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今日会有一姑娘前来拜访。”来者应声笑笑,仔细检查了拜帖,之后便侧身引她入内,“赵相此时就在书房内,您随我来吧。”
“叨扰了,多谢。”林墨然闻言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抬脚跟上那人的步伐,顷刻之间便随人到达了书房门口。
抬眼望去,赵老果真就坐在那儿批阅文书。
岁月飞逝,如今离那次见面也早已过了数载,可眼前的赵老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相貌依旧端庄,身子也依旧硬朗,若不说自己的年岁如何,恐怕任何人都无法猜中。
林墨然在见到他的那一面起,脑海中顿时便浮现出了以往的回忆,尽管只见过几面,却依旧觉得他亲切,不知不觉心底的紧张便减轻了数分。
随之抬脚入内,轻轻敲响一旁的门以示尊敬,之后礼貌道:“拜见赵相。”
语毕,面前的赵中元缓缓抬起了头。
“坐。”他笑笑,抬手示意她坐下,并叫人为她看了茶,“眼下我还有一些文书尚未审阅完毕,不知林姑娘可否稍等片刻?”
“自是可以的。”林墨然忙道,脸颊有些发烫,“深夜前来叨扰本就是墨然的过失,若要再误您做事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您喝茶。”她道,见赵老面前的杯子空了,便主动抬手为人蓄满了茶水。
无论语气动作,全都礼貌又乖巧。
“好。”赵中元应声笑笑,不再言语,继而再次批阅起文书来,时间就这样静静流逝着,直至一个时辰后赵中元终于再次抬起了头。
“林姑娘是为了科举之事而来。”之后他道,并未再和林墨然兜圈子,很快进入主题,“既如此,可否携了诗作过来?”
“有的。”林墨然点点头,双手呈上自己的诗作,心跳不免在这一刻加快了数分,“烦请赵相过目。”
语毕,赵中元抬手接过诗卷,垂眸观看起来。
林墨然此次带的是一首七言小诗,篇幅并不太长,可眼前的人却分明看了很久,林墨然见状越发紧张起来,却也没失礼过问一句,只安心坐在原地等待。
终于等到赵老抬头。
“林姑娘似乎在诗词这方面颇具天赋。”赵中元道,眼底带着一抹和蔼的笑,开口给出点评,“用词十分巧妙,文笔极佳行云流水,却又相对来说通俗易懂,并无故作深沉之意。”
“这不禁让我想起一人。”他道,“那位同姑娘年岁相仿,却颇具才能与胆识,写出来的诗作也极为与众不同,字字珠玉,酣畅淋漓,实在叫我钦佩万分。”
“若姑娘精于练习,想必日后也定会如她一般拥有极大的作为。”
没想到赵老竟然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
林墨然被他夸的耳根通红,甚至都忘了问那人的名讳,忙道:“赵相谬赞。”
“这诗便留在我这儿吧。”赵中元哈哈一笑,抬手收起她的诗作,“林姑娘有如此才能,弃之不用实为可惜,待到科举之时,老夫定会为你引荐。”
“那便谢过赵相!”林墨然闻言十分惊喜,连忙起身恭敬拜谢,之后又将自己手里拎着的糕点呈递上去,表示这是自己的小小心意。
“眼下天色已晚,墨然便不再留下叨扰了。”之后她道,“赵相早些休息,保重身体。”
语毕,本打算拜别离去,却不想还未等动作,便突闻眼前的人再一次开了口,语气里似乎藏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平和道:“这里面都是何种糕点?”
“回赵老。”林墨然应声顿了顿,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连忙答,“共三种,分别是桂花糕白玉酥和梅花烙。”
竟和昔日她口中所言的那些如出一辙。
赵中元闻言点头:“林姑娘推荐的糕点,想来口味必定极佳。”
“如今已过数载,也不知那酱鸭和桃酒是否还是昔日的味道。”他笑笑,紧接着道,“若他日林姑娘顺利通过科举,可别忘了再买些赠予我尝尝。”
话音一落,林墨然瞬间怔住了,脑海里的记忆也越发清晰起来,记起这分明是数年前自己允诺过的话。
没想到如今过了这么久,赵老竟然还记得她,甚至将昔日的一字一句都记得那般清楚,除去惊讶外,不知怎么林墨然的心底顿时就蕴起了一抹暖流。
好似时间又回到了那一天,回到和赵老说话的那个下午,那时她和秦语辞行了千里特来拜访,请他回京,而如今,却又轮到他引自己入朝。
林墨然被他讲的鼻尖有些发酸,却还是杏眼一弯展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意:“是!”
“如此,便说定了。”
回去的路上,林墨然浑身上下都泛着愉悦和轻松。
近来发生了太多事,叫她心底总有一种担忧和害怕在蔓延,甚至颇为感叹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事物都在接连发生着改变。
可直至今日,她却突然有了改观,这偌大的皇宫,偌大的世间,承载的事物和情感那么多,总是会有那么零星的几个事物跳出这常理之外。
不是不变,而是不愿发生改变,无论发生何事,也无论是何身份,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也依旧炽热着,不光影响着自己,还接连感染着身边的人。
在等待马车归来的途中林墨然想了许多许多,甚至想到他日若真的入朝为官,自己也定要做和赵老一样的人。
不知不觉时间过了许久,一番辗转后,她也终于回到了长乐宫内。
推开门,秦语辞依旧如自己外出时那般安静躺在床上,林墨然悄悄换下身上的衣服,稍作收整便连忙蹑手蹑脚的回到床上,小心翼翼的钻进被窝。
本以为自己万无一失,却不想秦语辞竟然还是醒了。
“音音,是我把你吵醒了吗?”林墨然开口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一抹歉意,“对不起。”
“与然然无关。”秦语辞应声笑笑,抬手为她暖手,“不过是半夜有些口渴,便起身去倒了杯水。”
“然然呢。”之后秦语辞问,“去做什么了?”
“我也口渴起夜来着。”林墨然轻咳一声,“之后突然注意到今夜月光很美,便悄悄出门观赏了片刻。”
“这样。”秦语辞轻轻点头,并无任何戳穿之意,反道,“然然看过后,心情如何?”
“很好。”林墨然笑起来,抬手抱紧她,将头靠在她的怀里美滋滋的答话,“特别开心。”
“那便好。”听闻这话,秦语辞便知她今夜之行一切顺利,沉默半晌眼底也渐渐蕴起了一抹轻笑,“只是外面太冷,若他日再想赏月,应当再多添些衣物才是。”
“亦或是然然觉得孤独了,也可叫我一同前往。”她道,声音里裹着好听的笑意,令人觉得温暖,也叫人觉得心安,“无论何时,只要然然需要,我随时都在。”
“只望你亦如今日,始终开心愉悦才好。”
第九十八章
至此, 一切事情进展的倒也还算顺利。
林墨然自从那日私下面见过赵老后,为了不愧对他对自己的关照,每日便愈发刻苦起来, 国子监内的人见状难免不深受她感染, 一时间学堂内的学习气氛十分高涨。
而另一边,徐一也渐渐取得了皇帝的信任,开始为他炼制“仙药”。
说是仙药, 无非只是一些增强体质的丹药,却因其中使用了许多来自民间的偏方和药草, 竟也颇具疗效,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皇帝的咳疾和头痛, 令他总算不必彻夜难眠。
这不免叫皇帝大喜, 不光大手一挥赏其别苑一座, 黄金千两,甚至几次早朝都破例叫他陪伴身侧,除此之外,更是许诺待龙体康健后对其赐官封爵。
此等行径,足以说明徐一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何, 大昭开国数载,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也不知这妖师到底给皇帝下了什么蛊!
众臣见状不免忧心万分,生怕他步了先帝的后尘, 接连频繁劝谏, 希望皇帝可以谨慎考虑, 入朝为官向来考量的是一个人的学识名声和品格,又哪里是这些神乎玄学之说, 此等做法无疑是对其他寒窗苦读的学子不公, 实在叫人寒心。
可皇帝早已意决, 又怎肯轻易去听。
大病多年,足以消耗掉一个人全部的精力与心神,皇帝怕了,也不愿再回到那样的日子,相反的,他恨不得健健康康的活上百年千年,在这个位置上长长久久的坐下去,若想达成这般心愿,终究离不开徐一的仙药,若是谁再敢对此事胡言乱语妄作评判,那便是不忠不义图谋不轨,理应重罚!
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却无非是被权利地位蒙住了双眼,难辨其他。
但……皇帝不知道的是,徐一为他配下的这些丹药终究也只是缓兵之计,并不能彻底根治他的病症,无他,只因眼下此症的病灶依旧尚未摸清。
“请问仙师,这是为何?”一日,秦语辞借取药为由再次同徐一短暂的碰了面。
“回殿下的话,圣上的病实在太过奇怪。”语毕,徐一随之启唇轻声应答,“万事讲究因果,圣上的咳疾许久未好,乃是正气内虚,邪毒入肺,若想医治理应对症下药,由肺脉入手。”
“因此我便配下许多行气活血、化痰软坚的药物,主张养阴清热、阴阳调和,早先疗效的确颇为显著,却不想之后竟又止步不前,若想见效,只得再次加大剂量,配以保护胃气的药剂一同使用。”
这还真是怪了。
秦语辞应声一顿,片刻后抬眸看向眼前的人,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缓声道:“仙师认为,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些其他缘由。”
“比方……下毒。”
“的确会有此番可能。”徐一点头道,“我也是想到了这点,便格外注意圣上每日的饮食,就连其用过的器具都要借口检查一番,却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我自诩游历四方,却未曾见过有何种草药能有这般作用,竟无色无味甚至趋于无形,叫人几乎难以发现,难以察觉。”
语毕,秦语辞的眉心下意识的皱紧几分,沉默半晌随之道:“仙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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