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疯?没疯老爷做什么去跟缔儿胡闹,她不懂事难道老爷也分不清事理么?她一个姑娘,去舞刀弄枪就算了,现在直接到战场上去,她还有命回来么?!”江夫人与江孤之间向来没有什么过:多的礼数,要不是中间有桌子拦着,江夫人怕是会直接上手拉过江孤的衣领去质问他。 江孤淡定自若的给自己斟上一壶茶 ,跟江夫人急迫到生气的状态实在是天差地别。 “夫人不必担心,阿朝会回来的,”江孤心里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他相信江缔不会白费十几年的光阴。 “老爷如何担保?”江夫人非但没有安稳,反而更加不理解,虽然自己一直不喜欢她是个姑娘,但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怀胎十月的亲骨肉,怎么可能放任她到那样危险的地方。 “凭她自己。” 江孤道。 江夫人听见这个答案一时间不解气愤和急切全都涌上心头,她正准备开口质问时,江孤又道: “她的功夫从小时候就开始练,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如男子,旁人练三个时辰,她便练六个时辰 ,旁人研习兵法,她便要钻研兵书布阵,莫说是我看她,就是夫人你也晓得,她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忍受自己的作为永远屈居人下?” 不等江夫人反驳,江孤拉着江夫人的手,对方到底渐渐平静下来“朝堂之上,与她相敌的,要么是像我这样年纪的老将,要么便是初出茅庐的新秀,但熟悉地形的,只有她一人。” 只有她一人,名正言顺的上战场,倔脾气一直撑着她从来不甘心低服在人下。 “夫人,信她一回吧。” 江孤知道自己妻子的想法,江缔是个女儿一直不如她意,偏要生个儿子才肯罢休,江缔从小到大虽然没有被苛待,受了多少委屈不光江孤,就连江临都知晓一二,江夫人是心病,江孤也劝不了她。 “我信她,那又怎样,她一个女子就应该在内宅好好待着,等到及笄之后找个人嫁了,凑什么热闹!”江夫人心里还是绷着一根筋,江缔不回来就断的彻底,回来便绷的更紧。 “这是她自己的路。” 江缔头一回吹边境的风。 很陌生,但又令人向往,只是哪怕现在他已经坐在马背上,握僵绳的手还是止不住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心情,她只能抬起头来看向远方的大漠,好像这样就能平复下来自己不安稳的心。 江缔长叹一口气,随后握紧缰绳,加快了速度。 既然给了她这个机会,她江缔没有不珍惜的道理,又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她要拿兵戟,她要上战场,她要赚军功,她要名正言顺的走完宥阳公主摸索的路,要告诉天下的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非得是男人或是女人去做不可。 长河大漠,箭在弦上。 第43章 苏合 “皇上驾到——” 江缔不知飘了多远的思绪被太监的一声高呵拉了回来,她跟着众人一起对着上首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成帝发话,一众人这才有机会向上首看去,成帝的冕服应当是宫里的绣娘用金线蜀锦做出来的,上到一片布料下到龙绣的眼珠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品,皇后的凤袍江缔早就见识过了,实属是凤仪万千。 江缔之前胡思乱想了半天,现在只想在江夫人身后把这一场宫宴赶紧混过去,她向来不喜欢也不擅长这种宫闱交际,与其多说话落人口实倒不如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躺过去。 江缔扫了一眼对面,眼下成帝到了,宣静也没法那么明目张胆的跟陆迟靠太近了,反倒是兵部尚书的位子边上似乎少了一个人,江缔转头往自己这边看,尚书夫人的位子也是空着的,难怪啊,兵部尚书的脸色跟吃了煤灰一样。 很快便有乐师在边上奏曲,中央也适时的有舞娘上前来演绎,只不过那些舞娘虽然全都用面纱遮去了半边脸,但是和她们轻纱半掩的身姿相配起来,艳而不俗,媚而不淫,饶是有一番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 “缔儿,你可有瞧上那家的公子?”江缔的眼神正黏在下面的领舞身上,江夫人的一句话激的她差点把手里喝了一半的茶泼向她亲爱的娘亲。 江缔连忙咳嗽几声“娘,我能看上谁啊,我有什么好看的?” 江夫人皱眉“你都二十有二了,我当初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生了你了,”江夫人说着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根本问题上“你说你,不好好的在家享清闲,反而要去战场那鬼地方吃苦,这算什么?本末倒置。” 江缔这些话听多了也懒得跟她娘争辩了,她看救星一般看向了江夫人身后的苏家夫人,赶紧道“娘,苏伯母来找您了。” 江夫人果真没时间在管她了,江缔松了口气,随即视线又在大殿中游走。 下面领舞的舞娘身姿卓越,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的和乐曲配合,乐声缓,她轻拢慢捻,乐声急,她婉若游龙。 不过江缔并不是完全为了看她来的,借着看舞,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大殿中的人。 那两张纸条实在是太过突兀,先是针对她跟陆迟两个刚从边关回来的守将,又是一句“不知木兰是女郎”,又是一言“绝知此事要躬行”,这人对于他们二人的了解虽然不算多,但怎么样也不该是寻常人家能窥探的到的。 只是遗憾的是,江缔从文武百官到王公贵族,没有一个人,至少是面上没有什么嫌疑,兵部尚书虽然跟她过不去,但就他那天天攒不住银子跟户部尚书作对的性子,怎么可能有多余的银钱去雇佣死侍,或者换一句话说,他这样的人,手底下能养出来什么像样的死侍来。 只不过江缔是最后才发现的,盯着下面领舞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季玉山。 “今日父皇大寿,这是儿臣特意为父皇寻来的蓬莱玉树,望父皇福寿安康,百岁长健。” 下面已经换了人,那领舞在下台前向江缔这边看了一眼,江缔点头示意,很快就有人奉上来所谓的“蓬莱玉树”。 “恒儿有心了。” 那人是太子。 成帝打量几番点头,看上去对太子的行事很是满意。 如今在席上的皇子也不过那么寥寥数位,别提还有尚幼的皇子公主,只是成帝和皇后的边上永远留着一个席位,哪怕它的主人永远不会回来。 “父皇寿宴,自然重要,儿臣怎敢掉以轻心。”上官恒躬身行礼,在得了成帝应允后坐回到席上,身上的玄袍看起来,有威仪,但却并不明显,在他凑到太子妃身边轻抚妻子的肚子笑颜如花的时候更不明显了。 “太子当真是有心,这玉树的枝干,怕不是东海明珠。”坐在席前的户部尚书道。 听他这么一言,大部分人的关注点才回到这个本来的主角蓬莱玉树上,毕竟太子跟皇帝的事情关乎到以后的夺嫡,这种死物哪有这个重要。 江缔原本是在找机会离席,但左右看看好像除了借口喝醉出去散气也没什么办法了,正巧听着众人的惊呼,她抬起头看去,想象中的物品便被放在了眼前。 那颗蓬莱玉树不小,至少有半个人高,加上其原料不菲各个都不是省油的家伙,硬是要两三个侍卫才能抬进来,树干的主体依户部尚书所言是以东海明珠作为主体,在大殿的灯光下仿佛熠熠生辉,分出去的枝干是用玉石做的,上头零零散散的枝叶琼花则是用各式的珠宝打造,但无一例外选在上面的东西没有一件是俗不可耐的,加上做工精巧,非但不会有堆积在一起的杂乱之感,也不会让人觉得无神空虚,蓬莱仙境缥缈尽数体现。 “小姐,奴婢见太子这东西,恐怕是早几年就开始了,”葶苈跟在江缔身边读了不少书,基础的四书五经读完了,她便开始看别的书,这些年来也算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了。 好看是肯定是,皇帝面前的东西怎么会普通,但江缔第一眼不光感觉到了它飘飘欲仙的感觉,还有不属于玉石的香气,她猛然回头看向太子,却有人已经问出了她心中所想 “不光如此,这上头似乎还有暗香,不知殿下可否为臣解答一二。”陆迟起身,他桌上的酒杯被他放在桌子的左边边缘,杯口镶嵌的装饰正对着兵部尚书。 上官恒很快从自己的世界脱离出来,原本的笑意不变,但是没了对太子妃的毫无防备“此是先前将军征突厥打下的苏合香,孤想父皇不喜那些过盛的香气,便叫人调了这香,不知父皇可喜欢?” 成帝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恒儿大了,朕很满意。” 言罢,便叫人把它挪到后宫的库房里去,如此贵重的东西放在御书房说不定那日就给毁了,成帝可不想给自己多添麻烦。 原来这香突厥也有。 江缔沉思片刻,把自己面前的水壶挪开,冲着陆迟比了一个手势。 陆迟会意,两人一齐向兵部尚书看去,他此刻正喝酒发泄这自己的不满,但二人的目标也并不是他,而是他的职务。 原先以为苏合香这东西是天竺历来进贡的,没成想突厥也有这东西,现在的范围可大了,江缔暂且没有跟陆迟等人说那么多,但两个人都闻的出来,那日的字条上若隐若现的也是这个味道。 “娘,我许是酒喝多了,先去外头清醒片刻再回来。”江缔本来就不准备编个什么天衣无缝的理由去搪塞江夫人,江夫人身为一品诰命夫人,先不说是有的是夫人小姐来巴结他,就是想给江缔江临做媒的人都不在少数。 江夫人果然无暇顾及,只能点头随她去了。 江缔走出大殿时余光见对面的席位也空缺,殿内的氛围还不会注意到少了两个人。 御花园 “小姐,您出来是为了见姑娘的还是陆大人和宣大人?”葶苈跟江缔一样也不喜欢宴会吵吵闹闹的氛围,每个人都像带了面具一样看不清真假,葶苈可不喜欢。 江缔拖着自己的裙子有预感等会姓宣的大概率要打趣她一番,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江缔一时没有反应郭凯葶苈口中的“姑娘”是谁。 “什么姑娘?” 葶苈反而瞪大了眼睛“撷兰苑的脉姑娘啊,小姐虽然每次出去都不让奴婢跟着,但小姐也从来没隐瞒过自己是去找脉姑娘的啊 。” 江缔:“……”自己怎么忘了葶苈这丫头机灵的很。 “是也不是,我现在还是在等嗣宁和眠晚。”江缔妥协了。 “原是如此,奴婢看小姐和脉姑娘好似知己,在宫宴上也要好生叙上一番。” 江缔微愣,小半年过去或许她自己都没法准确定义她与脉婉惜是个什么关系,朋友,亦或是……知己? 御花园里还有不少出来望风的小姐公子 ,好在御花园够大不会让人三步就见故人,江缔虽然也要避男女授受不亲之嫌,但自先朝文徽皇后开始,大翊的民风也便没有那么死板了,只是难免要给人做文章,但她江缔女儿身投身军营都这么多年了,要有事早就办了,至于留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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