棋吹了一口气,暗道:“二小姐,得罪了。”
那柳怡棋之后便不再动弹也不再言语,第二日被伺候的一众伺候的丫鬟婆子发现之时,着实是吓坏了众人,如此片刻,消息便到了柳天拓的经纬阁。
经纬阁
柳天拓和夫人此刻正商量着对策,只见柳夫人不住地用手帕拭着,哽咽道:“老爷,这时候也顾不得面子了,棋儿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啊!咱们得找人来救咱们棋儿呀!”
“夫人再容我想想,小红,先扶夫人下去。”柳天拓便双手背后在房中踱着步,走到几案旁写了些什么,又迅速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暗骂:“造孽呀!”
此刻静立暗处的叶昭给柳天拓施了个小法术,使得其在案几前昏睡了片刻,这时又恰到好处地给柳天拓托了个梦。
梦中柳怡棋面色苍白,对柳天拓说道:“爹,女儿不孝,不能长伴您和母亲身侧,女儿并不愿嫁那张家公子,女儿早已心有所属,父亲又不曾同意女儿和尹哥哥的事,如今幸得上天垂怜,女儿这便去了,勿念。”
“女儿呀,女儿!只要你活着,爹什么都同意。”柳天拓从睡梦中惊醒,便见桌上已多了一张“告示”,字迹也与自己的相仿,也便不疑有他,认了是自己入梦前所写。
第二日,告示一贴出,那张府便以各种理由要退婚,柳天拓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却是和自家夫人将那张府一家人骂了个遍。
“老爷,我早说这门亲事不合适了,你偏偏要把棋儿许出去,我看那尹家公子不错,日后定有前途,你偏偏不同意,这倒好,棋儿……”说着便又哭起来了。
“老爷老爷,有位自称是‘夜半仙’的仙人揭了告示,现正在外求见,。”
“快快请进。”说着柳天拓整整衣衫便和自己夫人一同迎接这位夜半仙。
有了第一回扮作小厮的经验,叶昭这次倒也没有什么顾虑,变出一副长髯贴在下颌,穿上一袭道袍,手持拂尘,微微易容后,便飘然驾临柳府门前,揭了自己写的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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