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安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书,谢蕴将近日处理过、将要处理、等着处理的事情都写在纸上。 看着谢蕴的笔迹,秦思安没出息的笑了,“我的那帮崽子知道你走了,肯定高兴死了。” “是吗?小心她查账。”谢蕴抿唇不厚道地笑了。 过去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了过来,震得秦思安脸色都白了,“你晚上叮嘱一遍,别动不动就查账。” 谢蕴笑说:“劝不了,不过她被陛下禁足,至少半月出不来。在这半月里,将你的账收拾干净。” “你没经历过你不知道,她就是吹毛求疵,她那个查账的本事,不知是怎么学会的,经她一眼,立马就能看出来。你说她上辈子是做什么的?”秦思安极为不满。 谢蕴说:“许是太傅派人教导她的。” 谢昭宁是太傅看着长大的,她学了很多,尤其是账目这一块,最为擅长,极有可能就是太傅所为。 谢蕴又说:“太傅应该是想将她的产业都交给她,没想过将她带入官场。” “还不如带入官场,捏着脖子,谁敢大声说话。”秦思安一阵后怕,想到对方半月不出东宫,又觉得轻松,深想又觉得不对,“陛下关她做什么?怎么会那么久,陛下那么喜欢她,几日不见就该召见了。” 谢蕴冷冷地看她一眼:“事情都交给你了,你可以走了。” “我又说错话了吗?”秦思安被突如其来的赶客吓了一跳。 谢蕴不与她解释,回坐到案后,继续提笔写自己的。 秦思安扬眉,挺好的,小祖宗没了靠山了。 **** 春夜寒凉,二月未至,殿内炭火旺 谢蕴一进殿,就脱了外袍,扫了一眼宫娥,刚问做什么,就听到里面的笑声。 还笑得出来? 谢蕴悄悄走出去,被子里隆起一团,地上丢着十几本书,她捡起一本,是话本子。 哪里来的话本子。 许是知晓她的困惑,宫娥悄悄说了一句:“陛下送来的。” 谢蕴失笑,这对母女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寻常朋友。她将地上的书一一捡了起来,递给了宫娥,自己走过去,“好看吗?” “好看……”谢昭宁探首看向来人,想起今日的事情,“你答应了?” “陛下有旨,我敢抗旨吗?你倒是敢抗旨,你能爬起来吗?”谢蕴俯身,拿手戳着她的后颈,“你可真厉害啊。” 谢昭宁将话本子递给她,“我自然厉害,我都说了我不走,她就不信我,你说我就那么不可信吗?” “陛下不信你会造反,但陛下相信你会离家出走。”谢蕴俯身坐在榻沿,目光扫过她的脸颊,白了些,精神倒是不错。 谢昭宁变戏法地又给她拿了一本话本子,道:“这个里面有图。” “什么图?”谢蕴愣了下,顺手打开,里面一张春宫图,吓得她又合上,道:“陛下怎么给你送这个?” “不是陛下买的,是人家送的。”谢昭宁认真地给她解答,“书是内侍长去买的,他说书肆大方,买十送一。” 谢蕴将书随手丢进了炭盆里,谢昭宁也不恼,又给她拿一本,“这个里面都是画。” 谢蕴又丢了,“还有吗?你这床是躺人还是藏书的。” “怎么会是藏?我这是给你分享,大大方方给你看,怎么算是藏。”谢昭宁伸手,继续伸手在床里侧摸索,又摸出一本。 谢蕴脱鞋上榻,掀开里侧的被子,里面霍然藏了十几本。 她问:“都是画的?” “不知道,还没看。”谢昭宁认真回答,两只眼睛凝在谢蕴的脸上:“要不你检查检查?” 谢蕴当真检查,只看有没有图,有图画便给丢进炭盆里。 她丢,谢昭宁就笑。 两人都是心平气和,谢蕴没有因她看话本子生气,谢昭宁也没有因谢蕴丢她的话本子而生气。 心绪都很平和。 检查完后,谢蕴还将剩下的找个匣子装起来,放在床旁的几上,兴致勃勃地问她:“你看到好看的了吗” “你不会喜欢的,你喜欢太傅写的,对吗?”谢昭宁歪头看着,眉眼微皱,但笑起来很好看,“我不喜欢看太傅的。” 谢蕴喜欢文句雅致的,爱意隐晦,谢昭宁恰恰相反。 谢蕴轻笑一声:“陛下喜欢看什么样的?” “她看吗?”谢昭宁狐疑,“应该不会。” 谢蕴深深地笑了,歪头看着她,忽而倾身抵着她的额头:“谢昭宁,你有些蠢。” 靠近了,谢蕴闻到了药味,“你违背她做什么?” “我哪里违背她了。她让你送死,让我享受,我就说我不去了,你也不去,她不信我。她压根就不信我。”谢昭宁唉声叹气,深深的吸气,“你信我吗?” 谢蕴说:“我也不信。” “你也不信?” “确实不信,你让人无法相信。”谢蕴坦然,“挨了几下?” 谢昭宁红了脸,“我不说。” 谢蕴失笑:“不说就不说,我走后,你不要查账。” “我就查。”谢昭宁扬眉,五官更为灵动,仿若刚刚及笄的少女,“我就查,查个天翻地覆,陛下别想安静,若不然我去哪里报仇。” 谢蕴笑得说不出话来,两人抵着额头,她不敢笑了,索性躺在里侧。 “你笑什么?”谢昭宁脸色发红,觉得羞耻,拿手推了推她:“不许笑。” 谢蕴捂着脸,笑得险些喘不过气,谢昭宁气得去咬她。 “别咬,我说,你这挨打了还一身反骨。”谢蕴改为捂住她的嘴了,笑盈盈地望着她:“你想报复陛下,那就跟我一起走。我带你一起走。” “不去,拖累你。”谢昭宁哼了一声,伏在枕上,莫名叹气,“我有许多办法,不急着这一时。” “你怎么做?”谢蕴凑到她的眼前,悄悄问:“告诉我,让我告诉一下。” 谢昭宁不上当,阖眸要睡觉了,“我不说,你和陛下穿一条裤子的。” “就算我和陛下穿一条裤子的,但我和你躺在一个被窝里,更可信的。”谢蕴耐心哄她,“你就告诉我。” 谢昭宁唇角弯弯,想说的时候又不笑了,睁开眼睛看着她:“那我也不信你,你可以不答应去的,但你答应了,我白挨一顿打,你是不是蠢?” 谢蕴又笑,笑得喘不过气,谢昭宁被笑得发燥,伸手摸她的耳朵:“你笑什么呀,我骂你呢。”
第111章 偷黄金 谢蕴放肆的笑声, 让谢昭宁无地自容。 她不得不伸手捂着对方的嘴:“不许笑,再笑给你丢出去。” 谢蕴半躺着,斜斜地望着她, 眼中染着光, 轻轻拨开她的手:“陛下说你感情用事, 不让你去。” 谢昭宁与陛下不同, 她尚且有自己的感情,而不似陛下, 抛开了所有的感情,理智压过一切。 “她说的对, 我若去了,必然会不计一切代价。”谢昭宁伏在枕上,歪头看着谢蕴, “谢蕴,我不想成为陛下这样的人。” 谢蕴沉默了。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陛下一生,都被‘大局’二字困住。 陛下放弃立后、放弃荣安, 她的人生中只有‘帝位’了。 谢蕴掀开眼帘, 伸手摸摸谢昭宁柔软的脸颊, “你不想是对的, 你与陛下不同的, 若是太傅在,她不会让荣安留在西凉。早在去岁, 便会亲赴西凉, 不计一切代价,将人带回来。她与我们不同。” 太傅有许多办法, 她想做,就一定会办到。 她不会让陛下伤心。 朝臣忠于帝王, 而太傅忠于她的殿下。 谢昭宁说:“是啊,太傅多厉害。” 一句感叹,万般无奈。 谢蕴说:“陛下的身子越发不好了。” 谢昭宁抬眸,她继续说:“太医院有脉案。” 两人都没有开口,谁都不愿打破这份寂静,谁先开口,对方便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谢昭宁沉思,修长的眼睫乖巧地低垂着,谢蕴静静地看着她。 谢昭宁的眼睛徐徐阖上了,困意袭来,她又睁开眼睛,说:“我会让安大夫进宫的。” 进宫又如何,陛下不会让她诊治的,陛下同样倔强。 谢蕴没有说,伸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困了就睡。” “你要睡吗?”谢昭宁嘀咕一句,眼皮睁不开了,直接睡了过去。 谢蕴失笑,两个呼吸的功夫便睡着了。她就这么静静看着,目光尽情描绘着谢昭宁的五官轮廓。 须臾后,谢蕴起身,看她一眼,不舍地摸摸她的脑袋,随后唤来掌事宫娥。 “女医来过了吗?”谢蕴压低声音询问。 “来过了,女医说休息几日就好了。” 那便是小伤。谢蕴笑了,回首望向内寝,难怪还有心情看话本子。 “陛下处可说禁足几日?” “没说,殿下回来后没说这些,但是詹事吓得不轻。” 谢蕴了然,多半没有禁足,她能下地就可以出东宫,“我知道了,下去吧。” 明月高悬,周遭静寂无声。 谢蕴没有多待,准备在宫门落钥前出宫,她匆匆来,匆匆离开。 睡梦中的人皱眉,睡得不踏实。 一觉醒来,谢昭宁自己先迷糊了一阵,东宫詹事凑到她跟前,“殿下,谢相出城了。” 谢昭宁没答话,闭上眼睛继续睡,东宫詹事忐忑不安,“陛下说,您想出去就出去。” “我走得出去吗?”谢昭宁终于忍不住了,眸生怒气,又气又觉得身上疼,“告诉她,最好给我腿打断了,我伤好了,谢相也回来了。” “这话、臣不敢传。”东宫詹事果断装怂,“陛下还问您有没有钱,她想继续修帝陵。” “没钱、帝陵不是一直在造吗?”谢昭宁及时改了口。 承桑珂登基后就在修帝陵,花费颇丰,可那么大一座陵寝,十多年压根修不好,到了陛下手中,帝陵暂时停了。 打仗就没钱。 东宫詹事说:“陛下就问您有没有,借她些,等谢相回来就还您。” “为何等谢相回来还我?” “谢相有钱。” 东宫詹事的声音越来越小了,“陛下说谢相回不来,相府财产充公,她就有钱了。” 谢昭宁:“……”如意算盘真好。 谢昭宁深吸一口气,“等我伤好了再回复陛下,要不然你让她过来。” 过分! 以前给她,她不要,现在明抢。 谢昭宁又气又疼,赶走碍事的东宫詹事,闭眼接着休息。 午后,女帝当真来了,坐在床前,开口就问:“你的钱呢?” “你不是不要吗?”谢昭宁没好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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