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也不是认真,只是任谁被屏蔽听觉这么长时间都有点焦虑,这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要是每进去一个地方找鬼信物就得失去一种器官功能,那李姐就准备收拾收拾去做孤魂野鬼去了,找什么鬼信物。 有时候找真相这事儿专属于忍耐下去盼着真相的人,早早下定论的大概都是像李姐这样着急赶场下一个事儿的。 但鬼信物这事儿非得找到个是非才行,谢水流也有点焦躁,这是个小孩的故事,小孩子过得很不好,人往往也会对照自己,心疼李小个的时候,摸着的是小时候自己的脑袋,让本来只是为了李姐,为了闵瑜办的事儿和自己的心情牵扯上了,过度共情是个可怕的功能,很容易让谢水流大脑宕机。 还是闵瑜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把她拉回来了。她站起来把刚刚那些拍了个照,继续翻找其他角落,再没有收获,杨枝甘露一直没有加她好友,她有点担心,建议再去公厕看看,砸门也不要紧。 闵瑜在屋子里一直没怎么动,除了拉抽屉那一下之外就一直在自带的凳子上坐着,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蹒跚着挪动,灯泡一晃,把她的影子照得像个畸形怪物。谢水流耐心着扶着一步一挪,刚走出门,闵瑜就坐下不动了,反正厕所就在对面,她一眼就看见了,谢水流就松开。 又想到了什么,打字:门是朝里锁的,但厨师明明就是自家人,我有八成把握,杀人的是厨师李兴厂,你注意安全。 李姐说:“你不知道,家里头有时候为了方便就是锁上一扇门,不然你看屋子里那么小,柜子往哪儿搁?只能堵上一扇门,换空间,房子贵哩。你这种不交房租的人哪里知道辛苦。” 语音转文字还挺智能的,自动在李姐的语音后头加了个撇嘴的表情。 谢水流给李姐发个嘻嘻的表情包,又发:李姐万岁! 李姐太吃这套了,哼哼几下不计较她不交房租的这事儿了,放松起来想吐几句英文,发现这晚上紧张着急,英文单词忘得差不多了,加上听不见,也不知道发音对不对,憋了好一会儿,打字回复她:you are马屁精。 谢水流往上翻翻消息记录,李姐刚刚那番继母虐待的推论还历历在目,她想了想,刚想说这个也不排除,李姐就主动引用说:这些都是放屁,你别搭理我,毕竟也没别的证据,不要被干扰了,我是心烦得很。 李姐定下来,谢水流也跟着心定了,她发现自己真是没出息,依赖完闵瑜依赖李姐,她总要别人在她前头领着,自己才能支棱起来。但还好有李姐,她解释:“其实刚看见厨师的时候我就怀疑是他,我其实也没证据,毕竟这诡异地方只有他一个活动的家伙,手里还有工具。即便继母真的对李小个不好,那李兴厂也没道理是个对他好的好爸爸,甚至,如果继母真的对李小个不好,那李兴厂只能更不好。” 如果李兴厂很好,没有苛待小孩,那小孩的态度不应该是因为两块钱就写检讨的人,小孩遇到买不起橡皮的困难一定就和他说了,哪里还要郑重其事地“对不起爸爸”。 李姐附和:“真不是个东西。” 把谢水流逗笑了:“再看看吧,现在还不知道呢。这也不是密室逃脱,什么线索都严丝合缝的,大概只能猜,猜猜小孩怨念最深的是什么。” 两个人放下手机,谢水流轻轻推门,门反而开了。 只好把手机再端起来,打开手电筒往里,李姐比划着示意自己去男厕,谢水流点头,自己前往女厕。 厕所里面空间不大,几个坑位的门都也关不上,现在也开着,晃了一圈,女厕里面居然空空荡荡,她下意识抬眼照了下头顶,普通天花板。 后背一凉,她是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踩着自己照出来的灯光往外走,没走两步,墙上似乎有字,举起来。 李小个的头,橡皮球,一脚踢到百货大楼。 幼稚!她继续往下看。 旁边画了几个简笔画小人: 一个裸着的女人,故意把胸和屁股画得特别夸张,是小孩子常用的恶毒笔法。配文字:李小个的二妈,sao,不要脸,大街上露nai子。 一个把生殖器画得很夸张的小男孩的样子,配文字:李小个的弟弟,丑,吃奶。 一个满嘴豁牙,极尽小孩夸张想象力的丑的一张芝麻饼脸,一直哭着的小女孩。配文:李小个,粉公主,头大脖子粗,爸爸是伙夫,天天哭,天天哭,跟她妈妈去首都,首都大,头也大,李小个的头放不下,她妈一生气,对她一放屁,把她炸出二里地,飞回老家去,家里二妈养弟弟,弟弟尿,弟弟哭,哭得像个大母猪…… 后头还有几句,但被人划掉了,贴近墙根,年久泡烂了,谢水流看不太清楚。 李小个是女孩啊。 只能是小孩做的,大人没有这种无聊的恶意,从中无非是能推断出,李小个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早就被渲染出来了,从这些骂人的话里只能推断出,继母给她买了粉衣服,继母给弟弟喂奶的时候可能被哪个同学看到了,李小个的头围比其他小孩大一点,总是哭,可能也总提起过她妈妈,可能不承认妈妈死了,说妈妈去了北京之类的…… 霸凌这件事真是没什么道理,谢水流小时候如果没有闵瑜撑腰,说不定也是李小个这样的处境,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因为多了个闵瑜愿意和她玩,忽然之间大家就愿意和她玩了,孤立,霸凌,欺负,讨厌的小孩敏锐地察觉到谁软弱可欺,把恶意天真地宣泄出来。 女生也有霸凌李小个的吗?她僵硬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掐了掐眉心,李姐正好也出来,端着个装满擦屁股纸的垃圾桶出来,谢水流被这股臭气冲击了一下,扶住门闩往外走,疑惑地看看李姐,李姐把垃圾倒出来,拿出其中几张用过的纸摊开,角落里写着名字:李小个。 这是李小个的作业本?被撕过的日记?她打开看,发现并不是日记,而是普通的数学作业本,错误率还比较高,李小个学习不算好。 李姐说:“估计就是那个徐有强,欺负李小个。” 谢水流带着李姐仔细看了看女厕里头,李姐气得破口大骂,谢水流一句也没听见,只知道李姐气得脸都憋红了,一脚在墙上踹了下,险些把自己往后栽倒。谢水流连忙扶着,出来给那些纸拍了拍照,一起出去了。 闵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拖着凳子坐在厕所门口,看见李姐气愤的样子,谢水流又有点低落,歪着头等解释,谢水流把照片给她看,闵瑜反而笑了:“小孩子本来就是这种坏东西。” 这话是用嘴型一字一顿地说的,谢水流觉得这真是和活着时候截然不同了,闵瑜很喜欢小孩呢,闵瑜简直就是生命力的代表,喜欢一切生机勃勃的玩意儿,包括小孩,小动物,花花草草的。看来鬼真是人的反面。 她一直都适应不了从闵瑜嘴里说出来这种话,但也自行默默调理了。 闵瑜又问:“所以,杨枝甘露呢?” 杨枝甘露一个大活人,消失了。 李姐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抓住谢水流给她打字:“那个饮料姑娘,不是个托儿吧!” “啊?” “有时候我去买东西,看见好多人排队,我就以为这玩意儿很受欢迎,也跟着排,但很有可能跟你一起排队的,不是真顾客,是店家花钱雇的托!你想想看!”李姐语气激烈,还没等文字都转完,谢水流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谢水流看向闵瑜,闵瑜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看向别处。现在的情况是,她们在李小个家里的时候,杨枝甘露就算敲锣打鼓地路过,她们也不知道啊。 她重复了一下李姐的推论:“你是说,杨枝甘露是假装和咱们一起进来找真相的,但可能就是这个故事里的一部分?她是NPC?”
第15章 请听小孩的话07 杨枝甘露觉得,自己遇到的那三个人,可能是这个场景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是NPC。 但这不合理,她还没想到其他的可能,心里有个天平,在“这三个人也有可能是这条街的一部分”和“这三个人根本没理由是NPC”两个选项之间激烈地徘徊,她现在谈不上什么理智,本来也没什么特别强的心理素质,单枪匹马地出来本就心里打怵,更何况还遇到三个陌生人,更干扰了她的判断。 杨枝甘露来这里,并不是因为她有个朋友死在这里她要看看怎么回事……啊这样说其实也并不算撒谎了,只是多少也隐瞒了一些事实。 她并没有什么朋友,从小到大因为不善交际,动画片看多了之后常常蹦出一些中二之语,和人说话也磕磕绊绊的,偏偏也胆子小,不擅长社交,只是在网上显得非常开朗,但因为怕别人因为自己三次元和二次元的形象过于反差,连网友的面基请求都没有答应过……总之,哎呀总之是个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存在“对方死了而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涉险来救”这种程度的朋友。 诶诶说到这里居然又偏题了!杨枝甘露非常懊恼,怎么连脑海中的自我陈述都是这种奇怪的味道……话说回来吧,因为上网太多的缘故,什么论坛都看一看,有一天她就莫名其妙地在一个本地IP的贴子里看见一些都市异闻合集之类的,其中就有一句,李小个的诅咒,就在喜迎街,晚上如果你进得去面馆,那你多半就要死了! 大概是这种类型,和其他的“不要半夜照镜子”或者别的什么混在一起,本来也是看过去之后就不太会在意的,偏偏是她看到了。李小个,喜迎街,她刷新一下网页想看看回复,但发现对方很快就删掉了。这个消息一直在自己脑子里徘徊。 杨枝甘露一直都很普普通通地生活着,偶尔的爱好就是吃吃零食看看动画,不太关注现实生活的事情,老实说也是因为这种不太关注才让她没办法交到朋友的吧……哎呀又跑题了,简言之,如果那个喜迎街就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喜迎街,李小个就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李小个—— 那个李小个,该不会就是指的,她的小学同学李小个吧!当初因为家里的关系自己莫名其妙地转学了,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因为班里的定期调换座位制度,她还和李小个做过同桌,虽然也没能做成朋友……但,冷不丁地看见这些东西,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躺在宿舍里一动不动的杨枝甘露为此难受了一个下午。她鬼使神差地就过来了,然后看见了三个奇怪的人。 怀疑对方是NPC,无非也是觉得凑巧,加上各种文艺作品看多了,不排除这种可能,还有点中二时期的残余:我以外全员NPC之类的天真幻想……杨枝甘露吸了一口气,把棒球棍换成了更加隐蔽的防狼喷雾。 刚分头行动没多久,她本来是想和谢水流一组的,至少谢水流看起来是个正常人,偏偏分到了大妈一组,她超级超级不擅长和长辈之类的人打交道啊!还好两个人都是默默搜寻着看起来可能有用的东西,彼此也没怎么搭话,大妈和她说了几句,她也答了几句,心里其实压力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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