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近些日子睡得最安稳的觉,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来,而叫醒她的是六声又凶又急且有规律的敲门声,硬生生把她从深度睡眠中拽醒。 她平时是没有起床气的,毕竟睡得很提防,一点动静就醒了,不具备有起床气的条件。可现下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好觉,却以这样的方式被打断,换谁都会有脾气。 她随手拿了件干净的Tee换上,宽松的衣服遮住大半个身子,光着脚跨几步到了门口,头发乱糟糟的,没心思整理,眼皮耷拉着,都懒得仔细瞧,开了门便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然后跨到沙发上,瘫坐成一团。 男人迅速进屋,将门关上。 “我们好歹孤男寡女,你是不是得注意一下形象?” “有什么好在意的,我的身体又不是我的。” 男人知道她是故意说这句的,在表达自己的无奈和不满,见她这幅不修边幅的样子,于是转移话题,故意打趣,“怎么?开门看见是我,你很失望?” “除了你,还能有谁?她又不会来。”吴恙吨吨吨将冰水一饮而尽。 “她?谁?麻安然?”男人眉头蹙起,郑重警告,“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别动真感情!” 吴恙先是一愣,才发觉自己失言了,赶紧咧嘴一笑,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知道了,啰嗦!” “东西拿来吧。”男人不与她多废话,直入正题。 男人名叫阿泰,是吴恙的接头人,也是她多年来能说得上话的人。吴恙的所有行动都要和他报告,也要无条件听从他的指挥。 他收到吴恙的信息就立马赶来,还以为她的计划成功,拿到了主人想要的东西。 结果吴恙干脆地说:“没拿到。” “没拿到?那你回来干什么?”阿泰气得想要过去捏死她。 吴恙从包里翻出手机,打开相册,然后将手机递给阿泰。 相册里拍了几十张照片,除了密室的环境图,还有一本制蛊秘籍,吴恙将每一页的内容都拍下来了,非常详尽。 阿泰有些震惊,这就是主人要的东西! 最开始她们是想进入密室找这本秘籍的,但奈何吴恙久久没能找到进去的办法,上次趁她们离开苗寨,阿泰亲自去查验了一番,也没找到进去的办法,后来只能改变策略,打算通过取得麻安然的信任,让吴恙骗也好偷也行,最终完成任务。 刚刚吴恙还说没拿到,现在却拍了照片,一时间从失望到惊喜,阿泰的兴奋写在脸上,可一转眼,喜出望外的阿泰翻到最后一张图,发现了不对劲,一脸震怒。 “最后一张是什么?” 这本秘籍是翻新手抄版,由易至难,记录了制蛊要诀和相应的解蛊方法。 对于外人来说,这是一本蛊师的百科全书。而对于她们来说,这些是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东西,她们之所以要这本秘籍,也是因为最后这页的蛊,是麻家单传亲授的秘密,只有继承人才能学的蛊——人蛊。 光看名字,就知道这蛊不是善茬,凶险歹毒万分,是至高禁术。 人蛊可以随意操控人的性命,中蛊之人与放蛊之人结契,成为其傀儡,它不用寄生在人体的容器里,而是以灵体的形式存在,却又可以化成实体,就像麻安然的三尸蛊一样,那三条小蛇并不是真正的蛇,所以它们真实的在麻安然身上,可平时用肉眼又看不见它们。 当年,麻兰芝与家里反目成仇,就是一意孤行偷学制人蛊,麻婆婆发现后,将赶出了家门,她带着中蛊的身子,逃到了泰国。 这么多年来,麻兰芝始终没有放弃,虽然自己命不久矣且被麻婆婆下了蛊,后半辈子无法再制蛊,但她忿忿不平的不甘心已经让她走火入魔,她偏要一条道走到黑,把这些制蛊技术都教给了自己的女儿麻佳妏,也就是吴恙口中的妏姨。 麻佳妏从小在母亲的歪理邪念中长大,心理扭曲程度不亚于麻兰芝,她用自己的所有精力都用来做这件事,培养了数十个杀手,有些人专门学习制蛊,有些人拳脚功夫了得,他们各司其职,形成了一个秘密组织,终极一生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 这些被派去暗杀麻婆婆的人,皆以失败告终,而吴恙是她的最后人选,也是最特别的一个,因为她既不会用蛊,也不会功夫,可以说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有时候,最简单最原始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 如今她们终于找到这本记录了人蛊的秘籍,可那张照片上除了“人蛊”二字,空空如也。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空的。” “为什么?” 吴恙耸了耸肩,说出自己的猜想,“很明显这是一份新的手抄版,但从墨迹来看,她已经写了有段日子了,所以不是没写完,而是没有再继续写的打算。上次我和你说她把那份秘籍烧了,当时我留心看了一下,她烧的应该是真的,原版。” “那她是故意烧给你看的?” 吴恙点点头,“她早就怀疑我了。” “那你?” “但是她一直没拆穿我,我想她是不能百分百确定,她不想错杀一个无辜的人。”吴恙抢先回答,继续说:“按理说她把真的那份烧了,应该是早已把这些铭记于心,可她为什么又要重写一份呢?是不是有点没必要?” “是很奇怪,感觉是故意的。”阿泰顺着吴恙的思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进去密室的?她告诉你的?” 吴恙打了个响指,得意洋洋地说:“上次她不是心情不好,急匆匆进了密室,没顾上关门嘛,我跟着进去了。发现那个门压根不是往外拉,而是要提起来,再往后一推,门就会进入一个卡槽,往旁边一滑就能打开,关门的时候会自动滑到前面,成为一道死门。” 阿泰的脸色不太好,说出了心中疑虑,“她会不会是故意引你进去的?故意让你发现这本秘籍?你被她下套了!” 阿泰这么一说,吴恙后知后觉地紧张,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 确实,如果这一切都是麻安然的圈套,那她完全暴露身份了。 “怎么办?” 吴恙承认自己有些慌了,“明知是骗”和“行骗败露”是两回事,这取决于麻安然如何看她,前者是麻安然被蒙在鼓里,但至少在麻安然心里,她或许是个好人;后者是麻安然早知她在骗,看着她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戏,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傻子,这让她更加不舒服,难以接受。 “跟我回泰国,这里不安全。”阿泰已经起身,恨不得立马就走。 吴恙也跟着起身,准备去换衣服,收拾行李,速速离开这里。 “等等,如果我真的暴露了,她为什么会让我离开呢?” 吴恙正在分析麻安然的思路,以她对麻安然的了解,是因为麻安然对感情的迟钝,选择放任她离开,但万一她对麻安然的了解是错觉呢? 相比之下,阿泰更关心吴恙的动机,“我也想问,既然你没完成任务,为什么擅自离开?” 吴恙难以启齿,她总不能说因为当时那个情景下,麻安然冷落了她一个星期,她觉得心里难受,故意赌气离开吧! 正当她不知如何回答时,敲门声又响了。 六声是她和阿泰的暗号,而这不轻不重的两声,令她毫无头绪。 阿泰不出声,摇了摇头,示意来者不是他们的人。 吴恙光着脚踩在地上,没有鞋子的摩擦,几乎没有声音,她轻轻踮着脚过去,从猫眼看向外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门口。 又是两声敲门声。 吴恙用口型和阿泰比划,是麻安然。 麻安然来得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现在他们面临一个重要问题,如果吴恙的身份暴露了,麻安然定是来寻仇算账的,以阿泰的身手拼死一搏,吴恙或许能趁乱逃跑。 吴恙推搡着阿泰,让他从主卧的阳台跳下去逃走。 她也在赌,赌麻安然会对她手下留情。 敲门声又响起,伴随着麻安然的声音,“吴恙,吴恙,你在家吗?” 不知为何,吴恙听到麻安然的声音,反而没那么心焦了,听这语气不像是来杀她的,要不然她根本走不出三江镇。 阿泰进了房间后,吴恙立刻把主卧门关上,方便他顺利逃走,不被麻安然发现,然后沉住呼吸,拍了拍自己的脸,调整好情绪,去开大门。 吴恙打算先发制人,用一张臭脸迎接麻安然。 “你来干嘛?”语气特别冷淡,可以说是极差。 麻安然见她这幅模样,本就悬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神四处瞟,“能进去再说吗?” 如果这时候不让她进门,反而会引起怀疑,吴恙索性往后退了一步,让麻安然进屋。 而此时的阿泰又遇到一个难题,吴恙家虽然不高,阳台也没被封起来,可楼下几个老太太正在聊天。他如果就这么跳下去,肯定要被当成贼抓走的,想不暴露也会暴露了。 他只好蹲在阳台,伺机而动。 听上去挺蠢的,是吧?嗯!是很蠢。 43-8 “现在可以说了,你来干嘛?” 吴恙的语气像冬日里的一杯苦咖啡,还是冰的。毫无暂别几日的思念,也没有亲密关系的缠.绵,而是冷冰冰的一句质问,更像是在赶客通牒。 “我昨天就想和你一起来的,但是我没买到票,只好今天来了。”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吴恙有些错愕,还藏着一勺糖。 她们从进屋就一直站在门口,吴恙没邀请麻安然坐,麻安然也不好自作主张。 吴恙双手交叉环抱着自己,靠在玄关的墙边,麻安然则是背着手,像个犯了错的小朋友,等待受罚。 “我……我……”麻安然支支吾吾半天,还在那我我我的,挤都挤不出下一个字。 “你要没话说,就回去吧。”先把人赶走再说,这不是一个谈话的时机。 吴恙已经伸手去拧门锁了,麻安然急得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开门。 两人再次肌肤相贴之时,感觉一股电流穿过,尴尬得让她们都默默将手收回。 “我有话说。”麻安然侧身往门口挪动一步,挡住了门锁的位置,“我怕你蛊发,有些不放心,所以来了。” 又是蛊,又是蛊,没完没了了。 吴恙顿时气急败坏,讲话已经不过脑了,最后一点好脾气消失殆尽。 “不劳你费心,我一没给你钱,不是你客户,二来我的蛊早解了,已经很久没蛊发了,不是吗?不信让你那些小红小蓝小白的出来闻闻。” “那是红蓝白。”麻安然被吴恙这一吼,委屈得小声嘀咕。 “什么?”无恙没听清,又大声吼了一句。 麻安然抬眸,重复了一遍,“它们叫红、蓝、白,不叫小红、小蓝、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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