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一本正经地要晚安吻。晚安吻可以亲在额头、脸颊、嘴唇,下巴或者脖颈。 路知遥告诉她晚安吻就晚安吻,不要动手动脚。段子书把两只手都举起来,说我没有。 “那刚才是谁摸了我的后背?” “不知道。”段子书皱着眉头,“坏了路知遥,家里进贼了。” 她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路知遥问了她在奶茶店说过的,什么不要怕自己工作被猴子代替那件事,当时段子书也是正色说我在开玩笑啊,难道看不出来吗,不好笑吗。 她还很喜欢亲吻,喜欢肢体接触,总想着发生点什么。可真要发生点什么,没一会就说累,然后第二天早上赖着不起床。后来学乖了不敢赖床,可洗了脸还能在餐桌前坐着睡着。 实在是个相当麻烦的人。 再也没有她这样的人。 写信真是讨厌啊,单方面寄过来,不知道哪一天有哪一天没有,没法回信,有寄信地址路知遥也会觉得矫情没心情回信。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收到信的话,就不会猜测下一个到来的外卖员是不是带着信件,所以说段子书是个麻烦的人啊,干嘛做这种多余的事呢。 两人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分离的前一天,默契地谁也没有说话。 看着空白的对话框,路知遥甚至想要问问。喂,到底还有没有下一封信。 她不是多么渴望收到信什么的,只是活在不确定中,谁都会觉得不爽啊。 今天轮到路知遥休班,她在家里搞卫生。换了大一点的房子,卫生收拾起来更麻烦了,当时怎么就选择了面积这么宽敞的屋子呢。 段子书她妈是不是说过我家比她家厕所还小,路知遥想着,要那么大房子做什么呢,她一个人住这样的房子已经觉得空落落了。 门铃响起。“谁啊。”路知遥一边向门边走去,一边高声询问。 走到门口,她听到门外传来回应:“我。” 路知遥愣了一愣。 这次,门外的回应还多了一句:“路知遥在这里吗,有你的信。” 因为震惊,路知遥愣了好一阵才想起来把门打开。 果然没有听错,段子书站在门口。 和上一次不一样的是今天没有下雨,虽然春天还没到来,但天气很好,阳光透过楼道的窗户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你怎么……” 路知遥有点说不出话来。她想过也许自己哪天还能收到一封信,但没有想过段子书会找上门来。就像对话框没有人说话一样,她觉得这是一种默契,一种属于成年人的互不打扰的默契。 而且,她搬家了啊,段子书怎么知道的地址。 因为惊讶,她没有第一时间接过信,而是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段子书听了,把信收回去,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拿下笔帽,一只手托着信封,另一只手在信封上写了些什么。 然后,她把笔帽盖好,*把钢笔放回口袋。又一次把信递了出去。 这次路知遥接过了信,她看着信封上那句新写的话。 【被抛弃的人会自己找上门来】 路知遥笑了,她没有笑出声,但弯下了腰。 这太浪漫了,太过浪漫了,过到只适合出现在文娱作品中,出现在那些把爱情当作一切的情人身上。放到她这个连花和情书都没收到过的人身上,她只感受到了浑身不适应的笑意。 就在前两天她还说过,爱情不是一切,谁离了谁都可以。 “你多大了?”路知遥问。 段子书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今年二十六了。” 路知遥又低下头笑。 她们两个可都不是小孩子了。一开始路知遥下意识说她们分手了四五年,其实远远不止这些。路知遥二十二岁大学毕业,考研失败,选择放弃一切。从哪以后她总是觉得自己依然还是二十二,提笔写日期也觉得是当年的年份,中间那段时间像是消失了一样。 实际上,她都二十四了。哦,过了年加一岁的话,都二十五了。路知遥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停在二十二岁那年,无法承认实际的年纪。 她差点笑出声来:“老大不小的年纪,还跟我玩这么肉麻的。” 段子书的耳朵尖发红。“因为小时候没有肉麻过。”她说。 路知遥还想笑,但忍住了,她觉得再笑段子书就生气了。 总是堵在门口不是个事啊,路知遥让段子书先进来坐下。 段子书没有拖着那个小小的薄荷绿色行李箱。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四处打量,像来商量正事一样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身体微微前倾。 “我报名自考了。” “嗯?” 路知遥没反应过来她说这个干什么。 “虽然报名的是专科。因为高中学历好像不能直接自考本科。”段子书继续说,“但是可以考完专科后再考本科,题目没有那么难,只要认真学习一定能过的。” “啊?”路知遥还是一头雾水。 “我现在在网上接约稿,收入比想象中多。比四处兼职能省下更多时间,这样我就能去报个辅导班。” “等我拿到本科学历后,”段子书顿了顿,似乎有些紧张,“我们就复合吧。” 第43章 我喜欢你 “等我有了本科学历,我们就复合吧。”段子书这样说道。 路知遥依然一头雾水。“你很在乎学历吗?”她问。 段子书也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是你说的吗,等我有了大学学历再说复合。” 路知遥不记得自己这么说过了,估计是没过脑子的随口敷衍。结果被段子书记下来,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认真的,拿这事当作筹码。 由于段子书偶尔会一本正经地玩点冷幽默,路知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知道拿到毕业证要多久吗?差不多两年,加上你要从专科读到本科,读出来你都多大了,要三十的人了。” “所以,”段子书期待地接口问,“我没有学历也可以吗?” “所以这不是学不学历的问题。”路知遥一拍手,让她清醒一点。 写信这样的戏码幼稚又肉麻,但就是这么简单的小把戏也能把人哄开心了。说不感动是假的,何况段子书亲自找上门来,当着面给信,让路知遥笑出声来。 感动是真的,好笑是真的,乐得笑出声来时心情真的相当愉悦,再看看段子书那张脸,她说什么都想答应下来了。 但是,之后呢。 爱情不只有浪漫的瞬间,更多的是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分离的时候脑子里只想得到那些幸福的片段,可重逢后便记起了矛盾。 段子书改变了许多,她找了兼职,忍受了许多她本不会遇到的困难。她自己调节过来,重新画画,甚至开始接单,有了多余的钱报班学习。多么健康,多么向上。 可路知遥没有改变,她和当初生着闷气想让段子书离开的自己比起来,心境上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段子书现在知道工作不易,并且不再逃避画画,但路知遥就能就此满意吗? 人都是不知满足的,路知遥自己都感觉出来了,她就想看到段子书听话的样子。像这样过来求复合就让人赏心悦目,但要再挑个食什么的,她又要不乐意了。 但人总有不爱吃的东西,路知遥也是,不是所有问题都要更改的。 她还有许多顾虑。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路知遥不清楚段子书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大小姐心气多高啊,居然还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挽回。高中的时候她对段子书那么好,但段子书那时候没有表现得那么热情。中间分开了那么多年,感情还剩多少,为什么这么执着。 她怕段子书一时沉浸在浪漫的幻想里,想要复刻曾经的心动,就像她之前渴望的那样。 然后意识到了现在的路知遥不可能像高中那么喜欢她时,热血再一点点冷下来。 路知遥问出了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为什么喜欢我呢?” “你总是说我以前对你很好,我以前很喜欢你。”路知遥说,“但那是以前。就算现在我还喜欢你,也没有以前那样的热情了。我已经不是那个热恋中把爱情当一切的小孩子了。” 段子书把路知遥给她倒的那杯水放到茶几上,眉毛耷拉下来。 在路知遥笑的时候,她以为会很顺利。但路知遥还是冷静下来了,诚如她所说,路知遥现在会考虑很多。 “之前我指责你让我画画,说是你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但我想你像高中时那样热烈地喜欢我,也是把我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我已经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了,不会再那样要求你。” 段子书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态,她抬起头往窗外看去。 她经常这样向窗外眺望,其实大部分时候没有任何深意。她的样貌让她看起来陷入了深思,可实际上,很多时候她只是在走神。 “我……” 段子书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很空虚的人。”她说。 “我从生下来起就没有遇到过困难,大部分困难可以用钱解决,用钱解决不了的,放弃就是了。我从没有过挫折,但也从没做出过什么选择。我只是浑浑噩噩地按照母亲制订好的路线往前走,所有计划以及可能遇到的意外都被商定好了,我不需要思考,只要照着做就行。” “小的时候,我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好。” “但随着成长,年龄增加,我的自我意识开始越发强烈。我才意识到我的人生有多么空虚。” “可我反抗不了,我没有反抗母亲的勇气。”她说,“于是我开始迷恋起酒精,这样的消遣让我从叛逆中感到自己还是独立的个体,也能让我在眩晕中逃避现实的束缚。” “然后……” 段子书的话没有说下去,路知遥打断了她。 “我不想听这些。”路知遥说。 没有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富家小姐,无法脱离母亲控制的如同傀儡的人生。听上去多么可怜,但路知遥不想听这些。 能过上没有困境的人生都是路知遥可望不可及的了,她实在是无法共情这样的苦恼。段子书被迫学习的东西,无论是钢琴绘画还是社交的技巧,那都是实打实能有用的东西,是真金白银堆积出来的技巧。 你看她破产了如此落魄,但只要拿起画笔,很快就能到达接单绘画的水准,时薪比起兼职打工多了多少。 可是普通人的叛逆,普通人的逃离,那是赤着脚踩在荆棘上,是血迹斑斑的苦楚。这不是夸张的说法,路知遥为了离开那座小乡村,为了给自己拼一个未来,她真的学习学到吐血。 她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从住在宿舍勤工俭学,到毕业后合租打工,再到最后终于积累出闲钱整租,她没法抱怨那些工作有多累多不愿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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