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绪没说话,把手机递给已经走过来的助理:“卡拆出来。” 助理应声接住,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就把SIM拆出卡递给骆绪,顺便朝纪砚清打了声招呼:“纪老师。” 纪砚清冷着脸,没有回应。 骆绪示意助理先走,把卡攥在手里说:“是我对不起你。” 纪砚清:“你今天跪这儿,我就原谅你。” 骆绪缺乏感情的双眼注视着满目无情的纪砚清,片刻,说:“那个女孩儿的事,你再考虑考虑。白林是事业单位,想弄个人进去没那么容易,即使进去了也难出头,体制内有体制内的规矩要遵守,但那个女孩儿没有几年可以浪费。” 纪砚清冷笑:“我帮她不过是因为我在意的那个人想帮她,现在既然帮完了就结束了,没有售后,更不可能因为一个非亲非故的她,去领你一份人情。” 纪砚清的话半真半假。 真的是,她帮阿旺的确和翟忍冬有关;假的是,没有售后。 她很清楚骆绪的本事,阿旺真跟着她,不出一年就能名声大噪。 但她不会答应。 阿旺性格太软,见到生人连话都说不利索,可舞团是全商业化的运营模式,不可能让她永远躲在幕后,至于白林那儿,事业单位固然有死板的规矩要遵守,但需要面对的东西也相对单纯,所以两相比较,她更愿意让阿旺去白林那儿。 什么出头难。 那可是已经没有退路的阿旺,哪怕只是为了自救,她也会拼尽全力逼自己跳到人前头去。 她能走的路,她早在白林邀请吃饭时的那个短暂犹豫中就已经想好了,和骆绪多费的口舌不过是让她看清她的态度,日后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纪砚清伸手:“卡。” 骆绪把SIM卡放在纪砚清手上,说:“注意身体,尽量不要感冒发烧,你……” “骆绪,”纪砚清直视着骆绪的眼睛,一字一顿,“需要我提醒你,我们已经结束了吗?” 骆绪默了半秒,说:“对不起。” 纪砚清:“我说了,你今天跪这儿,我就原谅你。” 骆绪一刀切的短发被大风刮乱,她停了一会儿,抬手拨回耳后,说:“再见。” 纪砚清微笑:“应该是请你彻底滚出我的视线。” 骆绪看了眼纪砚清,转身离开。 纪砚清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嘲讽地弧度慢慢压下来,脑子里涌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空茫。 她的前辈子好像真的一无所有。 爱没有,恨似乎也淡了。 就一个月而已。 一个月之前,她面对这个15岁捡回去,19岁在一起,到现在已经相处了23年的人还是一点就炸的状态,现在连恨都是心平气和地说出来。 是真的没爱过,才能这么拿得起放得下? 没爱过,为什么要把身前名身后事全交给她? 纪砚清想不明白,空茫趁机裹挟着寒风钻进裤腿,她连骨缝都觉得冷。 纪砚清低了一下头,躲风。 下巴压到材质没那么好,甚至有点扎人的围巾时,她一顿,脑子里闪过翟忍冬的脸,抑郁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纪砚清把围巾提过鼻尖,准备去找那位无所不能到连她的情绪都能轻易左右的大老板。 转身瞬间,路边忽然响起一道刺耳的车喇叭声。 “滴!” 纪砚清抬眼,看到翟忍冬把车停在路边。 车窗玻璃封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要降下来的意思,刚那一声喇叭似乎也按得短促用力。 纪砚清挑挑眉,想起骆绪来之前,她和翟忍冬那段没结束的对话——生气了。 这么看起来,真有点那意思了。 刚说去补觉不会也是反话吧? 纪砚清隔着围巾摸了摸鼻尖,拉开车门上车,动手、开口之前,听到了后排阿旺的声音,“纪老师。” 纪砚清“嗯”了声,把嘴边的话咽回去,伸手拉下安全带。 车上一时无声。 对向而过的商务车上,骆绪视线看向眼尾一闪而过的车子,很久没动。 助理欲言又止良久,还是忍不住问:“骆总,给纪老师的文案还发吗?” 骆绪延迟一秒,说:“不发了。” 助理:“万一纪老师没考虑周到,惹恼了粉丝怎么办?自从七年前取消那三场演出开始,纪老师经常无意之间询问粉丝的情况,暗示后勤下雨派伞,天热派水,现在已经成了后勤必备的工作之一,粉丝也因为这些细节越来越喜欢纪老师,只有纪老师自己还陷在对跳舞这件事先入为主的偏见里,始终没有察觉。等她哪天发现自己心里有粉丝,却因为一条不谨慎的声明让粉丝失望了,心里肯定会难受。” 骆绪看着窗外没说话。 助理:“骆总,纪老师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强,我见过她哭。” 骆绪看着街头一个陌生女人脖子里的红色围巾,沉默半刻说:“走吧。” 助理:“骆总。” 骆绪:“走。” 助理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让司机开车。 另一边的纪砚清解开围巾放在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整齐的针脚。 车里空调开得足,渐渐地,纪砚清酒劲儿上来,靠着椅背睡了过去,再醒来天已经全黑了,驾驶位没有翟忍冬。 纪砚清揉着眉心坐起来,看到了风灯下立着的人。两手插兜,头微低,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纪砚清就是觉得她不太高兴。 呵。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于观察人了? 对啊。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注身边的人了。 纪砚清一动不动地看了会儿翟忍冬,拿着她的围巾下车。 听到开门声,翟忍冬身形一动,径直越过纪砚清,继续往后走。 纪砚清:“干什么去?” 翟忍冬:“熄火。” 翟忍冬侧身上车,熄了火,锁上车门。 黎婧刚好拉开店门,抄着手站在门口说:“纪老师,你可算睡醒了,我进进出出都看你三回了,饭菜搁炉子上差点烤干。” 纪砚清看着翟忍冬走过来,接走了她手里的围巾:“怎么不叫我?” 黎婧:“老板不让叫啊。” 说完瞥了眼正在进门的翟忍冬,叨咕着说:“不叫就不叫么,自个儿进来总行吧?也不进,干站那儿守着,就不怕冻成冰棍。” 黎婧一言难尽地摇摇头,小声吐槽:“外面又没狼叼人好吧,穷担心个什么劲儿。” 纪砚清往门里跨的步子一顿,抬头看着已经坐到炉边的翟忍冬,心里隐隐的有些热胀。 这位老板嘴硬心软,勾起人来比狐狸精还容易让人晕头转向。 纪砚清和翟忍冬洗了手,坐在炉边吃饭的时候,黎婧就在旁边守着,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添柴,存在感刷满。 纪砚清看了她两回,说:“你要不要去柜台看个电视,歇一会儿?” 黎婧猛拍一把胸脯:“我一点也不累!阿旺今天的成功是满满一盆鸡血打在了我身上!” 纪砚清:“……” 想和大老板单独说个话怎么这么难的。 纪砚清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在楼下消了会儿食,总算看到翟忍冬有上楼的意思。 纪砚清和她一起。 经过房门口的时候,纪砚清拉住翟忍冬的手腕说:“大老板,聊一聊?” 翟忍冬回头:“聊什么?” 纪砚清开了门,把翟忍冬拉进来,在突如其来的暗色里说:“聊一聊我们大老板是不是生气了,再聊一聊我们大老板喜欢被人怎么哄。” 纪砚清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随手勾开翟忍冬的羽绒服拉链,把她摁在床尾的地毯上坐着,接着长腿一跨,坐她身上说:“我19岁就和骆绪在一起了。” 死亡开局。 纪砚清明显感觉到翟忍冬扶在自己腰上的手紧了一瞬。 可她能怎么办? 只有把醋坛子彻底打碎了,日后才不会再翻。 纪砚清食指关节抵了一下翟忍冬下颌骨,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对于跳舞,我一边厌恶一边又不得不做到最好,心理压力很大。” “每次我拿了奖,或者取得什么了有分量的成绩,那些掌声和欢呼就会像超分贝的噪音一样在我脑子里响,不停响,没日没夜地响。” “我想靠抽烟发泄,又不想让那东西进我嘴里。” “我矫情,觉得它臭。” “我就只是点着。” “一开始有用。” “但它让人上瘾,不一日一日加量,很快就失去效果了。” “我越来越受不了那个声音。” “最烦躁的时候,我把头皮抓出了血。” 腰上的手骤然箍紧。 纪砚清像是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风平浪静地说:“当时被骆绪发现,她告诉了我另外一种发泄方式。” 纪砚清拇指摩挲在翟忍冬唇上,说:“接吻,怎么激烈怎么接。” 纪砚清短促地笑了声,抬眸看着翟忍冬的眼睛:“其实一开始并不打算只是接吻,大家都是成年人,情Y才是最好的发泄方式这点心知肚明,我们……” 纪砚清话到一半,猝不及防被翟忍冬勾过脖子堵住了嘴。她今天的吻很粗魯,深得紀硯清被迫大張開口才能勉強接住。 急促的喘息很快在夜色裏響起。 紀硯清呼吸不暢,很長時間都沒有太多意識,等到翟忍冬離開,她已經被她放在了床上。 翟忍冬手撐在她臉側,低頭俯視著她。 纪砚清笑了声,抬手摸着翟忍冬紧绷的嘴角。 “这就受不了了?” “我和她在一起快二十年,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身体接触,我们几乎都有,嗯!” 翟忍冬毫無征兆握過來的手,讓紀硯清低哼一聲,身子打著顫。她仰起脖子,良久,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大老板,手太凉了。” 翟忍冬变本加厉。她手上很有劲儿,纪砚清想象着她手背上随着张合动作一下清晰一下模糊的筋骨,神经MIN感到了极点。她硬拖着一丝理智,继续说:“但就是差最后一步。我对那种粘稠糾纏的事情提不起兴致,骄傲更不允许我被那种感觉掌控,或是费尽心思去满足谁。大老板,我就是有些人在背后说的那种清高到不可一世的人,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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