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这繁复的世界,错综的关系,岂是她一个小辈能左右的呢?她穷极一生去努力,能改变的或许只是九牛一毛。 适应法则,顺应发展,才是生存之道。 “可是总要有人用很笨的方法做正确的事情,不是吗?” “那不一定非得是你!” “如果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那我就做第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我相信日后会有和我一样的笨蛋,去对抗世界的恶。如果永远没有人迈出第一步,这个世界将会彻底完蛋。” “你要做什么?”婆婆和妈妈异口同声,焦急地问。 “反正横竖都是死,我再努力一次。如果牺牲是我的宿命,我想死得有价值一点。” 麻安然微笑着对她们说,壮士断腕的决心写在脑门上。 “真的不再考虑看看吗?我们母女好不容易才重聚。” 麻安然摇摇头,然后抱住了麻家怡,“妈妈,我很高兴能做你的女儿,我希望我可以是你的骄傲。我知道你只是不喜欢做蛊师,不想要一辈子被束缚,但如果今天换做你是我,我相信你会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傻。”麻家怡哭着哭着就笑了。 “是我像你一样,一样那么傻。”麻安然安慰她。 麻安然和她们拥抱过后,毅然决然地说:“我回去了。” 正当她还想说些什么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那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还带着空旷的回响。 “安然——安然——” 她茫然地看着婆婆和妈妈,她们只挥手,说了一句,“回去吧!” 麻安然寻着声音的来源往回走,声音越清晰,她的步伐越快。当她还想再回头看一眼时,身后的人用苍老而有劲的声音大喊:“别回头,往前走!” 她握紧了拳头,一路向前奔跑,身边的景色消失了,又是一片无尽黑暗,自己的脚下仍然是鲜血淋漓,手指的白骨分明,溃烂的皮肤像是她勋章。 她虽然没有了眼睛,却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她的心脏要炸开了似的,四肢软了下来,她双膝扣在地上,稀疏的骨骼被震碎,无以复加的痛苦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她不自觉地伸手,想将胸膛里的负担摘去,她犹如一具空壳,任谁都能轻易夺走她的命。 “安然——安然——” 是谁在叫她?好熟悉的声音。吴恙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又是幻觉吗? 麻安然痛苦到不能自已,像是被魔鬼附身一般,放声嘶吼着。 “安然,不要丢下我。” 麻安然听到吴恙在叫她,这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几分钟前,麻佳妏在门口焦急地等待,她不知道麻安然是死是活。如果死了,所有的功夫白费,如果还活着,临门一脚的时间里,存在着一定的变数。她无法完全信任麻安然,尽管她给麻安然下了数十次真言蛊,可谁又能确保万无一失呢? 迟迟等不到回应,她想要直接闯进去。就在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漆黑的角落里传来。 “谁?谁在那里?”麻佳妏立即喊道。 由于整间屋子都没开灯,完全是一片漆黑的状态,并且早已吩咐过所有人不得入内。所以,在角落的人不是她的手下,如果是对家蛊师,在进这间屋子时,她就能闻到蛊的味道,既然不是,那么只有可能是那个人。 “给你自由,你不要,偏偏要来送死。” 话音未落,一只小飞虫以极快的速度往墙角去,以吴恙的能力根本来不及躲避。 该不会还没开始,连吴恙的人还没见到,自己就要命丧于此吧?果然自己是个很笨的人,用一些笨方法来到这里,又很笨地出了差错,最后也会很笨地收场。不过即便没有撞到墙,被妏姨发现只是时间问题,她在这些方面本就很敏感。 吴恙不甘心就这样死掉,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来到这里,至少要让麻安然知道吧! 于是,她大喊了一声,“安然——安然——” 76-10 出乎意料的,吴恙竟然没死。那只小飞虫在距离不到半米时,被她体内的灵蛇挡了下来。 不足一指粗的小白蛇忽然体型变大,身上的鳞片似乎变得锋利,像是暗藏了许多冰刀,它的头上甚至还长出了两个角,有点像龙却不及龙的威严,反而增添了几分鬼魅气质。 没想到麻安然的灵蛇还有这种本事,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守护神。 小白吐着蛇信子,眼珠也变得通红,像是染满了血,呈攻击姿态,不肯让半分,正在酝酿战斗,准备大开杀戒。小飞虫显然不是它的对手,即便占据高空位置,但小白的蛇身居然还能缩短拉长,一下就把小飞虫扑棱下来了。 虽然有点打扰兴致,但确实有点像伸缩衣杆。 小白就像一个战士,给了吴恙十足的安全感,也给了百分百的底气。 吴恙壮着胆子走到妏姨面前,她不卑不亢地说:“把门打开,我要带她走。” “带她走?”妏姨冷笑了一声,“死人一个,要带便带吧。” “你说什么?” “我说,她的尸体,你可以带走,蛊虫,要留下。” “尸体?死了?”吴恙难以置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还是来晚了吗?居然,死了? 吴恙感觉四肢发软,险些就要跌倒,她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不停敲打着密室的门,声嘶力竭地喊着,“安然——安然——” “不会的,不可能,怎么会死了呢?我们不是说好,等我回来的吗?” “真是可歌可泣的爱情啊!她为了你,甘愿自我牺牲,你为了她,可以孤身犯险。你们才认识多久,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麻佳妏明面上是在称赞她们,实际上是满满的讽刺和鄙夷。她没体验过爱情,更别说这种为了对方而赴汤蹈火,宁愿失去生命也要替对方着想。 她不理解,她们是疯了,才会做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安然,不要丢下我。” 吴恙满脸的泪水,却哭不出声音。如果真的死了,任凭再多力气去悔恨都是白费;如果尚有一线生机,那么她应该再拼死一搏。 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亲眼看见麻安然断了气,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吴恙双手撑在墙上,一面发出阵阵啜泣声,一面在寻找开门的机关。虽然她来过很多次,可她并不知晓如何开门,严丝合缝的门墙,根本找不到机关。 把背后留给敌人是件很危险的事,可事到如今,吴恙一心想着开门,自己连命都豁出去了,根本管不了什么背后,敌不敌人的了。 麻佳妏看着她痛哭流涕,心中既是不解又是怜惜,但对吴恙生出怜悯之心,已经是触碰了她的底线。尽管吴恙不是一个麻烦的对手,想要她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她偏偏犹豫了。 俗话说得好,犹豫就会败北。 还在麻佳妏想着是否立刻痛下杀手之时,吴恙对着小白眨了眨眼,然后看向门底部的缝隙。 吴恙给完眼神后,就觉得自己又愚蠢了,那缝隙顶多能进一只蚂蚁,以小白的体型如何能进得去呢?更何况现在的小白还变大了。简直是异想天开,毫无来由的幻想。 她很是失望,可小白不会让她失望。小白忽然弯下了身子,不但没了作战的姿态,反而像一张软绵绵的纸,一溜儿烟的,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吴恙甚至没看清,它是怎么变身的,又是怎么进去的。 吴恙眨了眨眼,忽然门就开了。 麻佳妏听到声音,立刻又放出一只小飞虫,直接往吴恙的方向。 这次,没有小白替她挡下小飞虫,飞虫直接从她的脖颈处钻进了体内。她只感觉脖子被叮了一下,摸了摸,没发现异常,便往密室里扑去。 地上蜷缩着人着实是把她吓了一跳,根本认不出是她朝思暮想的麻安然。 麻安然全身溃烂得不成样子,满身的血迹触目惊心,她的身体向内紧紧蜷缩,让人觉得既恐怖又可怜。 吴恙扒拉着她的身体,颤抖地说:“安然,我回来了。我带你走,好不好。” 麻安然一动不动,无论怎样都没有任何反应,吴恙这才去探探她鼻息。 感觉不到任何呼吸。 吴恙不死心,又去摸她的脉搏。 摸不到任何跳动,甚至她整个人已经冰凉。 “真的,死了。” 吴恙顿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暂停了。 麻佳妏听闻,坐着轮椅赶来。她可不关系麻安然是死是活,只要蛊虫相安无事即可。 她一把将麻安然的尸体推开,怀中果然护着一个铜罐,罐身满是血迹。看来人蛊已制成,心脏就在这个铜罐里,如今就差她的血了。 她兴奋地捧着铜罐,笑得有些猖狂,有些得意忘形,毕竟就只差最后一步,多年来的夙愿终于要达成了。 “笑得太早了。” 震惊!铜罐竟然说话了。 麻佳妏吓得差点把铜罐扔出去,而吴恙听到立刻反应过来,这声音是麻安然的。她双膝跪在地上,爬到麻佳妏面前,死死地盯着那个铜罐。 “安然,是你吗?” 铜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仿佛刚刚的声音是她们同时出现的幻听。 “装神弄鬼。”麻佳妏的语气十分不屑。 “那我是神,还是鬼?” 铜罐又说话了,真的不是幻听。 麻佳妏用力按住铜罐,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按住,它就会闭嘴。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哦,看来你觉得我是鬼。”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鬼铜罐居然还有心思说笑。 “我只是怕吓到你们,先缓和一下气氛。接下来,我们说说正事吧。” “什么正事?” “我将以麻家家主的身份,处决你。” “笑话!你一个破罐子,还麻家家主呢?你的尸体,就躺在那呢!”麻佳妏忍不住轻笑,这简直是她此生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吴恙跟着也看一眼地上麻安然的尸体,又看了看这只会说话的铜罐,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安然。”她轻轻唤了一声。 “你怎么处决我啊?你别忘了,你只是蛊虫,我才蛊师,你得听我的命令。”麻佳妏难以掩饰的得意,然后突发奇想,“我现在命令你,杀了吴恙。” 吴恙听到,感觉浑身一哆嗦。虽然自己没抱希望活着,但是亲耳听到妏姨说要杀了她,还是让麻安然来动手,感到一阵寒凉。 蛊虫要听蛊师的命令,既然妏姨下了命令,安然会动手吗? 能死在安然手里,或许也是一种成全吧。 “对于我的存在,你可能有些误解。”麻安然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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