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吐又泻,负责人担心他得的是痢疾,会传染给其他人,将他单独关了一阵。 见他们还是不肯放人,纪秉怀干脆装作腿软掉进了污浊的旱厕。 这下彻底是没人敢靠近他了,又挨了一遍冷水的冲洗,纪秉怀是真的病了,也没有人再看管他了。 起初,纪秉怀还有些力气,他用微型摄像头拍摄取证,完成得差不多时,纪秉怀也病得更重了。 负责人和其他人商量了下,怕他死在这里,准备把他丢回最初捡到他的地方。 衣服内里夹层用防水真空袋包着几颗应急的药片,纪秉怀吞下它们,又在原地待了一段时间才离开。 这一带一向是有人监视的,他想暴露来接应他的刘彦临,硬撑着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倒下。 刘彦临接到他的时候也差点被熏吐。 这样的纪秉怀真的和疯疯癫癫的流浪汉没有什么区别了。 接下来就是去医院,治疗得七七八八,他才敢告知家人。 “老纪。”郑兰推了推他,“你不肯说的东西性质都一样,我说过很多次了——” “是装病,他们以为我得了传染病。”纪秉怀打断了她,用轻飘飘的句子带过了一切。 郑兰的声音稍稍软和,语调里带上了几分责备的意味:“装病装着把自己装进医院了?” “生病什么都是小事,我做的事情有意义就足够了。”纪父道。 * 从医院里出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温度跌得很快,在室外说话又能呵出白气了。 陈郁高挑的身影披上了黄昏的色调,她牵着纪惜桐,隐没在往来的人潮。 纪惜桐想要把大衣还给她,陈郁拗不过只得穿上,从她身后抱住她。 “别闹,周围好多人。”纪惜桐脸颊有些发烫。 “是你非要我穿上的。”陈郁轻声道,“就这一段路,到车上就好了。” “你也知道就这一段路?”纪惜桐被大衣裹住的肘腕悄悄顶了几下陈郁,因为羞赧,话里夹枪带棒。 “他人的目光即是枷锁。”陈郁低低道,“你告诉我的。” 他挺无所谓路人的目光的,因为她知道这样的举动虽然亲昵,但落在多数人眼中这只是两个关系亲近的年轻人之间的嬉闹。 纪惜桐觉得这话很是耳熟,思来想去却又记不起来是哪里看到过的了。 到了停车位,陈郁拉开车门,终于松开了大衣。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纪惜桐回首,好奇地看着她道。 转身时她的额角险些被撞到,陈郁眼疾手快,用手背堪堪替她挡下。 纪惜桐被她推着肩膀坐进车里,目光追随到她进入驾驶位。 “什么时候嘛?”纪惜桐牵着她的衣角晃了晃。 “你劝我直视自己的性取向的时候。”陈郁回眸。 纪惜桐想起来了。 那还是在读大学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出来她们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 室友经常将她们走在一起的场景形容成“冒着粉红色泡泡的约会”。 一寝室人给她出谋划策,分析她和陈郁的进展,得出的概率最大的结论就是关于陈郁不敢正视自己性取向的。 纪惜桐当真了,特意在交谈时穿插许多话题来引导她,殊不知陈郁其实是因为太过珍惜她们之间的缘分而不敢行动的。 在一起后两人回忆起这段往事总是忍不住发笑——太青涩了,也太纯真了,不过很美好。 “原来是那个时候啊。”纪惜桐浅笑,“我记起来了。” 陈郁微偏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车辆驶过抬起的升降杆,离开了医院。 纪母立在窗前,望着她们远去。 过了许久,她转过身,似是在自言自语。 “这两个孩子,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怪怪的。”她道,“小陈成熟稳重,知礼节懂分寸,哪哪都挺好。可我就是觉得有点怪。” “而且小陈对我们小桐也好。”纪父插嘴道,“我觉得小桐处的这朋友很好,哪里怪了?” 纪父的话提醒了她,纪母拍手,忽然想通了。 “就是对小桐太好了。”纪母慨叹道,“她真的对我们女儿太好了,好到很多时候让我觉得很怪。” “这有什么,知己之间惺惺相惜,这种感觉你是不懂的。”纪父摆摆手,意味深长道。 “别拿小陈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比。”纪母瞥了他眼。 “话不能这么说啊?”纪父反驳。 纪母一击即脱,抢在他发表长篇大论前挑走了话题。 “前几天,小桐让我搬去和她一起住,说是小陈担心你那边会出什么问题,让我避避风头。”纪母道。 “怎么了?”纪父随口道。 纪母习惯了他在某些方面的神经大条,撇了撇嘴解释道:“房子是小陈的。” “这有什么?” “是新买的茗苑的房子。” “挺好啊,顺便见见世面。”纪父还是没什么反应。 纪母更无奈了:“她们两个思考这件事的出发点里有一条就是她们不能分开,你发现没?” “还有今天,小陈自己不穿外套都要给小桐裹上。刚刚下楼,小陈抱着小桐,用衣服裹着她……” “女儿家家,关系好的还有走到哪牵到哪的呢。我高中两个关系好的女同学,上课还要牵着手呢。”纪父叹了口气,觉得郑兰在瞎操心。 “怎么有个人对咱们女儿好你还觉得怪,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他宽慰她道,“你不要瞎想。” “我瞎想什么了?”纪母反问道,“我就是觉得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无条件的好。” “肯定是有所图的。”纪母笃定道。 纪父被她逗笑了:“咱们家有什么可图的?” 纪母被问住了,她试探着道:“图你名声,图小桐有才?” “我能有什么名声,陈郁她爸在邺诚做了多少慈善,多少人夸他是真实业家?我和她闲谈过,小陈这孩子文化素养也不差啊,会图小桐的才名?” 纪父靠上了枕头,半开玩笑道:“你怀疑这个,还不如怀疑她们在谈恋爱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35-05-27 20:55:11~2035-05-29 22:3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沁茗 45瓶;蝉先 24瓶;85981747 20瓶;知易行难 10瓶;深巷古猫 4瓶;景琇是人间妄想JYYAJX、火山啊火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傻瓜。”◎ 纪父回来没几天,陈郁和纪惜桐便搬了家。 彼时茗苑刚建成没多久,房价暂时没飙升到十年后那种可怖的程度。 陈郁目前手上的流动资金是有限的,她没像十年后那样轻易买下位置最昂贵的别墅,再花上许多功夫请人设计装潢,而是直接买下了性价比较高的一幢精装别墅。 搬家那天,天气晴朗。两辆拖车直接装走了公寓里属于她们的全部家当。 室内搬空的刹那,纪惜桐的心好像空下了一块。 不知情的宽宽似乎能感知到她的情绪,用毛绒绒的脸蹭了蹭纪惜桐的手背。 陈郁将最后一个纸箱送上车,许久不见纪惜桐下楼,便折回来查探情况。 楼道口,纪惜桐身影落寞,身旁还坐着乖巧的宽宽。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纪惜桐和宽宽一齐回头望向她。 “舍不得?”陈郁揽住她的肩膀。 “我恋旧。”纪惜桐的发顶抵了抵她的脸颊。 “换个角度想想,这说明我们越过越好了。”陈郁宽慰她,“我们又可以拥有一段新的记忆了。” 纪惜桐抬眸:“我要参与新家的布置,不要请保洁阿姨。” “我和你一起。”陈郁浅笑,“保洁还是要请的,不然咱们一天打扫不完。” 纪惜桐若有所思。 她向前一步,郑重地锁上了门。 钥匙和锁眼碰撞出的声响像是在宣告着一段时光的落幕。 纪惜桐用指节勾着钥匙扣,朝陈郁轻轻晃了晃。 陈郁会意,顺从地摊开了掌心: “交给我保管吗?” “我们一起保管。”纪惜桐顺势扣住她的五指,相贴着的掌心收拢起了这串钥匙。 陈郁由纪惜桐牵着下楼,她们驱车驶离了这里,直至车窗外的景色变得陌生才舍得提高车速。 十年前的茗苑看起来簇新簇新的,陈郁曾经买下的那幢别墅如今还是空着的,只有院边的合欢树看起来有些熟悉。 陈郁目不斜视,纪惜桐匆匆扫了眼便收束了视线——她们都不想回忆起那端灰暗的时光。 车辆最终停在了一幢户型稍小的别墅前。 院门敞开着,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师傅正在忙碌,见陈郁和纪惜桐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陈郁颔首示意,兀自引着纪惜桐转了几圈,宽宽则留在了关好门的院子里撒欢。 纪惜桐和她一道立在露天阳台上,俯瞰楼下忙碌的身影,轻声道:“我感觉我们两个今天最多只能收拾个卧室。” “那就一起收拾一个卧室。”陈郁偏首道,“明天再叫保洁。” 正说着话,楼下的师傅忽然拔高了音量朝楼上的她们道:“这几箱东西没贴标签,该放在哪里啊?” 纪惜桐定睛望去,发现是自己装书的纸箱,忙快步下楼,引着师傅到了小书房。 陈郁追上她时,纪惜桐已经蹲在地上开始整理自己的宝贝书籍了。 纸箱在运输过程中受到了挤压,有一箱书的书角折起了不少。纪惜桐抚抚这个又摸摸那个,心疼不已。 陈郁忍俊不禁,矮身同她并肩。 “路上难免会有磕碰的。”陈郁微偏首,“压一压就好了。” 纪惜桐略带着委屈的表情撞进了陈郁眼眸里,看得陈郁心一软。 “我知道,我不是怪师傅。”纪惜桐指尖点着书的封皮,“可是这是你之前送我的生日礼物——那套古典精装英文书。” “那套莎士比亚全集吗?”陈郁道,“那我下次再送你一套好吗?” 纪惜桐碰了碰她的肩膀,温声道:“意义不一样啦,我只要这一套。” “我觉得你应该会先收拾书房,卧室就弃之不顾了。”陈郁莞尔,“对吗?” “卧室交给阿郁了嘛。”纪惜桐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我们阿郁最有用了。” 陈郁压着嘴角:“其实书房有两个,一个给你看书用,一个给我办公用。” “不要。”纪惜桐拒绝得很干脆,“我要在你身边才能沉下心好好翻译,我不要和你分书房。” “都随你。”陈郁道,“只是那样,我的工作效率要降低好多了。” “那是我的问题吗?”纪惜桐故意装傻,反问道,“阿郁效率降低和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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