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她要娶的是许朝歌,许朝歌向来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只有尹江的百姓能否躲过连年的水灾,求知的孩子是否都有人传道解惑,以及——余生能否与眼前人相守。 一两个月太长,充满了不确定性,加上其间有许朝歌的生辰,她们二人碍于礼教无法见面,不如趁提亲前一夜与众好友一聚,一来向大家宣布这个喜讯,二来免了不能庆生这个遗憾。 祁牧野不知道铭朝人是如何对待提亲一事,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面对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之一,自然要向各位好友宣告自己的喜悦。 她们相约在当初携众人一同考察过的河边,此处离陈诉家较近,方便送许朝歌回家。尹江取消了宵禁,几人也不怕被武侯抓个正着,租上几辆马车,带上喜欢的食材,伴着月色在河边进行野炊。 常年的宵禁让尹江百姓没有夜生活的习惯,更别说在野外喝酒烧烤,几人觉得新奇,就是通宵达旦他们也乐意。 祁牧野来尹江近两个月,工作的重心全放在学堂上,听闻祁牧野回来了,来了不少学生,将学堂挤得满满的,桌子贴着后背堪堪坐下。 祁牧野一人顾不过来,便雇了谢宜宁帮衬。有了薪水,谢家父母乐意让这闺女在外忙活,倒也不再阻碍她来学堂学习。 今晚便是面馆的四个伙计,加上谢宜宁翁子渡一共八人出游。几人按照祁牧野之前所教,在河边搭起简易的灶台,串好肉食蔬果,围坐在一起畅聊天下。 面馆的生意还算稳定,几个伙计有了衣食保障也有充足的个人时间,有钱又有闲,就开始到处找乐子。 “各位,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今晚我召集大家一聚的原因。”祁牧野侧身望着一旁的许朝歌,笑道,“明日,我便要向许家提亲,往后很长一大段时间都不能像今日这般聚在一起,今夜我们好生享受,待尽兴了我和曹炎一齐将你们送回家。” 曹炎挥舞着半熟的肉串调笑道:“祁公子,你急什么,不过个把月见不到许姑娘,待你们二人成了亲,让你天天在屋里抱个够。” 在场男子也跟着笑出声。 明理掩着嘴轻声说:“其实偷偷见面又不是不成,天大地大,哪有人管那么多?找个地方偷偷见上一面,抱两下,亲昵一阵又没人能知晓。” 曹炎撒着调料晃动肩膀:“就是,这种事祁公子你又不是没干过。” 他对着大家喊道:“当初瞒着大家指不定与许姑娘多亲昵呢!” 众人一阵哄笑,晾着两个主角坐在那低头尬笑。 “可不是。”明德也附和道,“当初你俩装作互不相识的模样,可把我们骗得好惨,谁曾想,最后我们竟成了你俩调情的一环。” 回想起当初两人闹别扭的模样,祁牧野心中也是羞愧难当。当初和好后,许朝歌提过公布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她就是沉迷于地下情的刺激感,愣是不肯。许朝歌向来宠她,便也陪着她一起演戏。 “对对对,是我不对。”祁牧野端起酒杯,“今夜我便向你们四位赔罪,是我硬要朝歌陪我一起演戏,她拗不过我,便只能随我去了。是我的错,几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此事吧。” 其实回想起来也是羞耻得很,当初的那些小把戏就如小学生那般,竟让她持续了那么久。 “嗐,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明德以袖子擦了一把嘴,“我们又不傻,你们不说,我们就看不出来了吗?” 他指着几人,哈哈两声:“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你们越是想瞒着我们,我们这热闹就看得越起劲。” 祁牧野笑容一僵,她转头看向许朝歌,嘴角抽动,一脸震惊。后者只是一脸坦然地回望她,眉眼弯弯,无声地提醒她:我早就提醒你了。 祁牧野依旧不信,她干笑一声,随手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木头:“怎么可能,我与朝歌分明掩饰得很好。” 叶珉仪冷哼一声:“你的眼珠子都粘到姐姐身上了,还与我们谈什么掩饰。” “哪有。”祁牧野嘟囔一声,随手将烤好的肉串递给许朝歌,小声提醒,“小心烫。”一直到许朝歌咽下她才移开视线。 叶珉仪捏着手指,眼皮微阖阴阳怪气道:“小心烫~你成日这样跟着姐姐,何人看不出你心悦姐姐?” . 翁子渡也说道:“像我这样的榆木脑袋,我都能看出祁兄你对许姑娘的感情非同一般。” 他指着许朝歌:“许姑娘不过是路过一阵,你都能七扯八扯地说到许姑娘身上去,借机夸上一阵,不光是我,常来面馆的几位同僚都看出来了,只是祁兄你尚未开口,我们也不好开这个头。” 祁牧野掰断手中的树枝,依旧难以置信:“哪有那么明显。” 似是回想起那人故以为高深的演技,许朝歌低头勾唇一笑,互通心意前的暧昧拉扯时光在许朝歌心中占据了很重的分量,这些年来,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一直被许朝歌珍藏起来反复回味。 “很明显。”许朝歌轻声道,“不然我也不会冒险向你表明心意。”在这世上,无人能比祁牧野更加重要,若非无意间明晰了祁牧野的感情,估计许朝歌能努力说服自己隐藏自己的爱意,继续把她当作自己此生唯一的姐姐。 好在她们都足够坦诚且足够勇敢,不至于让彼此错过。 “许姑娘,你就别笑祁公子了。”曹炎拍拍膝盖站起身,“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对谁是跟对祁公子一般。”他的食指与大拇指并拢放在眼前,“这都能掐出水来,我娘都没这么看过我。” 明德抬腿踹了曹炎一屁股:“你娘对你怎么能跟他们一样?” 曹炎捂着屁股溜到一边:“我这不是说许姑娘温柔吗?你们是不知道,当初我遇到许姑娘的时候,许姑娘那以一敌十的风姿,那眼中的杀气,嚯,八尺的壮汉见了都能双腿发软。” 祁牧野虽未见过许朝歌与人动武的模样,但既然能让曹炎这般力大如牛的男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其本领定是不容小觑。她竖起大拇指,由衷夸赞:“真厉害。” 许朝歌再度回想起这人被自己抓着拉练而不断赖皮的情景,笑:“都是你帮我找的那位师傅教的,你若是想学,等——我可以教你。” 祁牧野果断拒绝:“不,我不行。” 汪明理瞳孔一震,缓慢提醒:“祁公子,可不能说自己不行。” 几人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 许朝歌知晓话中的含义,她扫了众人一眼,篝火跳动的火焰在大家的脸上摇晃,衬得大家的笑容愈加明显,似乎那些笑都意有所指,冲着她来。她低着头,手中的竹签在地上画着毫无意义的字符,许是天气燥热,加上眼前这旺盛的火焰,竟让她燥热得出了一身汗。 还是翁子渡开口缓和气氛:“祁兄。”他站起来,举着酒杯走向祁牧野,“恭喜你终于抱得良人归。” 祁牧野端着酒杯回敬他:“多谢子渡,也愿你早日找到自己的良人。” 翁子渡笑道:“承祁兄吉言。” 两人一同仰头饮尽杯中酒。 “许姑娘。”翁子渡再次倒酒,转向许朝歌,“恭喜你得偿所愿,愿你能与祁兄过上琴瑟和鸣,浓情蜜意的生活。” 许朝歌与祁牧野对望一眼:“会的。” 曹炎张着手对着夜空长叹:“真好啊,许姑娘总算要与祁公子喜结良缘。我啊,也很想有个家。” 祁牧野说道:“曹炎,蓬门面馆永远是你的家。” 曹炎嘿嘿一笑:“是啊,面馆就是我的家。” 酒足饭饱,明日还要早起准备提亲的事宜,所谓通宵达旦也只是口嗨,人一吃饱,睡意就上来了,眼看这几人接连的哈欠,干脆将场地收拾干净,安排着人将其送回去。 明德没怎么喝酒,便由他带着明理,叶珉仪与翁子渡回去,其余人由曹炎驾车一一送回。陈诉家离这最近,理应先送她。 家中还亮着烛火,估计是白姨还在等许朝歌。马车顺着蜿蜒的小路逼近那盏烛火,在那幽黑的大山的映衬下,家中那微弱的烛火显得格外耀眼。 家中有人在等她。这样一个念头让许朝歌猛地涌上泪意,许久许久,没有人在家中点灯等待自己归家了。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刻,要是爹爹和阿娘都在就好了。 “朝歌,他们都知道的。”即便没有言语,祁牧野突然能感受到许朝歌情绪的波动,她搂着许朝歌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会满意你的选择。” “嗯。”许朝歌点点头,眨眼抑制泪水,“他们该很开心才是,女儿已经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归宿。” 谢宜宁坐在一侧,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她也知晓许朝歌的身世,在终身大事上,娘家却没人与她说说话,其内心的悲凉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她几度开口,又将想说的话尽数咽下。 她想,她说再多,都不及祁牧野的一个拥抱来得有力量,此刻让他们紧紧相拥便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马车稳稳停在门口,祁牧野率先下车,在一旁牵着许朝歌下来。 “不要难过了,今晚安心睡个好觉。” 许朝歌点点头,轻声嗯了一下。 祁牧野回头望了一眼,确认身后无人关注她们两个,低头轻柔又怜惜地吻上许朝歌的双唇,她没有过度停留,浅尝辄止,此刻的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而是充满虔诚与敬重,像是触碰一个仰望已久的上仙。 “还记得这个吗?”祁牧野从脖子上摘下玉佩置于手心。 许朝歌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记得,我六岁时,你用它为我换了字林抄写。” “这个玉佩跟了我二十多年,几乎从未离开过我,一直庇佑着我。”她将其佩戴在许朝歌的身上,“现在转交给你,我想,即便穿越了千年,庇佑我的神灵依旧能保佑你。” 许朝歌的手指抚摸着玉佩上的纹路,上面甚至还留有祁牧野的体温,如此珍贵的东西,许朝歌下意识推辞:“你的贴身之物如何能送给我?” 祁牧野握住她的手:“你我马上就是夫妻,彼此之间还分得那么清干什么?我在尹江没什么可以给你,只有这一样心意拿得出手,你若还不肯接受,我怕是没有脸面迎你过门。” 她将玉佩塞进许朝歌的衣领,轻拍她的肩膀:“回房歇息吧,明天我再来找你,到时候你露个背影让我远远看上一眼就好了。” 马车上只剩下谢宜宁,男女有别,祁牧野不便进去,便与曹炎一同坐在车外。马车开始行驶,谢宜宁一个人坐在车内也有些拘谨,她的身子往外挪了挪,端坐在门口,隔着车帘倾听两人的交谈。 “先生,你爱许姑娘吗?”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祁牧野侧头,在车身的不断摇晃下回答:“我爱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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