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红色的古老土地,响彻苍穹的战鼓以及哀嚎厮杀的巨兽……这一切都不再是野史与草记上的空口谬谈。 她就知道这是真的,从多年前她遇到那与覆压日月的异相、遇到那个引起腥风血雨牵起她手的姑娘时,她便知晓了。 世间真的有魔。 成不了魔,她便成为魔修。成为最忠诚的信徒,与自己的神明共养鼻息的感觉让她陶醉,这是她心中痴迷的执念。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些所谓仙门的想法,但她知道这里有阴谋。 明明花颜是魔,却将她奉为圣女,让她参拜据说是圣灵祈福的谷雨祭。那真正的圣女,又被掩护在哪里呢?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主人,离开海门里,他们要害你 。” 花颜只是看着她,扬起一抹极淡的笑。 生活好艰难,她怎么就活不下去呢? 照此情形,再看那池息的反应和自己身体的异样,她哪能看不出异端。 她是魔,不是圣女。圣女另有其人,那为何多此一举让她去冒名顶替参拜什么谷雨祭。 搞不好,谷雨祭就是来除掉她的。 胆敢把一只魔养在身边,花颜不相信他们没有牵制她的手段。 她虽然怂,但她不傻,不能坐以待毙。 思及至此,她没有再抗拒脑海中聒噪的声音,反而攀谈起来。 “你要死了。”她如是说道。 那声音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有些懵,随后得意的笑。 “我死不了,我永远都不会消失。” “不,你会。你会被倾姬和绥炀杀死。“花颜语气坚定,是从未有过的冷凝。 这个声音一直在蛊惑她杀掉倾姬,或许倾姬的存在也对它有威胁。 那声音一顿,而后说:“就凭他们?做梦。” “那我们走着瞧?倾姬就在海门里,她知道我是魔,难不成会发现不了你的存在?就算发现不了,谷雨祭我陷入囫囵,你也跑不了吧?” 那东西陷入了可疑的沉寂,花颜没有再说话而是闭着眼睛。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直在她的身体里,它被困住了。 花颜在赌,赌这个东西和她在一条战线。 赌它知道更多的信息。 未几,那个东西又开口了,声音有些低沉。 “你说的对,花颜,我们才是一起的。” 它其实很不情愿,但很可惜它和魔息相生相克。如果花颜死了,它虽然不会死也会受重创,到时候那些仙门很容易再把它打散,它又要再花千百年重聚。 尤其,还有个棘手的倾姬。 这不值得。 如果,它可以占据花颜的肉身便好了…… 这般想到,它的语气渐渐地越发诚恳。 “花颜啊,刚刚那个魔修说的对。仙门他们意图不轨,想除掉我们两个。” 花颜佯装淡定地回道:“哦?” 那声音缓缓道:“我和你一样,来自上古,是集恶念和惊惧为一身的祟。” “他们的想法很容易猜,就是把我封到你的身体中,慢慢地用上古神明的余力把我摧毁。我怎么可能会被摧毁呢?大不了就再重聚真身。” 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蛊惑的意味。 “但是你不一样啊,花颜。你怕是这世间最后一只魔了吧,如果不是为了压制住我,你怕是早被他们杀了。” “谁会留着这么大个祸患呢?何况这个祸患还是曾经与神族争天地的魔。” 花颜又一脚踹开爬过来的池息之后,笑开。 “直接说吧,祟。我想活着,你也想。而今的问题是,如何活?” 祟也笑了起来,雌雄莫辨的声音蕴着阴冷。 “花颜,别急。我同你说。” “他们用封印压住了你的魔息,也压住了我。把谷雨祭上的圣坛打碎,你的封印就解开了,没有什么能再威胁你的性命。” 花颜垂着眸子,眸色难辨。 “那你呢?你又该怎么活?” 祟温柔地笑了。 “封印没了,我自然不会再待在你的身体里,我便彻底自由了。” 花颜眼中的黑暗逐渐褪去,脸色苍白如纸。 它在说谎。 如果按照祟所说的,她的魔息被封印封住,那如今圣坛未动,她为何会流露出魔息?照此看来,她的封印松动了。而这个松动是倾姬搞的鬼,并不是圣坛。 她仍记得,那天为倾姬解情毒时,一股陌生的、灼热的灵息钻入她的身体。 她原以为是她自己种在蛊毒中的灵息,但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缓缓地笑开,圆溜溜的眼睛弯成了月。 不过,原来祟的弱点在圣坛啊。 …… 海门里,道缘大会仍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海门里落座于堰都外围的群山之中的魁山上,道口的小径蜿蜒而上便可见豁然开朗的平亭与山门。拾阶而上,踏着青苔古道,从山腰至山顶间,绿茵葳蕤中散落安置着不少院落。 而攀至顶峰便可见旷阔的会场,再外山后走便是各种仙堂和内门尊者的居处。后庙也在那个方向。 孟颖儿有些无聊地左右张望,她哒哒哒地从这头到那头。 怎得不见倾姬尊者呢? 她跺了跺脚,看向后山的方向。 除了后庙,她都找遍了。 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轻轻地用牙摩挲着下唇,下定决心向那里走去。 哼,她爹爹还在那里洽谈,她去的话,也一定会让进的! 孟颖儿提着裙摆便往那处跑,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弗一跑到庙门口,便累的弯下身。 这后山,怎么这么难爬。 干嘛要在这里建庙? 费劲。 她嘟着嘴坐在台阶上休憩了会儿,刚想起来便看见一个绿团团的小妖精一蹦一蹦地拽着一个女子,呲牙咧嘴很是焦急,大大的眼睛上还闪着泪花。 这是个,什么妖精? 因着好奇,她瞧了一会儿。 只见那个女子也愁眉不展地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闭目沉思。 “亥宁姐姐,圣女大人被魔修抓去还能有救吗?”小妖精不停地问着,可那人就是不说话。 孟颖儿想了想,原来那个圣女被魔修抓去了,真可怜。 小妖精一直在叽叽喳喳地问,而那个叫亥宁的女子皱着眉头躲着小妖精的动作,一言不发。 看了会儿后,她顿感无趣,刚想要离开便听那个女人很是不耐烦地说:“哎呀,倾姬尊者去救了,去救了。咱们别和别人说,等着……” 闻言,孟颖儿怔在原地,倾姬尊者自己去救人得多危险。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悄无声息地撕开她宝贵的最后一张传音符。将俩人接下来的对话尽数传了过去。 与此同时,后庙内正拧眉商谈的几人顿时停住。 因为他们发现,骨笛上的黑纹又便淡了。 当时是,孟齐身上的传音符升到上空,火焰无凭自燃烧烬符纸后。一人一妖的声音回荡在庙宇内。 “你说倾姬去救圣女了是真的吗?倾姬可以打过魔修吗?” “真的,骗你做什么。” …… 众人脸色大变,大呼不好。 圣女有难。 而绥炀面色忧虑更重,一把持过骨笛往庙外走去。 而今封印将破,他是该听再去求取下半仙的意见。
第10章 魔出世(2) 绥炀掌门胡子又一次无风而动,双眼满是厉色。他握紧骨笛冲出庙门,眉头紧锁扬声拦住也急冲冲赶出来的众人。 “此事我亲自前去,必将带回圣女,诸位暂且等在此地,以防是魔修的调虎离山之计。” 孟齐紧随绥炀其后,因着他这番话不由得怒了。 刚刚这老头儿还一个劲和他们商议如何救世,而今至关重要的圣女被魔修掳去,绥炀却把他们扔到身后,什么调虎离山?而今仙门人都聚在海门里,那些魔修来这里找死? 可还没等他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绥炀便捏了诀不知去了何处。 而于此同时,海门里的某处院落,明明匆匆赶去救花颜的绥炀掌门身形一闪,推门而入,语气恭敬。 “仙尊。” “容器被魔修带走了,且封印将破,但有骨笛在手不怕她不回。而今是否需要动干戈去追回?” 只听一阵女人的声音传来。 “去,把她带回来。如今,只能先把她囚入地牢,只有那里的禁制才能拖住她恢复魔身。” 说完,她又顿了顿。 “圣女怎么样了?为何迟迟没有觉醒?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力量在流失。” 绥炀也拧紧眉头,他也不知道因何至此。 似乎,在中了那次情毒初次觉醒之后,圣女便虚弱了很多。 …… 暗室中阴冷潮湿,泛着难闻刺鼻的腥味。 花颜的衣衫上沾染着血迹,有些颓然地倚在墙边。她瞥了眼被她踹晕的池息,狠狠闭了闭眼睛。 该怎么办? 她被池息带出来,海门里的人会不会发现。如果发现了必定会寻她,那么她……该不该回去? 回去,生死难料。不回去,也相当于昭示自己已经得知身份有异。倾姬他们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出来。更何况,仙门不会放过她,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有些苦笑,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蹲坐下来。 她不断地捋着近日里发生的一切,试图找到生机。 翻来覆去,只觉得这里最古怪的便是倾姬。 她和原剧情中的差别太大了,甚至一度为自己松开封印。莫不是和她一样,内里换了个人? 但,她不敢赌。毕竟在原文中杀死反派的便是倾姬。 她得离开,她想。 能否成功,总要试一试。 这般想着,她站起身轻拍衣袖,将身上的灰尘拂去。迈过瘫倒在地的池息,推开了暗室的石门。 弗一开门,眼前是逼仄被刻意开凿出的壁垒,漆黑无比,像是通向深渊的口。 这个洞口不断地往上返着浓重令人作呕的腥味,即使不见尽头仍是携夹着悚人的阴冷。 她一点都不好奇里面是什么。 “哐。”地又把门关上,利落地转身催动着体内的魔息,按耐住心脏的剧痛一击攻到上方。 伴随着剧烈震动,石顶被强悍的力量掀开了一个大洞,碎石噼里啪啦地掉落。阴幽的暗室里陡然射入耀眼的光束,突然的强光激得花颜眼睛流出生理性的眼泪,没有多待,她闪身向上跃起。 扬尘顿时如霰霭般在光束下晕开,和碎石的坠落交织。 硬石砸地,如雹般撞击到地上然后弹起,密密麻麻。 瘫在地上的池息无辜地挨了好几次石击,悠悠然醒来后便朝着眼前的景儿看去。环视几许后并未见到花颜,她有些焦急地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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