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爱有何区别?” 祁牧野没有丝毫犹豫:“我不但爱她,更敬重她,仰望她。” 谢宜宁似懂非懂,她从未在话本子里见过“爱重”这个词语,更从未听过一个男子坦言自己敬重一位女子,她的身子前倾,继续追问:“先生有多爱许姑娘?你会为她去死吗?” 祁牧野笑答:“不会。” “为何?”谢宜宁皱着眉头,“先生既然那么爱许姑娘,为何不愿为许姑娘去死?” “因为——”她看向一旁的曹炎,两人默契地回想到当初的那段旅途,低头轻笑着,“朝歌素来挂心我的身子,我不会做出让她担心的事情。其实爱的程度不一定非要生命来衡量,生与死往往只是一念之间,死了就是死了,痛苦的是留下来的人。” “在我看来,爱是成全,是成全她做她想做之事,是让她有足够的底气放手一博,是让她得以实现自己的理想。” 谢宜宁问道:“倘若所爱之人要做之事不被世人所容呢?若她要做的是坏事呢?” 祁牧野习惯性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足够爱就足够了解,足够了解便足够信任,我相信我所爱之人坚持的事情与我心中的道不谋而合。” 谢宜宁点点头,逐渐放下心来:“先生,你会永远爱着许姑娘吗?” 祁牧野:“会的。” “如何证明?” “天地为鉴。” “无论生死?” 祁牧野捂着心口笑:“无论生死。” 昵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么勤奋更新大家真的不愿意说上几句吗? 71 | 第 71 章 祁牧野起了个大早。她这一夜没有睡好,换句话说,不敢安然入睡,她生怕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幸福过了头再次回到现代,那便得不偿失。 媒婆也早早地到了屋外,等候祁牧野的指示。一楼摆满了纳彩所需的礼品,祁牧野换好衣服,踮着脚小心下楼。纳彩本不必她前往,但六礼中的头一件事,她得亲自去看一眼才能放心,更想让众人知晓她对许朝歌的珍重。 小院里养了一对活雁,那是祁牧野不久前托人费了好大劲寻来的。纳彩用雁,取其顺之阴阳往来有序之意,再者,雁一生只配偶一次,丧偶便不再结对,以此为礼,表达对婚姻忠贞不二的思想。 “祁兄。”翁子渡也等在小院里,见祁牧野开门,他远远地朝她行了一礼。 “子渡。”祁牧野回礼道,“近日便辛苦子渡了。” 翁子渡笑道:“祁兄的终身大事我定是要慎重对待。” 今日便由翁子渡带着两个儿女双全的有福之妇,带着一列纳彩礼到许家提亲。两人闲聊两句,两个媒婆上前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吆喝着将屋内的彩礼尽数搬出来,启程前往许家。 作为六礼第一,纳彩礼大多为酒、水果、点心、布匹等一些简单的礼品,祁牧野万事都想周全,简单的纳彩被她搞成了大婚的阵仗,翁子渡带着媒婆走到前头,跟着十几名担夫挑着朱红色的扛箱跟在后面,留那意气风发的祁牧野走在最后。 铭朝的纳彩从未见过男方也跟着去的,老者笑她不合礼数,男子说她猴急,女子逗她此举羞人,祁牧野都拱手,笑着一一收下。 到了陈诉家门口,祁牧野不便再往前走,由翁子渡带着媒婆进去洽谈,她目睹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逐渐送入许家,摆放在院子里,白姨出门迎接媒婆,远远地见到站在外边的祁牧野,无奈一笑,隔空伸出手指点点她。 你啊,这么心急! 祁牧野回之一笑,深鞠躬拜见自己未来的丈母娘。 白姨没空搭理这个痴人,摇摇头,嘴巴往后院一努,招呼着几人进屋。 祁牧野抬腿往后院走去,许朝歌正坐在树下,身前放着大红色的针线布料。大婚之日新娘的婚服婚鞋都是新娘自己亲手缝制,向众人表明自己是个能干聪慧的女人。 祁牧野一走近,许朝歌便抬眼望向她,两人都没有言语,只一个眼神便能通晓彼此的心意。 门口传来了鞭炮声,那是女方家庭答应了这门亲事,祁牧野低头含笑,整理衣衫,朝许朝歌郑重地行了一礼。许朝歌站起身,在大红色的嫁衣前向她行了个女子礼。 两人隔着千载时光相视一笑。 白姨已经开始送媒婆出门,她不断清着嗓子,催促着祁牧野赶快离去。许朝歌依旧站在嫁衣前,双手交握于身前,定定地望着祁牧野。再待下去对许朝歌的名声也有些影响,祁牧野抬了几次脚,踌躇数遍,终是指向一旁,示意自己要走了。 许朝歌依旧是那个姿势,望着她,隔着这般远的距离依然能瞥见她眼中的不舍。她微微点头,唇角微勾,眼睛望向祁牧野手指的方向。 去吧。许朝歌在心中轻声说道。 再见。祁牧野挥手,下定决心向外走去。胸口泛起的酸痛感让她有些不适,她停住脚步,不解地捂住胸口,回头望向许朝歌。 许朝歌依旧站在那望着祁牧野离去,见那人捂胸口皱眉的模样,她的眼中泛起几分担忧,双脚下意识向前两步,欲出声询问,却见那人指着胸口摆手,示意自己安心。 祁牧野深深地看了许朝歌一眼,再度向外走去。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自己的梦境,回想起重逢后两人的每次分别,许朝歌似乎一直就是这样,站在原地,带着无限的担忧与落寞看着自己不断远去。 究竟是多么强烈的不安全感,才让许朝歌这样的女子露出这般神情?祁牧野不敢细想,她的情绪经不起这般剧烈的波动,她要与许朝歌长厢厮守,她要留在这。 其实昨日她说谎了,若留在铭朝的代价是付出生命,她将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爱是个极其广泛的定义,没有人能给出完整的回答,祁牧野向来不纠结这些虚的东西,比起口头上的承诺,她更倾向于实际行动。 她想,是时候给自己的梦境一个了结,她不该让许朝歌每日都惴惴不安,她不想让许朝歌每日都纠结着离别的话语。 女方收下男方的纳彩礼,往往也会回一些小礼物表明心意,许家回了几件外衫,两个成对的香囊,还有几双鞋底,皆出自许朝歌之手。祁牧野当即就将香囊佩戴在腰间,其余物品皆放到箱子里珍藏起来。 两位媒婆将写有许朝歌生辰八字的庚帖交给祁牧野,与她一同在神像前占卜凶吉,卜得吉兆,再由祁牧野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送回许家过目后,再送往当地的寺庙祈福合婚。 所谓祈福就是走个过场,两家添些香火钱,为二人的婚姻增添福气。 在寺庙占得上上签,便算是神明对二人婚姻的一种肯定,由媒婆带着衣物首饰等珠宝正式向女方提出结婚的请求,许朝歌回之以笔墨纸砚算作肯定的回复。 按照现代的话来说,便是两人正式订婚。 随后就是最关键的纳征,男方在此环节向女方下聘礼,制作礼书交给对方。礼书越长,表明越珍重女方,女方家也越有面子。祁牧野在这方面下了血本,几乎掏空了自己的家底,由三十多名担夫挑着大红箱子送往许家,无声地向尹江百姓宣告自己对许朝歌的重视,证明许朝歌这五年并没有白等。 按照铭朝风俗,过了四礼,女方便算作男方的未婚妻,只差最后的一场婚礼成为男方名正言顺的妻子。 最后,由几个经验丰富的媒婆照着黄历选择两个黄道吉日,让女方避开月事选择一个日期,由此定下两人的婚期。 婚期定在一个月后,六月十一日,宜嫁娶。 婚礼的筹备更为繁重,祁牧野每日都要向尹江的各个长辈讨教婚礼的礼节。大婚之前不便见面,祁牧野不好跟着曹炎一同去工地上送面,只好闲时在周围四处晃荡,只求能见着个背影。 几个姐姐妹妹自然看穿了祁牧野的心思,她们不时会突然喊上许朝歌的名字,吸引祁牧野的注意,再拉着许朝歌往显眼的地方走去,让她远远看上一眼,聊解相思之苦。 两人隔着人群远远对视一眼,又默契地低下头羞涩,几个姑娘围着许朝歌叽叽喳喳,对着祁牧野指指点点,不时掩嘴偷笑,好似她们来此是专门调笑两个有情人,而不是赶着工期做工的。 许朝歌回家要经过一个古亭,往往她都会在亭子里歇上一阵,以便身后这个跟屁虫能远远看上一眼。五日后便是她与祁牧野的大婚之日,今日她向工头请了五日假期,专心在家备婚,这也意味着今日是她们两人在婚前的最后一面。 等待总是充满了未知,今日她在亭内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过往路人都不断看向她,许朝歌才舍得抬腿回家。 许朝歌前脚刚走,祁牧野后脚就跟着走进亭子。六月的天已经开始闷热,她躲在草丛里被蚊虫盯了许多个包。她向来害怕虫子,自打懂事之后便再也没有钻过草丛,谁曾想,如今为了远远见上自己未来的妻子一面,天天往这草丛里钻。 三十多岁的祁牧野估计要被以前的自己嫌弃死。 祁牧野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叉腰望向许朝歌离去的方向。她刻意与许朝歌保持距离,眼下许朝歌已经拐弯,再见不到她的影子。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前人留下的诗句在此刻有了具象的表现。石桌上留有一个布条,上面写有几个字:晚间来寻我。 祁牧野认出那是许朝歌的字迹,她说不准许朝歌有何意图,但她既然能提出要求,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祁牧野顾不得吃饭,提起衣摆枯坐在那,不时遇上歇脚的路人,随口攀谈几句,说着说着,便扯到她即将成亲这件事。 若非顾及许朝歌的颜面,估计连路过的大黄都要被祁牧野抓着在耳边低语:“我要与朝歌成亲了。” 周边刚染上夜色,祁牧野就起身前往陈家。田间不时传出几声蛙鸣,她手上没有烛火,也不敢点灯引人注意,摸着黑凭借记忆往陈家赶去。有几只叫不出名的虫子总往她身上跳,往她脖子上钻,吓得祁牧野一惊一乍的。 陈家灯火通明,白姨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她的腿脚不便,却充满了干劲,低着头自言自语。 “老头子,你把枣子放哪里了?”“诶?我放这的子孙桶呢?”“哎呀,我这备好的褥子放哪里了?” 祁牧野会心一笑,轻车熟路地往后院走去。陈家就陈诉这么一个儿子,许朝歌打小就与陈家交往颇深,老两口打心底把她当作是亲生女儿,如今闺女出嫁,就只有这老两口忙活,简直是手忙脚乱的。 许朝歌依旧在先前的那棵大树下等她,听见祁牧野的脚步声,她转过身,站在原处看着祁牧野走向自己。 “你叫我来有什么急事吗?”祁牧野问道。 许朝歌却是伸手撞入祁牧野的怀抱,贴着祁牧野的肩膀久久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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