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想去,朕就派秦思安去,算了,还是让秦思安去。”承桑茴又改变主意了。 “陛下、臣愿意去、臣愿意。”谢昭宁忙跪下来,“我愿意去。” “朕后悔了,你留下。”承桑茴轻轻地笑了,像是得意,又像是看热闹,告诫她;“你敢跑,朕还会揍你。” “君无戏言,您刚刚让我去的。”谢昭宁面色羞红,“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承桑茴说:“朕又没下旨。” “您耍无赖。”谢昭宁气个仰倒,“您、您、您这样,君无戏言,出尔反尔。” 承桑茴在意她的话,吩咐人去传内廷使。 谢昭宁继续叨叨:“我想去,我愿意去。” “那是你的事情。”承桑茴不为所动,“朕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 谢昭宁据理力争:“我没有放弃,是您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改口了。” 承桑茴说:“就是你自己没有把握机会,怨不了旁人,回到你座位上待着去。” 谢昭宁幽怨地瞪了一眼,“您是在报复我。”报复她领着安大夫给她看病。 “说得极对,就是报复你、欺负你。”承桑茴大大方方答应了。 谢昭宁发觉自己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气得干瞪眼,对方不仅不安慰她,甚至嘲讽:“要不等谢蕴回来,你拉着谢蕴宫变,朕让位给你。” “她都回来了,我还造反干什么?”谢昭宁不客气地翻白眼,已然不顾自己的仪态了。 承桑茴说:“也对,你现在也没有机会造反了。” 母女二人越说越偏,直到秦思安过来,两人依旧都不肯搭理对方。谢昭宁委委屈屈,承桑茴则高高兴兴地拉着秦思安说去迎谢蕴一事。 秦思安疑惑,“此事当由殿下去才是。” 小祖宗最合适。 承桑茴说:“她哪里合适?她又不闲,那么多事情要做,晚上还要睡觉,不让她睡觉就像割肉一样。” 谢昭宁:“?” 秦思安笑了,想卖谢昭宁一个人情,便说道:“陛下,殿下合适,不如让殿下去迎。” “别劝朕,她不合适,你若不去,朕让陆白红去。”承桑茴识破秦思安的诡计,“她不配去。” 谢昭宁:“?” 和配不配,还有关系? 秦思安想笑,却又不敢笑,劝不下来,自己只能答应下来:“臣这就去安排。” “去吧,朕等你们回来。”承桑茴摆摆手。 谢昭宁生无可恋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睁睁看着秦思安离去,自己只能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看着奏疏上的字,她认命地写下自己的见解,交任务一般交给陛下。 承桑茴看着螃蟹横走一样的字,转头不好意思地问她:“太傅夸你自幼聪慧,写字也是好看,你这是敷衍真?” “心情不好。”谢昭宁张口就回答。 承桑茴将奏疏丢给她:“重写,见解很好,再誊抄一遍,抄不好就继续抄。” 谢昭宁无怨无悔拿着纸,继续抄、继续抄。 接下来几日,朝臣发现奏疏上的字变了,不再是陛下的字迹。 蛛丝马迹就能掀起一团风雨,不少人都往东宫打探消息。谢昭宁则是一副‘我被她折腾’的模样,对于各府的送礼,也是不收,哪里送来的,还回去。 她又不缺钱。 缺钱的是陛下,她收下了,指不定就被陛下薅走了。 一连十日,奏疏上的笔迹都是东宫太女的,意味着陛下准许她代为理政。 休沐前一天晚上,谢昭宁溜出宫了,没有去相府。 承桑茴派人去相府捞人回来去郊外查勘田地庄稼,人没找到。 竟然没有去相府。 承桑茴纳闷,将人收回来,自己也不去了。 休沐结束,谢昭宁出现在朝堂上,承桑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问她:“你昨日玩得可高兴?” 谢昭宁不解,“陛下是何意?” “朕听闻你出去玩儿啊,听曲儿了。” “陛下,臣没有。臣不过是在清月姨娘的府上住了一日罢了。”谢昭宁着急解释。 承桑茴若有所思,原来跑去清月府上了。 她记住了。下回找不到人,就去清月府上找人。 谢昭宁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暴露,解释过后,反而轻松下来。 又逢休沐日,谢昭宁故技重施,没出宫门就被人拦住了,送回东宫。 翌日,女帝领着她出城,又是外出的一日。 临近夏日,日头晒人,田里的庄稼拔高不少,庄稼人守着田,早出晚归。 谢昭宁与陆白红坐在树荫下,听着女帝与百姓交谈,谢昭宁纳闷:“休沐日外出,这比当值还难受。” 她想说,陛下怎么不去玩,去泡泡泉水也是好的。 陆白红也被晒出一身汗,深深看她一眼:“陛下或许喜欢和百姓说话,其实农业司的人隔几日就会去各处田里查勘,不需陛下过来的。” “她为何要过来?” 陆白红也想不明白,揣摩一句:“觉得您太悠闲了?” 祸水又泼在了谢昭宁的身上,谢昭宁百口莫辩,眨眨无辜的眼睛,“陛下可能喜欢和我出门。” 陆白红干笑不语。 又是跟着晒太阳的一天。 临回宫之际,谢昭宁买了一个早西瓜,半路上被陛下薅走了,美其名曰孝顺她。 谢昭宁苦不堪言,回到宫里,倒头就睡。 早出晚归的生活,让谢昭宁忙了起来,没时间查账了,日日跟着陛下,耳提面命。 直到谢蕴归来,陛下乔装,亲自出城去迎。 一行人黄昏入城,棺木内外放置冰块,饶是如此,依旧腐烂了。 承桑茴下马,走到棺木前,深深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但很快,她又转身,吩咐道:“送往帝陵。” 秦思安询问:“陛下,以何名义安葬?” 黄昏时分,瑰丽色的云层挂在了西边,橘黄色的光搭在了承桑茴的紫衣上。 承桑茴没有及时回答,而是看向谢蕴,“谢相,你说,以何名义安葬?” 难题丢给了谢蕴。 谢蕴一时语塞,似有风刮过,她说道:“帝女。” 秦思安惊讶,“若是这样,等于推翻了之间的旨意,于陛下名声有损。” 之前都说,荣安只是计家女,如今又说是帝女,百姓怎么想?怎么看待皇家的事情。 四下静寂无声,只余风声。 谢蕴扫过她一眼,无奈惋惜,陛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秦思安偏偏不懂帝心。 陛下生前不敢将人赎回,怕影响士气,又恐巴邑王从中作乱。 如今人死了,巴邑王也死了,追封帝女,并无不妥。 承认之前的错误……她望向陛下,说道:“陛下,不如承认荣安的身份,之前不承认,是怕西凉要挟,如今人都死了,追封帝女,并不影响战局,并无不妥。陛下,追封一事,并无影响。” “听谢相的。”承桑茴微微一笑,转身上马了。 谢昭宁凝望陛下离去的背影,心中沉了沉,道:“陛下可能也是喜欢荣安的。她说过,自己的孩子,没有理由不喜欢的。” 谢蕴闻言,看向谢昭宁,夕阳外背影坚毅,半年不见,她似乎成熟了许多。 “喜欢,却无法保护。”谢蕴叹一句。 谢昭宁走过去,握着她的手,“回去罢。” 两人翻身上马,将秦思安等人远远抛开,临近天黑,路上的行人很少,三三两两,脚步匆匆,害怕耽误了入城的时辰。 两人无言,静静骑马。 谢蕴先回相府,离开半年之久,她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谢昭宁也不缠着她,自己回宫去了。 进入大殿,就见到陛下坐在她的位置上,她悄悄走过去,嬉笑道:“陛下,你坐错了。” “朕喜欢。”承桑茴看都不看她,盯着桌上的文书。 须臾后,祝云来了,她是内廷司的人,有替陛下拟旨之用。 看到祝云,谢昭宁知晓陛下下定主意了,她便站在一侧。 祝云跪下,女帝良久没有说话,祝云悄悄看向谢昭宁,谢昭宁同她摇首,示意她稍安勿躁。 祝云只能等了,等着陛下开口。 夜色深深,大殿森严空寂,灯火煌煌。 “祝云,拟旨,追封荣安郡主为帝女,以公主尊位入葬帝陵一侧的公主陵。” 承桑茴终于在空寂的殿宇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说完后,祝云的神色难以用震惊来形容,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正常的事情,“陛下、之前您说过,她只是计家女。” “内廷副使,去拟旨便是。”谢昭宁压低声音提醒,再劝说下去,陛下又得改主意了。 祝云回魂一般,颤颤地领旨,出了大殿,凉风一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之前陛下为何不认呢? 祝云回首,望向巍峨的殿宇,这一刻,心高高地提起来,荣安是陛下的女儿! 她吞了吞口水,这道旨意下去,京城内必然掀起大浪,先帝当真将陛下的女儿送给了西凉吗? 祝云浑浑噩噩回到内廷司,提笔欲拟圣旨,可拿起笔,又不知道怎么写了。 如何拟词呢? 祝云自认自己满腹文采,到了紧要关头,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一咬牙,吩咐下属:“去请谢相过来。” 左等右等,等到谢蕴星夜赶来,她慌了,说道:“谢相,这道旨意,我不知如何拟,您帮帮我。” 谢蕴解下披风,递给下属,随后跟着祝云进屋,关上门。 “第一,这道旨意是给陛下自己看的,你要让陛下宽心。” “第二,不可引起民间不满,简而言之,这就是皇家的事情,人已经死了,又无后嗣,并不会影响朝廷。” “第三,不可影响东宫的地位。” 祝云听完,浑身都凉了,“这怎么拟,您这注意的方向太多了,下官、下官脑子里一片空白。” 谢蕴说:“别慌,我教你。” 听到这句话,祝云终于敢大口喘气,就怕谢蕴提了一堆要求后不作为。 “下官都听您的。” 谢蕴点头:“我说、你写。” 祝云提笔,深深吸气,静气凝神,听着谢相开口,一笔一画。 拟旨后,祝云忙赶到大殿,大殿内,陛下还未歇息。 “陛下。”祝云上前,将圣旨奉上。 谢昭宁下台阶接过来,转而奉给女帝。 承桑茴扫了一眼,从头至尾,看了三遍,满意点头:“好,明日早朝宣读。” 谢昭宁望她一眼,默默垂首。 祝云千恩万谢地退出大殿。 “你今夜还不走?”承桑茴好奇,“不去见谢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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