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鲸落拿手机调出照相模式举到她面前,让她使劲臭美。 陆首秋的头发很长,垂到大腿了,乌黑浓密的,平时都是编成辫子,要么就是盘发髻,今天倒是少有的弄了半披发,脑后插一把银制的发梳流苏,中间一根银线扭编的带子一直垂到发尾,花环戴上去一点都不突兀,她长得本来就漂亮,现在就更好看了。 她自己也很满意,左看看右看看,又站起来整理了下衣饰,离远点让阮鲸落帮自己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她微信好友可多了,上到九重天下至地府,只是平时联系不多,也就逢年过节群发祝福,生日发红包,谁的孩子在学校需要收集点赞数完成作业目标然后帮个忙点一下,常联系的就谢必安、章尾和海主这几个,那天在病房外又加了傅静的,她是不想加,是傅静说后续的处理结果会通过她转达给阿落。 “小姐姐,我们也想要跟那个小姐姐头上一样的花环,能给我们现编一个吗?”在摊上没有挑到中意的。 陆首秋正坐在一边聚精会神的p图,阿落的拍照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她是天生丽质啦,怎么拍都好看,就是有几张光线太暗,花环的细节看不清。 她又另外自拍了几张大头照、半身照,三百六十度展示阿落编的花环。 一条朋友圈放不下这么多图,就连发几条,各种小图标和夸张的语气已经后面跟的感叹号,像个招摇撞骗的网红。 不等阮鲸落拒绝,她就抬头,“不可以,这是阿落专门给我编的,你们不能跟我一样。” 那几个姑娘尴尬,不能就不能呗,委婉点说不可以啊。 阮鲸落扯了下陆首秋,“p你的图吧,”才跟几个姑娘歉意道,“要不你们挑别的,或者选几样喜欢的花卉,我现编给你们,但时间可能久点。”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几个人围在摊位前挑花。 这些都是今早上刚摘的新鲜花卉,放到下午也没有焉,就是不多了,好看的上午都被先到的生人挑走了,陆首秋头上戴的是阮鲸落中午另摘的,卖出去的没有跟她一样的,独树一帜,走在路上不少人问,连仙民都夸好看,陆首秋得意的晃脑袋。 阮鲸落提着个大风筝跟在身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放风筝有放走晦气的寓意,生人很信这些,早早来占好位置,放起来的风筝各色各样,像春天的百花一样争奇斗艳,并不是所有风筝都出自风水铺,但属风水铺的风筝最好看,待放到最高就剪掉线,晦气就随风筝飘走,下半年肯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山神扎的风筝除了漂亮结实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功能?”仅剩一只五彩鹦鹉,还是她特意藏起来的。 陆首秋正在看风向,闻言说,“有啊,可以带走晦气,扭转运势。” “!!!”还好机智留下一只。 陆首秋想了想,选择自己拿风筝,把线轴给阮鲸落,“牵住线,等飞到最高就剪断,山神会保佑你。” “那你呢。”下意识问出口,并暗暗后悔干嘛不多留一只。 陆首秋大言不惭,“我用不着她保佑,真要遇上事她还得来求我。” “……”又自作多情了。 彩色鹦鹉在陆首秋的指挥下超过所有风筝,飞到最高,拔得头筹,阮鲸落看着断线后的风筝摇摇晃晃飞去远方,想的却是那边开心拍手笑得像个孩子的陆首秋。 作为山神,即使这里不是自己的管辖范围,章尾也还是保持着每天巡山的习惯,由她亲手扎的风筝会带走放线人的霉运,当然,如果放线人为亲朋祈福,她也是能保佑的。 在一众赵钱孙李中瞄见陆首秋的名字,她小小惊讶了下。 . 放完风筝,陆首秋就拽着阮鲸落凑到正在野餐的生人堆里。 她嘴甜,哄人很有一手,人家邀请她们坐下一块吃。 所以尽管什么都没准备,一圈下来两个人还是吃撑了,各种合影也占满朋友圈。 陆首秋笑得比花儿都灿烂,旁边的阮鲸落也会抿着嘴象征性弯弯唇角。 “多好看啊,阿落你应该多笑笑,别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你又不是鬼。” “你是鬼,也没见你青面獠牙。” . 傅静将图片裁剪,只留下陆首秋那部分,单独保存在专门的相册。 做完这一切才将手机放回包里,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抿一口,熟悉的味道令她莞尔,“章尾凫?从哪弄来的。” 秦鸯还以为她已经回首都了,今天突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心脏不好的都要吓死。 两人对彼此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算是第一次见。 “谢必安送的。” “你跟他关系倒是好。” “还行吧,能坐一块搓麻将的程度而已。” “经常联系?” 秦鸯知道管理处有规定,在职人员要跟那边保持适当的距离,但她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也有自己的交友圈子,比起生人,她更喜欢跟鬼差打交道。 沉默代表回答,傅静有数了,倒也没说什么。 “阮家村那事儿松个口,不必死咬。” 秦鸯蹙眉,之前说要追查到底,现在又…… “为什么?”她必须问清楚。 傅静不欲多说,“按我的意思办就行,其他的你别管,出了事我负责。” 秦鸯心想你说得轻巧,这里是她的管辖区,出了事第一个被问责的就是她这个处长,就算傅静官大几级也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云黔那边要问起来怎么说,那位就那么好骗?真把人惹怒了谁都负责不起。 “这事我不能答应。” 傅静将身体往后靠,翘起腿,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如果我以管理处总部负责人的身份向你下命令呢。” 都当过守门人,骨子里有些东西是一样的,“我抗命,你又能把我怎么着。” 谁都不是傻子,有些事前后联系,再稍微深入想一想就能有答案。 傅静明明保证过会出一个满意的结果,现在又想让她抬一手,为什么?阮家村那些人甚至刘家,都跟傅静没关系,即使托关系求情,那得多大的情面才能让傅静松口,据她所知有这个本事的人都超不过一个巴掌,而且都在首都,小小的一个潍山,没人能让傅静改主意,唯一的解释就是,傅静不想让这件事就此过去。 “你在刻意针对阮鲸落?” 看傅静骤然变掉的脸色,秦鸯就知道自己猜着了,没想到啊,绯闻居然是真的,傅静对那位真的有不可言说的感情,以至于连稍微得到多一点优待的阮鲸落都当成敌人,这陈年老醋吃的。 傅静很快收起外露的心思,“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了,别的少管。” “我没管啊,只是友善提醒傅大部长一句,不该想的别瞎想,有些东西就不属于你,别白费力气了。” 要真喜欢就光明正大去追,没胆子就默默关注着就好了,现在为一己私欲居然玩这种手段,她挺看不上眼的,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泡这么好的茶,白浪费二两章尾凫。 傅静攥紧手心,冷硬开口,“不劳操心,反正我已经通知到你了,要不要这样做你自己考虑,你应该也清楚,这件事先前能这么顺利,完全是因为我到了潍山,跟那边的领导见过面,提了两句,换作你?呵,能卖你面子的在这件事上也帮不上多大忙吧。” 这就戳到秦鸯的痛处了,她办事讲究公平公正,以至于太较真了得罪不少人,平时没往来还好说,一旦有事要跟那边打配合,那边要么故意搞砸,要么拖拖拉拉,现在也一样,搬出管理处的头衔都不好使。 话到此,傅静站起身,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走了。 秦鸯站在窗边看着傅静的车离开大院,冷笑一声拉上窗帘。 威胁她是吧,行,既然这样,那她就等着看好戏。 . 三月三、六月六和九月九在云黔都是很隆重的节日,外嫁的女儿会在九月九这天挑着鸡鹅、米酒、水果,抬着木鼓回娘家过节。 白天已经热闹过一番,晚上还有篝火晚会、斗牯牛、斗鸟、饮菊花酒、山歌比赛,入夜后盛装出来的鬼怪仙民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摆长桌宴请生人吃杀猪菜、手打的糍粑,这些都是白天就准备好的。 唱山歌劝酒是过节重要的一环,也是迎接宾客的最高礼仪,鬼怪仙民会唱劝酒歌,从头到尾共有十二道拦门酒,如果不能喝,也是可以的,但要唱拒酒歌,双方打擂台一样,看谁唱得过谁。 生人中有会唱的,也有不会的,后者只能自己想办法逃,其他人在外围看热闹,有胆子过去尝试的都是自认酒量很好的,不过也难说,搬出来的都是自酿的米酒,度数可不低,而且用的都是陶碗,一碗都不止半斤。 阮鲸落在大门口忙得不可开交,晚上来的人比白天还多几倍,根本没有地方停车,她征得陆首秋同意,在门口进来那一块空地圈了一个临时停车场,只供今晚,也还是不够,没办法了,挤一挤吧,路边都停满了。 “晚上那谁,黑白无常还来吗?”她拽住拿吃的过来又要扎进人群凑热闹的陆首秋,这人真是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 陆首秋手上一大把烤串,腌肉烤的,每一块都有核桃大小,一根签子就有十几块,分量很扎实,味道也很棒。 “不来,他们今天放假。”她塞给阮鲸落一口肉。 又辣又酸,阮鲸落眼泪往外飙,“啊?重阳节是法定假日?” “地府会放,今天先祖们要出来吃酒的啦。”领导都回家吃大餐了,员工哪还有心工作。 阮鲸落拧开保温杯喝水,辣死了。 过了会儿陆首秋又回来,拿了点没放辣椒的生烤牛肉、羊肉给她,调味很简单,只撒了孜然,连辣椒面都没放。 晚上没时间做饭,她们也得在外面吃,寨子那边全是人,买水都要排长队,要没有陆首秋钻来钻去跑得勤快,阮鲸落估计连口肉都吃不上,早知道这样她就该提前准备好食材,也在门口摆个烧烤摊,肯定大赚。 “章尾呢?”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刚还看到,现在不知道被谁拉去喝酒了,阿落,我们也去吧。” “我不会喝酒。”看那边的阵仗她都害怕,别喝出事啊。 “不喝酒,我们去看斗牛。”陆首秋拽她入人群。 后村有个小型的斗兽场,两头愤怒的大公牛在角逐,观众席上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声浪几乎要把人掀飞。 阮鲸落堵住耳朵紧紧跟在陆首秋后面,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看斗牛比赛,以前只听人说过,很激烈,很野性。 她们来得太晚,好一点的位置都让人占了,只能挤着人缝看到一点,听前面的人大声喊,阮鲸落耳朵嗡嗡的,又担心陆首秋被人挤到,虽然她的担心很多余,但就是忍不住,也不知道她这奇怪的心理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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