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大了解这些考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贴近自己的计划。 傅清微的第二场,对阵蒋稷。 傅清微一身运动服,依旧背了两把剑,捧着罗盘上了场。 罗盘包含天上星宿、地上五行、天干地支,是布阵绝佳的辅助法器。 台下众人纷纷道:“终于不演了是吧?” 昨天手机指南针测方位太过粗糙,也就是孙承志轻敌,加上一时被蒙蔽,才会中计,阵法也没有到完美的状态,今天她要好好地试试她这段日子的成果。 蒋稷出身武当外门,长于八卦掌。 傅清微临上场前问了一下肖灵秀,得到了一个坏消息,武当气功融合太极阴阳、五行八卦,所以大概率是懂阵法的。 第一轮赢得侥幸,迟早会遇到懂行的,傅清微做好了心理准备。 “蒋道友,请。” “傅道友,小心了。” 蒋稷一拱手,没给她七弄八弄的时间,握拳攻了过来。 对于法修,只要贴身就好了,显然傅清微也深知这个道理,使尽浑身解数不让他近身,在台上抱头鼠窜,东躲西藏,动作一点都不优雅,但每次都恰好躲过。 蒋稷追了一会儿,眉头忽然轻轻地皱了一下。 她这步法…… 底下的考生也各个都心明眼亮,道教里有一个说法,叫作“步罡踏斗”,顾名思义,是和星斗有关。 她踏出的每一步看似凌乱,实则都踏在罡星斗宿之上,仿照北斗七星排布的规律。 这类步法几大名门也有,古称“禹步”,相传为夏禹所创,但时隔几千年了,真正的“禹步”早已失传,基本都是各派自创,不传之秘,其中玄妙高深,皆看各派造化。 傅清微步行转折,暗合星辰斗数,虽狼狈,实则因为身法不熟练,每一步踩得都是正确位置。 茅山的谷传音走上前来,“禹步”作为配套符箓、遣神召灵的步法,茅山亦有所传,她一向自恃名门,传承悠久,这不知道从哪座山出来的小门派,居然有不输于茅山的步法。 真是天外有天。 可惜,她练得一般。 场下众人观摩这场精彩的追逐战。 作为一个法修,一旦被近身就完了,可不得有点保命的身法么? 身法是穆若水教的,傅清微结合了一下《阵法汇总》上的内容。 她发现那本《阵法汇总》有一页是对身法的补充,恰好满足她当下的需要,简直量身打造。 一味躲是无法长久的,武当的传承也很强,蒋稷练了二十多年的身形步法、八卦太极,怎么会被她两个月的修炼轻易超过。 在傅清微再一次准备滑不留手地逃走时,蒋稷使了一招粘字诀,拂过她的胳膊,将她留在了原地。 “留下吧,傅道友。” 傅清微身形一滞,脚下的斗数被迫中断,不得已正面和他缠斗。 她是真的打不过蒋稷,蒋稷的八卦掌精妙,穿、插、劈、撩、翻、撞,傅清微慌忙应对,配合步法才暂时没有落败。 蒋稷:“道友为何不出剑?” 傅清微苦笑:“我不会使剑!” 蒋稷:“原来如此,道友小心了。” 蒋稷攻势陡然凌厉,拳势绵绵不断,短时间内必分胜负。 傅清微躲得越发狼狈,左肩中了一掌,她向后跌飞出去,顺势接了一个侧滚翻,迅雷不及掩耳往地上拍了一张符。 蒋稷提掌追上前来。 傅清微坐在原地喘气,望着他的神情却放松下来。 不对。 蒋稷心里刚浮现这个念头。 兽吼惊天动地。 两头白额老虎忽然出现,从天而降跳入了石台,黄澄澄的金眸危险地盯住他,一左一右向他逼近。 他入阵了。 什么时候布的阵? 昨日孙道友不是说只有一头老虎吗?怎么到他变成两头了??? 白虎低低地咆哮,后脚一蹬,朝他凶猛地扑了上去。 蒋稷一个原地后仰起身躲过了一只老虎,握拳迎上了紧接着扑上来的第二只。 他不像孙承志是个不通阵法的剑修,如果和现阶段的傅清微单独比紫薇数术、八卦阴阳他肯定比傅清微更高一筹,只是这阵法似乎是高人所创,他一边游走于两头白虎之间,一边寻找阵眼,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气力。 待他终于破阵而出,傅清微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垂头丧气。 “怎么会……” “人外有人,傅道友。”蒋稷笑了笑,“道友不必气馁,来日方长。” “别再说了。”傅清微拿出了自己唯一能依仗的罗盘。 她还不如拿剑挥一挥呢,好歹是把利器。 既然她不认输,蒋稷只好走上前来,用行动让她认输。 破阵消耗了他不少精力,他出拳也不如方才连绵不断,又以为胜券在握,拳与拳之间松散了许多。 傅清微连番招架,已经被逼到了角落。 蒋稷信心满满地出了最后一掌。 眼前一道雪亮的光闪过,长剑从背后出鞘,须臾剑芒暴涨,斩到他的眼前。 蒋稷被剑光晃得睁不开眼,手忙脚乱,凌厉的剑气纵横,吹毛断发,一缕发丝顺着重力自然落下。 长剑架在蒋稷脖子上的那一秒。 他满脑子只有刚刚傅清微那一句带着苦笑的—— 我不会使剑。 他信了。
第74章 女人的嘴, 骗人的鬼。 结界之外的大部分人听不清台上的对话,只能瞧见蒋稷明明胜局已定,输赢却在瞬间逆转。 从傅清微拔剑到赢得比赛几乎是眨眼的功夫,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等众人的目光定格时, 傅清微手持长剑, 横在蒋稷的脖子上,剑身凝着一层白气, 像雾又像霜, 缭绕久久不散。 剑术世家的子弟能认出来这并非任何一把名剑,出自大师之手, 或是沾染王朝气运的帝王佩剑, 就只是一把默默无名的长剑。 锋刃比寻常的剑窄一些,较薄,但不足以到软剑的地步, 也较锋利, 颜色银白,外形不足以令人惊艳。 可是这把剑…… 出鞘的那一刻众人仿佛看到结界中瞬间天地变幻了半秒,千魔齐哭, 万鬼哀嚎,阴冷得几乎要冲破结界。 蒋稷在拔剑的瞬间直面众魔惨厉的哀嚎,浑身血液都跟冻住了似的,下意识抬手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黑气溢出剑身, 很快被淡淡的白光笼罩、净化。 这即便是一件凡品长剑,它的上一任主人用它杀过数不清的魔物, 聚集了无数咒怨, 恨念,不甘和仇怒, 主人日夜将剑带在身边,以自身深厚修为净化佩剑,长年累月,早就不输当世任何一把名剑。 那么这把剑是在哪里找到的呢? 穆若水就记得印象里有一把剑,在给傅清微削了把木剑以后,把道观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杂物间找到的,和一堆破烂放在一起。 虽然蓬莱家底不厚,但刚好能凑出来傅清微一身的行头。 一个古老的罗盘,也是用灵力滋养过的,再放一两百年,估计器灵能成精。 一柄利剑,不说了,穆若水握在手里试了一下,岁已寒能多死一百回。 那天她要是有这么一把剑,说不定能和灵枢子在剑术上打个平手呢。 傅清微练了一个月的木剑,转天穆若水把这把剑搁在她面前。 “给你。” “哪来的?” “捡破烂来的。” “……” 傅清微初学者剑术粗浅,自觉不配如此好剑,想把她留给师尊,师尊当场赏了她一个脑瓜崩。 “我有没有这把剑,都不会影响我天下无敌。对你而言,却是雪中送炭。” 好马还要配好鞍呢。 傅清微只记得前半句,与有荣焉地说:“是,师尊总是最厉害的。” “好好练剑。” “是。” 在比试中,确实是雪中送炭。如果换作一把普通的剑,她未必能这么快取胜,一旦战线拉长,她和蒋稷的输赢不好说。 赢了先机很重要。 “蒋道友,承让。”考官宣布胜负已分,傅清微将剑插回背后的剑鞘里。 看她插剑小心的动作,生怕戳到自己,又不像是一个练了很多年剑的人。 蒋稷不由又想起那句—— 我不会使剑。 有没有可能她说的是真的? 蒋稷问:“傅道友学剑多久了?” 傅清微:“满打满算两个月吧。” 蒋稷心说:才两个月,这的确不能算撒谎。比起娴熟刁钻的阵法,剑术算生疏了。 傅清微没说她学阵法也两个月,否则蒋稷就不会这么想了。 傅清微:“我赢道友,胜在利器之威,有机会再和道友堂堂正正地切磋一次。” 蒋稷胸中郁气顿消。 他笑着拱了拱手:“一言为定。”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台,以龙虎山和茅山为首的名门大派弟子将蒋稷围了起来,询问他比试细节。 蒋稷简单说起,他和傅清微在台上交手时,对方假借躲避,实则有所预谋地伺机布阵将他诱入阵中,说了些阵里的细节,最后他破阵却输在剑下,输得心服口服。 有个人叫道:“可是她明明说自己不会使剑!”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对偷感很重的师徒。 另一个人也道:“而且她从第一场起就没有用过剑,肯定是故意的!” 蒋稷温和地摆了摆手,无意多争执:“输了就是输了,无需为我找借口。” 他心平气和,其他门派却不依不挠,盯着那边:“看她下场还要怎么耍诈赢得比赛!” 经过昨天一天,三十来位考生自发地形成了两个阵营,一派以张岭和谷传音为首,自诩出身名门,眼高于顶,对散修和小门派有种天然的骄傲,输给她们让他们觉得脸上无光,暗暗较上了劲。 而剩下的一盘散沙则隐隐以出了剑仙的蓬莱观为首,如果没有穆若水,将会是终南山的散修公羊荪,公羊荪实力强,但常年隐世苦修,不是冒尖的性子,她一靠拢蓬莱观,众多散修便自发跟上了。 能把名门大派按在地上摩擦,大家喜闻乐见。 其中有两个例外,分别是阁皂派的肖灵秀,她和蓬莱有私交,一来就那么热切,定是老相识,在情理之中。 还有一个是清净派的龙道友,清净派来头也不小,乃是全真教祖王重阳的嫡传弟子所创,傅清微只能理解为,她是不是看上终南山的公羊荪了。 毕竟金老爷子书里写,活死人墓和全真七子“缠缠绵绵”过一段时间。 全真教也是在终南山创立的。 “看她下场还要怎么耍诈赢得比赛!” 对面的唾沫星子就差喷到这边来。 公羊荪面露担忧地看向傅清微:“傅道友,你可还有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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