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吃的吗都是些水,怎么吃饱肚子。” 听着主帐外的叫喊,谢昭宁深吸一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也没有办法。 她吩咐下属:“愿意走的就走,不拦着,再通知一声,粮食五日后就到,随便他们去留。” 下属们出去传话了,叫嚣声小了些,五日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也只能等。 原地等了五日,依旧不见粮食。 同时,秦思安于约定的时期晚来一月了。谢昭宁算着日期,心急如焚。 雪依旧没有化,大雪封路,进出艰难。 散军们走了大半,探路的宋知路跑了回来,带回来一女子。 谢昭宁震惊,“一月。” 一月拍拍身上的大雪,笑说:“殿下等急了,我奉谢相的命令而来,巴邑辽阔,山地多,为防大军拖延,谢相命我先准备粮食送来。不瞒您说,我们奉您的命令来巴邑买粮,知晓巴邑与朝廷一战,粮食都留在了封地内。您派人随我去取。” 救命稻草的到来,让谢昭宁松了口气,立即下令:“点兵千人,随一月去取粮。” “粮食就在附近,我们挖了个地道,埋的粮食,我来时见过秦大人,大雪封山,她们被困住了,正在极力赶来。莫慌、莫慌。”一月爽朗地笑了,“殿下好能耐,还能撑足一月。” “别说笑话,快去取你的粮食,我都快疯了。”谢昭宁将人往外推,“我盼你盼得眼睛都要瞎了。” “别瞎,谢相等着您回去呢。”一月打趣小祖宗,“来时谢相说了,让您保护自己。” 谢昭宁没心思听这些情话,推着人赶紧走,那么多人等着吃饭,情话回去再说。 解决粮食,谢昭宁派人去接应秦思安。 秦思安延迟了四十天才与谢昭宁汇合,气得谢昭宁见面要打人,秦思安伸出自己有冻疮的双手,“祖宗,你们三千人快行,我们三万人徒步走,雪山那么高,我们都翻过来了。” “行了,回京与你算账。”谢昭宁来不及生气,拉着秦思安与几位有作战经验的将军们入营。 宋知路去探路,将大致的情形都摸了一便,汇成舆图。 谢昭宁说:“我想过,散军最容易收拾,人少,没有粮食,不用打,直接恐吓就可以。我们收服散兵,再去围剿王军,顾春和在等我们。你看,我们分开走,朝巴邑王军进攻。” 谢昭宁摸索了近乎两个月,早就这里摸索透了,她又去了王军,知晓王军的大致情况,分开围剿,必然会省利。 秦思安颔首,“听殿下的,整顿三军,分开行走。” 主账下令,三军休整,明日出发。 **** 浮清一行人,走了两月,才回京城。 入京城,已是二月初,天气依旧寒凉,尸骨并未腐烂,可承桑珂是废帝,棺椁如何安排,还需听女帝吩咐。 谢蕴亲自出城去迎,随之而立的不仅有废帝尸骨,还是风清扬,浮清依旧将她的尸骨带回来了。 她们也曾并肩作战,既然带尸骨回来,多风清扬一具棺椁也不多。 远远看去,一行人穿戴白色的衣服,招魂蟠引路,哒哒走来。 谢蕴凝神,望着空中的招魂蟠,陷入悲伤中,良久走不出来。 一行人走近,浮清下马,跪地叩首,“谢相,属下幸不辱命,完成您的任务了。” “回来便好。”谢蕴扶起地上的人,“回去吧,我以命人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安葬风清扬。” 从她选择风清扬的时候,她就知晓这回九死一生。 棺椁入京,废帝的棺椁分开,直入宫廷,交由陛下安排。 谢蕴亲自送风清扬上山。 浮清入宫见到陛下,将事情详细说明。 “入封地后,废帝并未急着见巴邑王,而是故意放出消息等着对方上门。果然,等候一段时间,对方上钩了。废帝借兵,巴邑王不答应,后来,几番商议,废帝答应勤王后,她让位给巴邑王,她得到陛下即可。” “巴邑王相信了,起并欲谋反,同时,往各地藩王处送信,游说藩王一道起兵。属下与风清扬分开斩杀了游说的文官,又让人伪装一番前往各地藩王处游说,离间巴邑王与各地藩王。” “等不到藩王表态,巴邑王筹兵十万,实则不过六七万兵马,欲起兵直入京城。祭旗这日,巴邑王亲自歃血起约,废帝提前在匕首上动了手脚,下了见血封喉之毒。” “巴邑王一死,世子试图夺位,顾春和揭露世子弑杀一事,巴邑王的儿子们趁机反了世子,王军军营大乱,也是废帝提议放走了王军将士,瓦解所谓的十万大军。后面的事情,您都知晓了。” 简单一番话,概括了她们半年的努力。 承桑茴良久不语,苍白的之间在膝盖上点了点,似有犹豫,似有为难。 浮清跪地不敢起来,趁陛下沉默,又说道:“废帝去前说了,望您记得约定。” “什么约定?”承桑茴故作迷茫。 浮清说:“与您同葬。” “那是谢蕴答应她的。与朕无关。”承桑茴冷冷地笑了,“她是有功于朝廷,又功于百姓,并非有功于朕,与朕何干?” 浮清不敢辩驳,却又高兴,替太傅高兴。 承桑茴吩咐内侍:“着内廷司拟旨,复承桑珂长公主爵位,葬于先帝之侧,慰藉先帝慈母之心。” 随后,她看向浮清:“合葬一事,朕从未答应过她,她死后不宁就去找与她约定之人,与朕无关。” “是,属下明白。”浮清领旨。 承桑茴又问她:“小祖宗如何?” “殿下很好,殿下骁勇……” “打住,朕问的是她身子,不是听你的夸赞。”承桑茴不耐地打断浮清的话,夸赞的话不需旁人说,她敢去,就说明她不是贪图享受之人。 浮清立即改口:“臣来时,殿下无病无伤。”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承桑茴表示很满意,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建功立业之际,也要保护自己的身子。 建功立业的机会多,命只有一条。 打发走浮清,承桑茴没有立即批阅奏疏,而是望着虚空,承桑珂的棺椁就停在了外面,距离她很近。 终是死了,死在了异乡。 承桑茴回忆着过往,她二人相伴近乎四十年,比任何一人的时间都要久。 四十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一闭眼就可以回忆起承桑珂的五官轮廓。 她爱顾漾明,却与其他人待了那么多年。 心底的恨意,悄然翻涌,她压住了恨意,努力安抚自己的情绪,试图什么都不要去想。 太傅在等她了。 **** 女帝下旨,将厚葬承桑珂一事,交予了谢蕴。谢蕴曾是废帝一党,接手此事再合适不过。 事无巨细,谢蕴亲自过问每一件事,试图给予三公主最后的体面。 三公主下葬后,她才松了口气,回到京城,睡了两日。 醒来后,天色都是黑的,她浑浑噩噩地坐起来,婢女匆匆入内,“您醒了,您都睡了两日。” “殿下可有来信。” “没有。” “战报呢?” “府里没有来,但听闻巴邑方向有人入京了。” 谢蕴揉了揉酸痛的额头,打起精神,“我知道了,下去吧。” 婢女走后,谢蕴陡觉无力,便又躺下了,阖眸睡了过去,再度醒来,还是被婢女唤醒的。 今日有朝会,她要入宫。 秦思安不在,祝云等人乖巧地以她为首,废帝一死,跟随她的朝臣死了心,都开始陆陆续续向她表态了。 如今的朝堂,可算是谢蕴一人独大。 然后她却无法高兴起来,身侧空荡荡,一夜醒来,身侧之地都是冷了,像是大梦一场,梦醒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恍惚过了半月,谢宅来人,请她过府赴宴,老夫人开了家宴。 谢蕴奇怪:“有喜事?” “回谢相,是大少夫人怀孕了,三月有余,老夫人十分高兴。” 谢蕴:“……”这是又升了一辈,再过几月,她都有孙子辈了。 谢蕴莫名不高兴,打发人送去了贺礼,自己不想露面,更不想听到什么‘姑奶奶’一类的话。 头疼。 谢昭宁回来听到后,肯定会笑话她,没完没了地嘲讽她一场。 烦躁不宁。 谢蕴请假,不上朝了,闷在家里不出去。 女帝不知情,特地派了太医给她诊脉,没什么大毛病,女帝又给她丢了一堆事情,自己去缅怀太傅。 内廷司因秦思安不在,祝云暂管,下面的小崽子们上了天,送上文书都有毛病,气得谢蕴心口疼。 秦思安临走前说,小崽子们错了,小错忽视,大错等她回来再说。 谢蕴忍不了,揪住错处,一个个训,光是训人,就花了两日时间,训人罚俸禄,震摄一群失了娘的小崽子。 接下来数日,内廷司人人如履薄冰,就连祝云都不敢松口气。 天气越发凉快了,前面的小祖宗许是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个妻子,一连寄了十多封信回来。 谢蕴的心情好多了。 谢昭宁说她与秦思安两面围剿,先收服散军,入军定编制,一路上,军队日渐庞大,又说天气好,来回送信方便,三日送一回书信。 情况很不错,今年年底就可回来。 年底? 谢蕴唇边的笑容压住了,她转头问婢女:“现在是几月?” “四月呢。” 谢蕴笑不出来了,又像孩子似的问:“年底是几月?” “年底、是腊月、十二月,谢相,您怎么了?” 谢蕴随手就将信丢了,还有八个月,她就像是要回家一样报喜,让人空欢喜一场。 谢蕴将信丢进火里,气得休沐日去官署办差去了。 **** 巴邑一地酷热,山地多,地势不平,行军困难。 谢昭宁安营扎寨都挑着山下阴凉之地,一路与将士们同吃,眼看着王军在即,回家的心情雀跃。 山间果子多,她摘了一颗放入嘴里,酸得又吐了出来。她看了眼树上的青果,当即摘了些,派人送去京城,快马加鞭,若是尝就尝,坏了就算了。 原地等了半个月,耐着性子,等到了秦思安的回信,两军同时往王军营地而去。 果子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月,到了谢蕴的跟前,都已经干瘪瘪的,看不出摘下来的鲜嫩之色。 谢蕴怎么会尝呢,研究了半晌,知晓不能吃,但不会扔,打开信,谢昭宁开口就夸赞果子好吃,请她尝一尝。 谢蕴拿起果子,想起鹦鹉小甜甜,递到它的嘴边,“试试,听说好吃,又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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