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说谁,几个女人都听出来了,全都捂着嘴偷笑。 包头女人嫁给村里的阮大头,所以都管她叫大头媳妇,实话说她长得是挺不好看,大脸盘、凸眼球、塌鼻子,还龅牙,皮肤黝黑粗糙,干活或者天冷时喜欢包花头巾,村里一大半的闲话都是从大头媳妇嘴里传出来的,是阮家村有名的长舌妇。 大头媳妇年轻时就因为长相不好,回回相亲都相不上,后来没办法才嫁给条件不好的阮大头,彩礼也没敢多要,怕阮大头拿不出,不肯给,亲事又要黄。 就为这,大头媳妇最痛恨长得漂亮的女人,薛彩云是十里八乡容貌出众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阮明楼看上,又生出阮鲸落这么一个狐狸精似的女儿,大头媳妇就恨上了,有事没事就跟村里其他女人编排薛彩云母女的坏话,薛彩云克夫就是她说的,阮明楼还真信。 “你谁啊,怎么说话的。”她打量陆首秋,两道视线粘在那些银饰上不愿意挪开。 其他人也如此。 临东是东部沿海省份,极少穿戴银饰的少数民族,即使有,也是外地来务工的,谁也不会闲着没事穿盛装在大街上走,除非是玩cosplay那群年轻人,但cosplay服也不是传统盛装,大多数还是带了网红追求的性感风的,精美程度远不如陆首秋身上这套,更何况cosplay服多是银铜,有观赏性,却不值钱,陆首秋的可都是真银,叮叮当当的清响,能把人的眼睛都闪瞎,加上她长得好看,几个女人都恍惚了。 性子上来的陆首秋都不理人,继续往前走,她要去找阿落。 大头媳妇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对着陆首秋背影狠啐一口,“呸!哪来的神经病。” 话刚落,也不知道是谁的巴掌,直接扇她脸上。 啪!老大一声响了。 大头媳妇捂住被扇痛的脸,又惊又怒,瞪离自己最近的女人,“方梅你打我干啥!” 方嫂子整个人都傻了,冤道:“我啥时候打你了,我站这都没动,其他人都能作证。” 几个女人齐齐点头,她们都没看见方嫂子的手动过,大头媳妇怎么随便冤枉人啊,谁稀罕打她。 “那谁打我。”脸上火辣辣的一个巴掌印,还能有假。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闹鬼了吧?” 大白天的,怎么感觉阴风阵阵,后背发凉呢,几个女人不敢待下去,拿上东西一溜烟跑回家去了,留大头媳妇自己在那骂骂咧咧,眯着眼看陆首秋离开的方向,暗暗咬牙。 本处土地婆隐着身形站在大头媳妇面前,那一巴掌就是她扇的,她恨啊!不过是出差两天,回来就听到首秋大人的小长工被阮家人绑起来不让离开的消息。 土地婆气到吐血,颤颤颠颠要赶去搭救,没想到还是晚一步,首秋大人来阮家村了! “你也不早点通知我。”土地婆的两条小短腿抡得像风火轮。 原本已经南迁的红腹鸟也是连夜赶回来的,它停在土地婆肩上,“我也是刚收到姐妹的消息,首秋大人已经好多年没有离开云黔了,这次竟然会为小长工破例,完了完了完了,看来这回是真生气了,你也是的,我南飞之前就提醒过你,时刻注意阮家人的动向,你倒好,去外地开什么破会。” 土地婆有苦难言,“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以为事业单位那么好混啊,领导召集我们底层公务员开会,谁敢不去,你这个自由职业者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守在院门口的两个青壮见到陆首秋,连手上的烟都顾不上,直勾勾的盯着,眼底流露出的下流让人很不舒服。 “嚯,美女啊。” 陆首秋也没理他们,走至门前,都不用自己动手,怀中的狸花就伸出爪子轻轻一推,满是铁锈的旧门就开了。 阮鲸落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大有饿死让刘家把她的尸体抬回去的架势,阮明楼骂了又骂,让薛彩云拿进去硬塞,都没用,阮鲸落就是打死不吃。 真饿出个好歹,刘家那边也不乐意,剩下的彩礼钱还没有拿到手,阮明楼不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都飞走的,他气得在屋里转圈,这两天家里为了看住阮鲸落,谁都没有外出,看热闹都村民也是爬墙头打听,听到外面有响动,以为又是爬墙的村民。 “他妈的看什么啊,你们谁家不嫁女儿……呃……你谁啊,来我家干嘛。”自从有了刘家给的八十万,阮明楼也不装老实了,本性暴露无疑,已经看不上村里这些人,但他看陆首秋面生,衣着也不是本地人会有的,疑惑的同时态度还是很恶劣。 一直懒洋洋的狸花伸了个懒腰,跳到地上,在阮明楼的呵斥中跑进屋,屋里很快响起阮老太的惊骂声。 狸花灵活蹿进最里头那间房。 阮鲸落身上的伤被薛彩云简单处理过,她抱着膝盖靠在窗边,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叮当声,以为是自己太想念在农场的生活而出现的幻听,不禁自嘲一笑,别自作多情了,她不在了,陆首秋还会再找新的守门人。 “喵!”做饭好吃的厨子,朕来了! 阮鲸落稍愣,不敢相信的回头。 眼前一花,狸花已经把自己肥嘟嘟的身体挤进她怀里,扬起脑袋又喵了声,再蹭几下,它还怪想厨子的咧~ “狸花?!”阮鲸落用力眨眼睛,确定不是自己饿太久出现幻觉。 她不会看错,这就是陆首秋养的狸花,脖子上有挂一个银铃,右耳耳尖少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据陆首秋说是它跑出去打架被其他猫咬的。 世界上不可能有两只长得一模一样的猫,“你怎么在这?” 难道陆首秋也来了?刚才听到的声响并不是幻听。 她快速下炕,长时间不进食让她刚沾地就头晕目眩,又一屁股坐回炕上,等缓过来了才咬牙将门打开走到屋外。 在确定她没法靠自己跑走后阮明楼就没再绑她,里屋的门也不上锁,只要她不踏出院子,连阮老太都不会管她上哪。 . 这里原本是阿落的家,可屋里屋外都没有一样东西是跟她相关,有她痕迹的,连摆在桌上的全家福都没有阿落,薛彩云也只挨边缘站着,笑得很拘谨,眼睛都不敢看镜头,衣服也很旧,跟其他四人格格不入。 陆首秋放下照片,又觉得上面阮云飞的笑容碍眼到不行,就动手在对方脸上弄了个大痦子。 她将照片反扣在桌面,“我是阿落的老板,她跟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说要回老家处理点事情,我要求这期间她的手机保持畅通,让我随时都能联系到她,可是从两天前开始,她就不回我消息,也不接电话,我想知道为什么。” 她在回答阮明楼刚才的问题,那东看看西瞅瞅的随意样子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阮家人也就阮云飞这个宝贝疙瘩自认见过世面,不过他所谓的世面也是国外泡女人、逛夜店,对国内尤其云黔那边,潜意识都觉得是穷乡僻壤,他打量陆首秋,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暗想穷山沟的地方也有长得这么漂亮的,比他女朋友好看太多,如果她真是阮鲸落的老板,应该也有点钱,只要不太差,他愿意玩玩。 “小妹妹,你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哥哥就让你见阮鲸落。”他看陆首秋年纪也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出头。 陆首秋盯着他的脸笑,笑得阮云飞莫名其妙,最后以为是自己太帅,这女的犯花痴了。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正悄悄冒出来一个小黑点,很小,不过以后会长大的,会长成一个大痦子,盖住整张脸,激光都点不掉的那种。 油腻又猥琐,听不下去的土地婆现真身从外面冲进来,蹦起小短腿先给阮云飞一记暴打,骂道:“把书读到狗肚子的玩意儿,怎么不吃两口粪把自己的嘴堵上,什么屁话都说,你们家大人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土地婆在人间有真实身份,是潍山有名的园艺大师,有钱又爱好养花草的人家都喜欢请她,就没有她种不活的植本,不仅如此,她还会看风水,经常帮达官显贵调整室内摆设、看房屋方位,所以在潍山挺有地位,阮家人没资格认识她,但阮栋梁在一次跟大儿子参加的私人聚会上见过,记忆深刻,因为她跟在某位大人物身边,那大人物对她还颇为尊敬。 刘家下午就要过来把阮鲸落带走,阮栋梁是过来看情况的,为了脸面他也不能让阮鲸落就那样进刘家的门,让人看见了笑话。 他跟土地婆是前后脚进来的,在看清土地婆的脸后他顾不上别的,立马拦下要冲过去的阮老太,又眼神示意阮明楼安抚住被打的阮云飞。 “您过来怎么也不派个人通知一声,我好去村口迎迎。”大儿子让他打好这层关系,他提着贵重礼品上门几次都没见到人,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见。 李秀文身为本处土地婆,对阮栋梁的所作所为自然知道,但人间的凶恶并不归她管,报应不报应的也不是她说了算,所以就算她看不惯阮栋梁的虚伪,知道阮栋梁滥用职权害人,也做不了什么。 阮栋梁在阮家村一向说一不二,见他对李秀文毕恭毕敬,阮家人都惊,不知道这矮脚老太婆是谁,也就不敢乱说乱动。 李秀文给了阮栋梁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不敢劳大驾。” 这么不给面,被村民捧惯的阮栋梁脸上挂不住,又不敢表现太明显,只能讪笑。 李秀文在阮栋梁这种人面前拔高姿态,对陆首秋却是另一副面孔,甚至比阮栋梁刚才笑得还谄媚,“您过来怎么也不派个人通知一声,我好去迎迎。” 比阮栋梁的原话只少两个字。 陆首秋刚要说话,见阮鲸落已经抱着狸花从里屋走出来,眼睛顿时一亮,推开众人跑过去,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小长工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手上也全是抓伤,结血痂了看着也吓人。 她倒吸一口气,“怎么伤成这样!” 阮鲸落先看一圈其他人,才把视线落到陆首秋脸上,这人着急又愤怒的小模样还挺可爱,她冰冷了几天的心有回暖的迹象,还好,起码陆首秋还关心她。 “被打的,他们把我手机拿走了,没能及时回复你,对不起啊老板,害你大老远跑一趟。”她故作轻松的说。 陆首秋抓着她受伤的胳膊细细看,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呜……你肯定很疼。” 她这一哭,就把阮鲸落搞得手忙脚乱了,想帮她擦眼泪,抬手看到自己身上这衣服,几天没换,又是土又是灰,别弄脏了陆首秋的脸。 “别哭啊,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别哭别哭……”活了二十三年,她从没有这么慌张过。 陆首秋哭的快断气了,“上回你肚子疼都差点要命了。” “别哭了。”她不习惯被人在乎。 “呜……” “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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