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 夫妇俩齐齐愣住。 看到他们的表情柳无隅想笑,因为快乐而活着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你们在单位和学校里,有没有人说过你们功利。” 迟鸿拦住姐姐小声地说:“要不然就去见一见,敷衍一下就过去了。” “我拒绝。我喜欢什么人想做什么事我自己会决定。”柳无隅甩掉弟弟的手,他的好心也是为了他自己。 “还有你们的想法一点也不重要。” 迟亦彬爆发出更刺耳的吼叫:“你自己不要脸还想丢我们全家的脸。你弟弟在单位上班被人戳脊梁骨就是因为你搞出来的。” 真是可笑。 “我没有和你们来往,他们又从哪里知道我的事。” 明白了。靳陶山先出手。抓重点知道这个家的核心是她弟弟,了解到她父母表面平等对待下的真实天平。应该是太太告诉他的,不然太太也不会告诉她,靳陶山会从她身边的人入手。 柳无隅和范明秋的视线对上,妈妈的眼神很复杂。她一点也不在意。 范明秋捂着脸痛哭。弟弟安慰着妈,“性取向是你个人的自由,但这么刺激爸妈不好。先别说了。” “你们先来找我不痛快。” 他们宁愿自己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听见她幸福地和女人一起生活。允许凄苦地正常着,禁止快乐地不正常着。 柳无隅看向迟亦彬,“现在你们从我家出去。” 柳无隅说完后挨打了。迟亦彬一个巴掌就把柳无隅打翻在地上。男人的力气就像从天而降的石头,砸到头上后真的会冒金星。柳无隅的脸颊不仅麻,她还耳鸣。 “我打死你,死了我也去死。”他疯狂地踢打着柳无隅。 范明秋拼命地拉着丈夫的衣服,她怎么拉得住。迟鸿也被爸爸推开。迟亦彬抓住柳无隅的头发往外拖,边拖还边说:“你滚出去,你再也别回来。” 嘭……摔门的声音比炮声大。柳无隅松了口气,她仿佛获得了自由。她扶着墙壁爬起来,她在想要不要告诉阿清。 要的,她想去找她。 柳无隅摸着口袋,手机,钥匙全都在屋子里。口袋里有一张五十元和一百元的现金。现在她体会到传统锁的痛处,要是指纹密码锁她还能开门进去拿东西。 同时也很庆幸那晚太太给的现金她没花完。 司机大叔是是个好心人,他说要送柳无隅去医院。柳无隅拒绝了,她只想去找黎以清。 柳无隅扶着铁栏杆,保姆阿姨拉着买菜车从里面出来,她看到柳无隅后吓一跳,“哎呀…你怎么搞的呀。走走走,赶紧进来。我去叫太太和阿清。” “林姨…能帮我先喊阿清过来吗。麻烦了。其他人都先不要叫。” 阿姨赶紧跑进去喊人。阿姨一边疾走一边狂喊:“阿清,清。赶紧下来。阿隅的脸全花了,快快快。再不然来不及了。” 阿姨多少是有点夸张的天赋在身上的。黎以清从茶室里出来,“怎么啦?”阿姨看到她后抓起她的手,“快…阿隅…全是伤。不行了。在门口好可怜的。” 黎以清甩下阿姨跑下楼,在门口看到了柳无隅。阿姨这回不算夸张。确实好可怜的。她不是很敢碰柳无隅的脸,因为不确定哪里是伤口,上面的血都干了。 “你哪里痛?你别动,我送你去医院。是不是路上被人撞了。你怎么不打电话啊。” 柳无隅慢慢地往前靠,她搂着黎以清的腰。 “没事的。我没事的。” “你?” 黎以清马上带着她去医院,现在人有没有事才是她最关心的。 柳无隅躺在床上,住在这种像豪华酒店的病房里感觉真的很奇怪。 “我这些回去擦擦药就好了。还白占一个病房,不好的。” “你不占它反正也是空着的。担心什么。” 黎以清盯着柳无隅手背和手指上的淤青,“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出院吧,我真的不想留在医院里。”柳无隅的手叠在黎以清的手上。 “回去你就要准备好被我爸妈刨根问底,祖坟埋哪儿都要被他们问出来。你可别哭。” “我肯定要解释清楚。” “呵。” 柳无隅握起黎以清的手,在她的掌心捏了捏。 “国王陛下生气了?” “少来。” 黎以清带着柳无隅离开医院,回去路上她听完了事情经过。她沉默了很久,“你随便嘴巴上应付几句就好了,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非要挨打。你也可以躲啊。” “我不想应付。对他们不能留有一丝余地。否则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她需要一个名目,是他们先来招惹她,非要弄得两不相安。她只是想自保。对。是他们不对,不能怪她之后心狠。 “盲目逞强只会活受罪。”黎以清心疼柳无隅,“你等着吧,接下来几天有的你浑身酸痛。” 两人到家之后黎以清毅然决然地把柳无隅丢给她爸妈,就让柳无隅感受下食人鱼般地追问吧。 关怡良刚才听保姆说得不清不楚,她打电话过去问过,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她给柳无隅剥了鸡蛋,“你慢慢吃,食物吃下去都是补的。我听阿清说你今天都没吃过东西,那不行。”她又装了碗银耳汤。 黎冶抱着手臂叹了口气,他抬手摸着下巴。两个女生在一起全天下的父母就没几个能同意。想到这里他为自己和老婆的开明感到自豪。 “你也太实在,挨打就真的不动被打。” “以后就不会了。”柳无隅咬了口鸡蛋,蛋黄真的很容易把喉咙糊住。她喝掉半碗汤才缓解了些。 “他们永远也不会接受这件事。所以我也不会让阿清去见我爸妈,没必要。至于以后我还见不见他们,那就要取决于他们了。” 关怡良仍然对柳无隅的父母抱有希望,“没关系,总要给你爸爸妈妈时间接受啊。” 黎冶只是叹了口气,虎毒食子的父母也不少。 “阿姨。我了解我爸妈,现在他们输掉了对我的付出。赌徒不会反省自己为什么要赌博但赌徒输了一定会恼羞成怒。怪赌场怪时运却永远不会怪自己为什么要赌。” 小时候不懂事以为爸妈是公平的。长大后才发现是她爸妈懂得装。爸妈说房子的时候一直都是将来迟鸿结婚了这个用作婚房合适。将来迟鸿结婚了,他们去帮他照顾小孩也宽敞。而对她只是认真读书以后才能挑到好人家。 那不是爱。是很奇怪的东西。哪怕它在生病时所给予的嘘寒问暖都不能算是爱。 尽管不是爱也足够把人弄疼。 “他们有我弟弟,如果我不改正到他们认为的正常模样。那么他们会希望我死在外面,不要回去丢他们的人。更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到我弟弟的前途。他们为了他会把我这片乌云驱逐出去的。” “不过没关系,我不恨他们。他们一直说女儿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再怎么亲生那都算是外人。趋利避害是天性。起码我不会被亲缘牵绊住。” 黎冶抓着下巴上的细小胡渣。关怡良心疼地摸着柳无隅的头,是吃了多少苦才能这么懂事。 “你就是我们的家人,你什么都不用怕啊。知道吗。”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们说。是关于陶山的……” 她说出自己听到的那些事。对于阿清来说家才是她最坚硬的盾牌。只是看阿叔阿姨的表情,他们暂时无法接受她所描述的陶山。 夫妇俩沉默了好一会儿。 黎冶:“谢谢你先告诉我们这些。给我们点时间去弄清楚。” “爸,妈。我也饿了。”黎以清在外面等的太久了,她担心柳无隅。 关怡良:“行啦。饿什么饿,阿隅还给你。我跟你爸要出门买东西。你好好照顾阿隅。” “好吧。” 黎以清目送爸妈出去,她伸出手在柳无隅眼前晃,“他们跟你说什么了?你眼睛都红了。” “主要是我在说。” 黎以清的指尖触碰着柳无隅嘴角的淤青,“不准再有下次。你下次再这样我不会原谅你。” “好。” “你看你都变成猪头了,一点也不好看。我跟你在一起完全就是图你好看。” “那…怎么办。我也不能马上复原。” “还能怎么办,你就嘴巴甜一点,多多哄我开心。我就不会嫌弃你啦。” “好。” “柳无隅。我觉得爱是暴力。”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它野蛮,它重拳出击的时候会给我带来像身上砸了颗卫星那样的痛。” “你可以说暴力是爱的一种负面表现。用暴力来概括爱不大合适。” “爱,这个字是不是给人感觉是轻柔的,可以接近和拥有的。你觉得爱是什么?” “我能想到的所有美好。” “暴力呢?” “残忍的。” “爱是不是也残忍。” “是。” “那就对了。爱约等于暴力。” “胡说八道。” 柳无隅犹豫之后交出那张纸巾,她把纸巾展开。 “去看看吧。我会等你也会给你时间。” 祝安大道,103号。 这是…陶山的家。
第22章 “嗨。我回来了。” 靳陶山的手还僵在半空,他想过很多再相见的场景。拥抱开场然后一起抱头痛哭。是他想得太美好了也可能是他的电影看多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黎以清也幻想过陶山死里逃生,在某一天他就扛着鱼叉拎着鱼出现在她家门口。 “前段时间。进来坐吗?我有好多故事想和你说。” “我不想听故事,我想听解释。” “解释很长,我们要一直站在门口吗?” 究竟是解释还是谎言。 黎以清的两只手捧着杯子,里面装有热牛奶加三勺蜂蜜。她想起之前柳无隅做的奶盖茶,一口下去她长出了牛奶胡子。只是这时候想起柳无隅是为什么? 陶山说他被路过的船捞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跟随他们一路向北到达挪威。还说遇上了一个心地善良的老板。给他食物和提供住所。说他在那边努力工作最后也开了属于自己的加工厂…… 至于记忆,它好像地上的旧报纸被风吹起来,冷不丁的就盖到脸上。他想起来了,于是火速回国。 黎以清没有怀疑这些话是不是在鬼扯。 “你伸手出来,掌心朝上。” 靳陶山照做。黎以清的手指往里缩了缩,她像是要去碰火源。一步进三步退。她摸到了结实的手心,还有温度。 “你…真的回来了。” “我回来了。” 靳陶山拥住黎以清。黎以清不能适应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拥抱,她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纠结之后降落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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