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包头女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其他人也开始信了,主要是这件事不久前就有风声,不过阮家人口风紧,打听不出来,村长那头也没人敢去问,现在什么版本都有。 到底有人不忍心,说了句:“刘家那个刘良以前就常来咱们村,我见过几次,得有四十多了吧,长得黑黢黢的,又矮又胖,前面又离了两次,阮家大丫头长得多标志啊,这个条件想找个条件不错的也容易,彩礼也不会少的,阮家怎么想的,居然卖给刘家,就不怕……” 卖女儿这种事现在也不兴说,闹出去名声也不好听,村里的男娃要娶媳妇,万一打听出来阮家村有这种事,女方家不愿意让女儿嫁过来,村里的男娃岂不是要打光棍。 . 阮家的房子在村尾,位置偏僻,周围没邻居,围起来的墙劣迹斑斑,大门上厚厚的铁锈,破败腐朽的样子就如同这个地方。 阮鲸落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这段时间薛彩云过得很不好,先是被阮明楼打,村里又传出那么多疯言疯语,阮老太又收了刘家送来的彩礼,刘家说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等大丫头过去了再把剩下的送来,那些钱足够让阮家其他人眼红,恨不能亲自去云黔把阮鲸落抓回来。 阮明楼动过这个念头,但除了知道阮鲸落在云黔,其他一概不知,阮鲸落也根本不会跟他说,就连薛彩云都没有告诉。 至于四伯跟他打听的那个农场,他也让儿子阮云飞在网上问人了,是有这么个地方,也就这样而已,其他信息一概打听不出,云飞的账号还莫名其妙被封了,平台说是违规操作。 “大丫头?”薛彩云手里的盆哐当掉地上。
第16章 阮鲸落离家南下打工的时候都还没有成年,六七年过去,曾经那个穿着校服总是很阴郁、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变成身材高挑、五官充满攻击性的大姑娘,披肩短发扎在脑后,右手拎着一个简易的行李包,外套的衣袖往下拉遮住了离开时陆首秋送她的那个银手镯,一起的还有一把长命锁,上面刻有花鸟图腾,陆首秋说这是员工福利,不过长命锁她没戴,收起来了。 “你……”薛彩云还愣着,不怎么敢认,“你怎么回来了。” 阮鲸落看她比以前瘦了很多,脸色很憔悴,眼下一圈青黑色,双手布满干活留下的老茧,还因为入秋天气干燥,有些地方已经干裂,看上去更像老树皮了,还有头发,白比黑的多,薛彩云过得不好,即使心里知道,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鼻子泛酸。 她深吸一口气,“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三番五次的催。” 薛彩云顿时尴尬,但很快又像受了惊吓般转头去看屋子那边,发现没人出来才不由分说推阮鲸落远离大门口,“趁他们没看见你,快走,别回来了,快走快走……” 阮鲸落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叫她回来,又赶她离开,薛彩云到底怎么想的,如果真的在乎她,当初为什么不能带她离开阮家这个魔窟。 “都回来了,把事情解决了再走也不迟。” 她绕开薛彩云走进院子,跟从屋里出来的阮云飞碰了个正着。 . 阮家人的过分热情让阮鲸落怀疑他们都被鬼附身了,从她有记忆以来爷爷奶奶就没有和颜悦色过,在外人面前也会说她不懂事,老跟长辈顶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又说丫头都这样,知道自己以后要嫁人,到底不如小子跟这个家亲。她小时候挨打、挨骂、挨饿,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长大的了,她对这个家没有感情,只有薛彩云还能牵动她的情绪,回来这一趟也算是报了对方的生养之恩。 “大丫头,这是奶奶专门给你做的四喜丸子,你以前最爱吃了。”阮老太穿着花褂子,皱巴巴的脸堆起讨好的笑,还亲自给阮鲸落夹菜。 从进门到现在,阮鲸落始终淡淡的坐在炕边,完全没有要拿起筷子吃饭的意思,说来也好笑,女人不能上桌的规矩在今天却破天荒的没人提了,连一向强势的阮老头都默不作声,薛彩云半边屁股挨着炕沿,她嫁到阮家这么多年,还是头次能上桌吃饭。 这个家的开销一直都是阮老太把持,阮鲸落小时候馋肉,多吃一块都要被阮老太打,骂她是讨债鬼,什么都不干就知道吃,碗里的肉都是给阮老头、阮明楼准备的,后来有了阮云飞,吃肉的优先权就到了他那里,而阮鲸落只能眼巴巴在边上看着,她喜欢吃四喜丸子,因为全是肉,一口咬下去很满足,也因为有次没忍住在厨房偷吃了半个,就被阮老太摁在板凳上打到皮开肉绽,当时阮老太的狠劲让阮鲸落觉得自己要被打成肉泥,再用她的肉把那半颗丸子补齐。 她脸上的淡漠隐下去,转而突兀的发出两声短促的笑,讽刺道:“行了,就直说你们想干什么吧,做这些没用的只会让我更恶心你们。” 明明恨彼此入骨,偏偏装阖家团圆,真够虚伪的。 没一个人知道她就突然回来了,阮明楼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别的地方跟人打麻将,今天手气差,输光了手上的钱还欠不少,醉醺醺进门,本就一肚子火气,又恰好听到阮鲸落这句话,不由分说操起门边的扫把劈头盖脸就打,嘴上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吃了几年外头的饭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赔钱玩意儿,敢这么跟你爷爷奶奶说话,不孝的东西,请三请四不回来,故意让你老子在刘家人面前抬不起头,现在又巴巴回来,怎么,打听好刘家有钱,就迫不及待想嫁过去当少奶奶啊,也对,当少奶奶,嗝……”阮明楼踉跄着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喷出的酒气熏得满屋子都是,“把他刘家的家底都搬咱们家来,你他妈的的是老子的女儿,别他妈的胳膊肘往外拐,以后呃……呃……机灵点,把刘良哄好了,我们也能跟着沾光,妈的,养你这么多年,还算有点用呃……” 那一连串混着酒臭味的嗝以及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让阮鲸落反胃,劈手夺下扫把扔到一边,冲惊愕还没回神的阮明楼冷笑,他应该还想到阮鲸落敢跟自己动手。 “我要是嫁给刘良,第一件事就是杀光刘家上下,再回来把你们也杀了。”语气狠戾决绝,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逞强,如果把她逼到那一步,她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不好过,其他人也休想安稳。 阮明楼在妻女面前耍横惯了,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在男人面前就没有说话的份上,娶老婆回来就是要打的,不打老婆的男人不算真男人,没挨过男人打的女人就是不会听话,生女儿就是拿去换彩礼的,在家听老子的,出嫁了就听夫家的,一直都是这样,阮鲸落现在敢反抗,敢跟他叫板,还说要杀他,反了天了! “你说什么你!”阮明楼瞪着眼睛,整个人处于暴怒的状态。 挨打太多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薛彩云心惊胆战,抖着手上去拉住阮鲸落,求道:“别这么跟你爸说话,你爸也是为了你好,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啊,啊,听话,快跟你爸道歉。” 之前因为她推自己走生出的‘原来她还是有点爱我、为我着想的’想法瞬间熄灭,阮鲸落撇开她的手,冷笑不止,自己怎么那么天真,误以为薛彩云心里多少有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推入火坑,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薛彩云亲生的。 薛彩云被她看得很不自在,转过脸去当起了隐形人,就跟以前无数次阮鲸落挨打时一样,薛彩云不敢拦,只会躲起来当鸵鸟。 阮鲸落是从未有过的心灰意冷,她不可能跟阮明楼道歉,今天就算死在这,她也是挺直腰杆的。 “行啊,好啊,翅膀硬了啊你!”阮明楼怒不可遏,转圈四处找趁手的东西要打人。 阮老头和阮老太坐在炕上冷眼旁观,要不是看在刘家送来那么多彩礼的份上,他们今天也不会让阮鲸落上桌吃饭,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养不熟,对她再好也是没良心的。 而作为这个家唯一的宝贝疙瘩,阮云飞对家里这些争吵从不关心,看两眼就继续吃自己的,刘家送来的彩礼有八十万的现金,奶奶说要把这钱留着他以后娶媳妇用,他哄奶奶说等明年毕业了就把媳妇带回来,让现在就把钱给他,奶奶答应了,钱今天刚到账,他计划过两天就买机票去国外找女友旅游的,谁知道阮鲸落突然回来。 刘家那头说了,等阮鲸落回来过了门就把剩下的二百二十万现金送来,金银首饰也少不了,以后要是生了儿子还会给阮家在潍山市买两套房——刘良没儿子,前妻生的全是女儿,盼儿子很久了。 没等喝得七荤八素的阮明楼摸到打人的东西,阮鲸落就拎起自己的行李包,头也不回走人,她今天回来就没想过住在这,看样子薛彩云也不可能离婚跟她离开的,再待在这她会疯,很难说会干出什么事。 阮家人不可能就这样放她走,怕她跑了找不回来,剩下的彩礼就拿不到。 “把她拦下来!关到里屋去!等刘家过来领人!”阮老太也不装聋作哑了,呵斥一声,让阮明楼去抓人。 阮云飞也怕到手的钱飞走,跟着出去,和阮明楼合力把走到院子的阮鲸落拦住,阮鲸落也不是好惹的,先抬手扇了阮云飞一巴掌,又抬脚去踹阮明楼,一挑二,三人在院里撕扯的不可开交,对彼此的咒骂更是字字带脏。 阮家虽然在村尾,周围没有挨得近的邻居,但这样大的阵仗也藏不住,万一谁从外头经过听到,用不上几分钟就能传遍整个村子,阮老头是最要面子的人,怕村里人知道他家为了彩礼钱就把孙女嫁给一个三婚还大那么多的男人,刘家是有钱,可到底不是那么见好的姻缘,别人肯定会议论的。 他捂着胸口倒坐在门槛上,冲还愣着不动的薛彩云气道:“还不去隔开!想让全村人看我们家笑话吗!” 打的那么凶,阮明楼的头被阮鲸落用棍子打出血了,阮云飞的脸也被抓伤,阮鲸落自己也没好哪去,外套都被扯破了还不肯停手,薛彩云根本插不进去,在旁干着急,阮老太见儿子和孙子都受伤,又慌又怒,冲上去拽着阮鲸落就打,场面更混乱。 阮鲸落在云黔当保安挺久的了,公司隔一段时间就会组织训练,虽然很基本,但教练是个退休的武术教练,教的都是不太难又很管用的防身招数,全公司就她学的最认真,打起来有模有样,如果单对阮明楼这个醉鬼的话,绰绰有余。 她掐住阮云飞的脖子,恨意喷涌,“从我这里拿走几万块还不够,还合计把我卖了换彩礼,你们想的挺美,我今天就算死也要拉你们当垫背,阮云飞你是不是挺得意,操你大爷,你就庆幸自己是个带把的吧,享受这个性别带给你的福利,好好享受!死了就享受不到了!” 不清楚人死后是不是都会被引渡到农场,但只要让她看到阮家人,看到过去的加害者,哪怕跟陆首秋签一千年奴隶条约她也要把这些王八蛋关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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