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但我也不清楚。” “哦。” “毕竟我不是这个时代死的,我死了很久了。”女鬼知无不言,她和谢水流达成合作之后,对谢水流坦诚多了,谢水流也没有诓骗人的意思,问题都挺诚恳的。 “要是我们去的下一个……场景,里面正好有一具尸体,你能穿吗?” “不能,因为人家魂还在附近,你能别问这些了吗?穿尸体也不是套衣服这么简单,也不是什么鬼都能这么干,也不是什么尸体都能穿。” “无猜呢,她是怎么死的?” “别招惹那小孩,她和她哥哥是一体的,把她哥哥叫醒了,连我都会觉得棘手,她已经在居委会了,也伤不到你,跟你有什么关系。” “傀夫人的手印已经变淡了很多,下次要是她不认,硬要和我玩游戏。要我的命,那我可受不了。” “所以让你把玻璃球收着,你非要还回去,不然你下次还能和她玩。只是玩而已,无猜是个女孩的时候,说玩游戏就会认真玩的。” 聊了一会儿,导航提醒等红灯后左转,谢水流看看后视镜:“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啊,我会早点收集齐李姐的信物的,这些我可以和李姐说吗?” “随你。” “我知道,李姐大概会觉得我提前预定好死了之后把尸体给你这事不好,可能会阻拦,我不会说这种事。”谢水流笑着,非常坦然地把自己的命当个蛋糕似的切开,并且都分给了对方。 后面的女鬼懒懒地躺着,闭上眼,从后视镜中看到的闵瑜像是在某个慵懒的午后,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正常闵瑜,像是还活着,脸上一点缝线也没有,腰带上还有自己编织的小青蛙,但腰带本体已经被血弄脏,看不出原本彩虹的颜色。 谢水流编织一条彩虹色腰带送给闵瑜,心里默默叽里咕噜着一些,希望对方能懂自己的暗示之类的小愿望,偏偏闵瑜好像也不太懂这些,接过来就开开心心往裤腰上扎。因为她们认识太久了,久到谢水流完全没有一点勇气去打破,去改变,即便这样也好,她和闵瑜相依为命——但人心贪婪,离开学校之后开始工作,她恐惧一切未知,怕闵瑜有了更加亲近的人,见过太多结了婚生了孩子就和从前的朋友变淡的例子,她怕闵瑜终有一天走到那个手捧花祝福的场合,开开心心地要她祝福。恐惧与贪婪交织,最后谢水流也只是一言不发,默默地,默默地——然后,意外,终于把闵瑜夺走了。 贪婪和恐惧都落了空,变成了失望,原来失望是一条非常短的路,路的尽头是一片深渊,失望是悔恨的前哨,谢水流恨极了自己,最后,终于又退后为失望,她对自己失望透顶。 闵瑜从生到死,都是那个闵瑜,而自己到底只是那个没用的谢水流。 “你叫什么?你的名字……是什么?或许我埋葬闵瑜的时候顺带去给你烧点什么,我烧纸你能收到吗?” 后头的“闵瑜”睁开眼,又懒懒地耷拉下眼皮:“收不到的,而且我也没有墓地。” “哦。” “我叫林栖之。” “哪三个字呢?” “树林子里面有一只鸟挑了个好树在上面栖息,这个鸟的叫声非常奇怪,‘之乎者也’‘之乎者也’。我的名字就是这个。” 谢水流忍不住笑了,因为对方语气轻松,自己的话音也变了:“您还挺幽默的。” “你也是啊,一脸想死的样,天天装什么积极。” “怕您不好开口,特意长了一副想死的样子。积极是给人看的,我走一公里都喘得不行,回复人消息也没有那个力气,这段时间我会努力锻炼身体让您到时候方便使用。”谢水流说。 “我不是大妈,冲我贫我也不会心软的。” “也是。”谢水流表情又垮了下去,她就是一阵一阵的。 “在李姐面前伪装出来的是什么人格?”林栖之把塑料袋揉在手里,遮着一些腐烂的部位。 “您觉得呢?” “走出阴霾,积极生活,一个大好的年轻人。” “您一天就看出来了,眼光真好。” “在我跟前还没调整好该戴什么面具吧?” “嗯?”谢水流听着导航提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公里,没听清林栖之刚刚的话。 “空心人。”林栖之说。 谢水流笑着拐过弯:“您眼光真准,到时候用我的身体活着多方便,不管怎么样都不会ooc的。” “什么叫ooc?” “哦,就是人物设定忽然崩了,比如您在闵瑜身上的举动,处处都ooc,和闵瑜完全不同。” “你早就发现了。” “是的,只是我不乐意承认,而且您说,当鬼就是这样……但您看,当您是‘林栖之’的时候就很稳定,不是什么喜怒无常的刻薄鬼,事情就有迹可循,说明其实这就是您的个性,您也不屑于掩饰,或者,您也模仿不来,索性就以最舒服的样子和我说话了。这样,您本身的这个轮廓,就像夜空中的灯泡一样显眼。” 四周已经变得萧条起来,花园公墓算是一个很老的遗址,能埋在里面的都是有钱的,老一辈的人。近年来大家都往市第一第二公墓这些地方扎堆了,风景更好价格也合适,四周都是样式古朴的老洋房,交通不太方便,清净利落,路边立着一棵棵榉树。 谢水流找了个公共车位停了,看看时间,正是傍晚,虽然路上人不多,但也偶尔有一些跑步者路过,牵着狗遛弯的人,推着婴儿车的夫妻,抱着摇粒绒的老太太,一直不好找机会把“闵瑜”接出来。 谢水流索性说:“我去那边吃个饭,等天黑了,我把你带进去。” “去吧,要是回来天还没黑,就先去墓地那边找找这几个名字。”林栖之让她把手机递过来,谢水流递过去。 林栖之:“密码。” “哦哦。”谢水流回过神似赶紧告诉她,上次在喜迎街就犯了这个错误。 林栖之解锁,打字的时候还好,用起来就有种不太用智能手机的笨拙,但基本操作都还会。 谢水流正专心致志地看林栖之给她打名字,忽然看见林栖之打开了微信,搜索“杨枝甘露”,把她删掉了。 谢水流:“啊?” 林栖之这才打开备忘录打名字,谢水流:“不是,为什么删我好友。” “不要添麻烦。” “杨枝甘露怎么了,杨枝甘露她——” “不要节外生枝,”林栖之打完名字,又回来翻她的通讯录,“我可应付不来。” 作者有话说: 林栖之的名字:良禽择木而栖。反正她就是挑个好的尸体住进去(这算哪门子择木啊! 谢水流的名字更想体现她性格上的浮萍感,花自飘零水自流。 闵瑜,死去的白月光,美玉,大概是这个思路
第26章 被抛弃的小猫 也不知道林栖之是应付不来杨枝甘露这个人,还是到时候作为“谢水流”无法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好友一删也没有什么后悔药,谢水流接受事实,看向林栖之写下的几个人名,大概记住了,关上车门。 买了个紫薯面包和一瓶水,又买了一小捧鲜花,谢水流背着一个运动斜挎包,手里握着手机,一边走一边吃完,把垃圾扔进了墓园外的垃圾桶,神色肃穆地走进墓园。 三洛花园公墓,地方不算大,植物都修剪得整整齐齐,墓碑也都算干净。谢水流一边瞥着上面的名字,一边往里走,大概规划了一下自己的路线,蛇形迂回,能把每个墓碑都纳入眼中。 天渐渐黑了下来,谢水流还没找到林栖之留下的名字,跑出墓园把林栖之放了出来,披着尸体,走得很慢。谢水流故意不去看那张闵瑜的脸,精神总会恍惚地将其看作是闵瑜。 谢水流还有一件事情不敢问,要是找到墓了,难道现场把尸体偷出来?她可没带铲子镐头什么的。 正想这事,林栖之停下了,站在一面墓碑前,闭上眼。谢水流也不打扰,等了一会儿,林栖之说:“算了,我们走吧,尸体朽坏了,没办法用。” “那你怎么办?”谢水流看看墓碑上的名字,舒小通,又看看生卒年,怎么看怎么是个小孩子。林栖之已经走在前头,她跟上,半晌没听见回答。 “你去太平间替我偷几具尸体回来。”林栖之说。 谢水流:“这哪儿行啊,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林栖之回头一瞪,谢水流明白了,那句话是骂自己呢,不是认真让她去偷尸体的意思,她对林栖之或多或少也有了点了解了,一个鬼和自己未来将要穿的这具尸体互相端详着琢磨对方是什么质地,过了一会儿谢水流说:“你知道多重人格吗?你要不,先住在我身上?” “你现在就这么想死了?真不错。”林栖之冷嘲热讽的,谢水流明白了,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是暂住不了的,小说里写的,什么住进眼球里,住进影子里,住进什么心里,寄生子宫里,这些邪门儿方法还不适用。 仿佛是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林栖之又说:“不借助外力的话,我单独待在外面,最多大概三到五个小时,我没有用全力抵抗过,如果抵抗或许会久一点。其实我也不必待在外面,只是我跟着你,怕你收集鬼信物中间死了,我就没办法直接跨过来取走你的尸体,交易无法达成。” 谢水流说:“谢谢,您真是敞亮。” 林栖之:“毕竟现在挂着闵瑜的皮,我怕你忽然恋爱脑地发神经,赶紧给你说清楚。” 谢水流:“说白了这交易就是,您也无法完全保证我逃单吧。” 林栖之:“除非你永远不去找守村人,你一进去我就会抓到你,我不担心。” 谢水流:“那我纠正一下,无法保证您的财产安全是吧?您在外面有其他朋友吗?活着的时候认识的朋友,比如就连李小个也有个关心她的同桌杨枝甘露,或许也能帮上忙?就是我把您的朋友设为紧急联系人,每天点卯问安,要是我哪天没发消息,对方一看我定位,就跑过来给我收尸,送到居委会。这个方法您看满意吗?” 林栖之已经钻进车里,摊开僵硬的四肢:“而且你的八字也不是什么特殊八字,你刚说的寄生在你身上,咱们的情况不太适用。” 懂了,小说主角能有个随身的厉害鬼大佬当金手指,是因为人家本身八字硬,或者什么极阴之体,自己就一普通人,巧合地和与林栖之的长相身材相像,又有点缘分,仅此而已。 谢水流是真想给林栖之出谋划策,狗急了跳墙,鬼急了杀人,好商好量的自己还能实现愿望,要是惹急了对方,损人不利己,双输的局面谁也不想看见。 她上车思考了一会儿,打消了好几个比如去医院蹲守重症患者,太平间偷尸体,乡下土葬的坟地里偷尸这样的念头,转过脸想问话,就看见林栖之用塑料袋把自己裹紧了。刚刚有缝线崩开了,再活动下去一会儿脑袋都掉了,不管是林栖之还是谢水流都不愿意看见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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