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宁静。 …… 江辞愈发嗜睡了。 日上三竿,她才缓缓睁开双眼,李承霖早就等候在一旁,扶着她起身。 看到满屋子的人,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江笑、云桃、苗苗、福妞…… “阿姊?云桃?苗苗?福妞?” 云桃率先喊道:“小姐,是我。” 苗苗和福妞同时喊道:“阿辞姐姐,是我。” 江笑走上前一步,坐在床沿,眼中含泪,脸上带笑:“阿辞,你这坏丫头,居然一直瞒着我,亏我还去那将军冢哭了几回。” 江辞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转移了话题:“阿姊,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是我让她们来的。”李承霖说,“她们很想你。” 苗苗甜甜地说道:“是啊阿辞姐姐,我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带我出去玩吧?” 江辞特意修好一副笑容,回应道:“不好意思啊苗苗,阿辞姐姐身子不便,恐怕不能带你出去玩。” “我们去打野兔吧?”李承霖冷不丁地说道,“如今是秋季,野兔们都在为冬季粮食做准备,出没得更加频繁了,晚上就吃兔肉,如何?” “好啊。” 没想到江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过片刻后她又开始犹豫:“不过我这样子,会拖累你们吧?” “哪里的事。” 虞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指了指身后的藤椅,得瑟地说道:“太小看你师父了,看,今早的手工,正好可以抬着你去草场,舒适又省力。” 几人一拍即合,简单吃了午饭后,便把江辞抱上了藤椅,江笑和云桃一组,虞山和福妞一组,换着把江辞抬到了草场。 阳光高照,不冷不热,蓝天白云,绿草茵茵,风吹草浪舞。 舒适的环境的确能影响人的心情,江辞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几个月来,心情第一次如此开阔。 看到其他几人各自拿着不同的工具蠢蠢欲动,她忍不住在一旁指点:“这个时节的兔子喜欢藏在草多草深的地方,你们注意点。” 话音刚落,一只肥硕的大灰兔立马窜入了众人的视线,苗苗高兴地蹦跳起来拍掌,笑着喊道:“兔兔!兔兔!” 李承霖手握落日神弓,果断拉弓搭箭,“咻”的一声,无事发生。 江辞疑惑:“啊?这都能射偏?” 李承霖于是把落日神弓和箭递给她:“要不你来?” 江辞伸手去接,刚触碰到落日神弓,又将手缩了回去,懊恼道:“可是我没有力气。” 李承霖立马背对着、半跪在江辞前面,拉弓搭箭,淡淡道:“来吧,我负责出力,你负责瞄准。” 李承霖后颈上的牡丹花若隐若现,江辞微微一笑,随即贴了上去,趴在她的肩头,从肩膀处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眯起一只眼,瞄准前方跃动的野兔。 时机合适,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放箭。” “咻”的一下,野兔应声倒地。 现场爆发出一阵惊呼尖叫:“好厉害!” 李承霖回过头,与江辞相视而笑。 晚上有烤兔肉吃了。 次日,江辞醒得更迟了。睁开眼还是昨天那群人,一群人抬着江辞到了小河边,嚷嚷着晚上要吃烤鱼。 结果几人用鱼叉插了好久,所获为零。最后还得是江辞用弩射中了几条大鱼,晚上才不至于饿肚子。 苗苗啃着烤鱼,笑嘻嘻地说:“阿辞姐姐你太棒了。” 第三日,江辞一直睡到午后才醒。睁开眼依旧是那群人,不等他们开口,江辞突然说:“师父,你之前说夕清山的桂花开了,问我要看看吗,我现在想看了,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虞山他们本就打算带江辞去赏桂花,此话正中他们下怀。 “好啊,那今天我们就去赏桂花。” 江辞说:“将军冢的园里移栽了许多桂花,我们去那里吧。” 听到这话,虞山怔了怔,下意识地看向李承霖,李承霖点了点头,顺应了江辞的意愿。 白日里的将军冢比黑夜里的将军冢更气派,若没有那个“冢”字,倒像是温馨豪华的府邸,丝毫不像是坟墓。 江辞坐在桂树旁,仰头看着满树的桂花。 福妞见她望得痴迷,便循着她目光的方向,把最好看的一枝折下来,递到她的手中:“阿辞姐姐,这个给你。” “谢谢。” 江辞接过那枝桂花,闭着眼嗅它。 福妞笑着问:“阿辞姐姐,香吗?” 江辞没有回答,也没有睁开眼睛。 福妞又问了一遍:“阿辞姐姐,香吗?” 江辞忽地倒在了藤椅上,手臂直直垂下,桂花也被摔在了地上。 将军死在了将军冢。 …… 眼前白茫茫一片,不远处一抹鲜红色格外扎眼,影影绰绰的,看起来似乎是个女子。 这地方江辞来过。 阎罗殿。 这女子她也认识,阴司梧桐。 她果然还是死了。 这一次,她没有惧怕,果断向梧桐走去。 然而还未走近,梧桐的身影忽地消失,又闪到了更远的前方。 她继续往前追去,结果每到快要追到的时候,梧桐的身影总会消失,然后出现在更远方。 时间一久,次数一多,江辞也乏了累了,索性不再追逐,坐在原地休息。 梧桐突然转过身来,开口道:“江辞,回去吧,你不该来这儿。江辞,回去吧,你不该来这儿。” 四面八方也响起不同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这些声音纷纷唤着同一个名字:“阿辞。” 混乱的声音中,江辞听到了几道熟悉的声音。 虞山的,云桃的,江笑的…… 还有,李承霖的。 江辞站起身来,惊慌失措地转动着身体,一会看向前方,一会看向后方,她想找到他们。 与此同时,前方的梧桐突然凭空消失,而她消失的地方立马出现了一片耀眼的红光,那篇红光仿佛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江辞像是被下了蛊似的,不受控制地朝那片光中走去。 “动了动了,阿辞姐姐的手指动了。” 是福妞兴奋的声音。 江辞睁开眼,立马翻身起来,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李承霖熬了两天两夜,此刻在桌子旁打盹,听到福妞的声音,立马起身过来,看到江辞已然清醒,她连忙走到床边坐下,握着江辞的手喜极而泣:“阿辞,你总算醒了。” 李承霖的手是有温度的,江辞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脉搏在指腹上跳动,铮铮有力。 她不仅活着,身上的疾病伤痛也全然消失。 这就代表着,她今后可以好好地活着,可以拥抱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雾,冬天的雪,以及,每一天的李承霖。 她抱紧了李承霖,这一次,再也不会松开。
第83章 中秋番外 中秋节本该是家人团聚、阖家欢乐的日子, 江辞和李承霖却远离了江笑和虞山他们,在山上挥汗如雨。 江辞挥舞着锄头,挖了一上午, 中途丝毫没有停歇。 不得不说, 挖土比练武还累。 她将锄头立在地上,从怀里掏出手绢, 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又看向一旁小道上的白胡子老头,弱弱地问道:“这些够了吗?” 老头坐在石头上,悠哉悠哉地喝着小酒,听到江辞问话, 才慢慢地转过脑袋来,盯着地上的葛根。 他又抿了一口酒, 摇头道:“不够, 再挖。” 江辞彻底泄了气,双手交叉放在锄杆上,把头转向右方, 向李承霖投去求救的目光:“你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使唤咱们?好歹你也是皇帝啊。” “前……”李承霖一本正经地说, “前皇帝。” 又默默地补充道:“更何况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也不好说什么呀。” 江辞喘了口气,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那行,算我倒霉。” 说到这个, 老头一下子直起身子, 没好气地说道:“臭丫头, 说的什么话?老夫救了你, 使唤使唤你不是应该的吗?” 江辞撇了撇嘴,忍不住嘟囔道:“你救了我, 然后我成了奴隶,这算怎么一回事嘛?” 说完,她把地上的葛根一股脑儿装进背篓里,“不管了,这些够了。” “哎哎哎!”老头制止她,“这怎么够呢?你也知道的,我年纪大了,要养肝。” “你少喝点酒比什么都强。” 江辞不理会他,背起背篓,拽着李承霖就走了,一边走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身后的老头,小声道:“别管他,他一会就追上来了。” 李承霖怕锄头伤着她,伸直手臂,把锄头递得远了些,无奈点头。 果不其然,老头看到江辞和李承霖头也不回地离开,急忙塞上酒葫芦,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边追边喊:“臭丫头等等我啊!” 江辞挑了挑眉,故意加快了速度,到后面直接开始奔跑,李承霖宠溺地笑,也任由她拽着自己一起奔跑。 回到茅草屋,江辞用木桶装了水,在院子里洗着葛根。 葛根洗到一半,老头终于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歇了半天,随即端了把椅子坐在江辞跟前,满怀欣赏地说道:“辞丫头,要不你拜我为师吧?你可比虞山那瘪犊子聪明多了。” 不等江辞回应,虞山抱着两捆草药从屋里走了出来,委屈巴巴地说道:“师父,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吧。” 虞夕清冷哼一声:“我走之前辞丫头尚在襁褓中,我怎么跟你说的?要你照顾好她,还把赤妃丹留给她。结果呢?神武大将军的事迹传遍东越,我差点气晕过去,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就想收拾收拾你。” 虞夕清回来得正是时候,当年他其实制出了两粒赤妃丹,一粒留给江辞,一粒自己防身用。云游二十余年,居然无忧无恙,赤妃丹一直没有用。此番回到夕清山,正好把身上的赤妃丹喂给濒死的江辞吃,总算保住了她的命。 虞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你也不能收她为徒吧,她明明是我的徒弟。” 虞夕清的嘴巴向来毒辣,轻飘飘地回应道:“良禽择木而栖,你看看你配吗?” 虞山:“……当我没说。” 还是不甘心,又嘟囔道:“不行啊师父,让阿辞拜你为师,这不乱了辈了吗?” 老头子倔得很,一屋子人都拗不过他。 当天晚上,众人都喝了酒,趁着酒劲,虞夕清撺掇着江辞拜他为师。 于是乎,师祖变师父,师父变师兄,亲娘变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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