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尊重我意见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 这一次的静默过后,鹿怀安没再开口,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鹿呦鼓着腮帮子沉缓地吁了口气。 心如擂鼓,舒缓不过来。 这里不能抽烟,她低眸把手机放回到编织包里,顺手拿出块巧克力拆了含进嘴里。 快融化的巧克力,吃起来有种肥肉的质感。 心情更糟糕了。 捕捉到高跟鞋踩地声由远及近,似是朝她走过来,鹿呦转眸望过去。 J家水晶链那款高跟,细闪的链条轻环纤细足踝。 黑色礼裙里衬是高开叉设计,外罩的网纱层层簇拥,瓷白于墨色轻纱间影影绰绰。 鹿呦撩起眼皮,看清月蕴溪穿的是一件挂脖礼裙,脖颈和腰部镶了细钻,长发盘起,一侧碎发别在耳后,另一侧弯卷在脸颊旁,将那张大气的脸衬出几分清妩柔媚。 月蕴溪察言观色,关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接了一通不太愉快的电话而已。”鹿呦不想多说,转移话题道,“蕴溪姐姐穿这个很漂亮。” 加了称呼的夸奖,有种避嫌的意味,很难不让人猜测不愉快的电话是来自那位。 月蕴溪眸光暗了暗,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物件。 “老月!进场啦!” 不远处云竹一手扶着月蕴溪的大提琴,一手往音乐厅指了指。 月蕴溪转回脸,从身后伸出手说:“我要去准备演出了,只能让它先陪你了,开心点。” 琴盒上的那个长颈鹿挂件坐在她柔腻的掌心。 毛茸茸的小长颈鹿看着很憨厚可爱,让人无法抗拒,鹿呦接到了手里。 月蕴溪离开没多久,鹿呦接到了外卖员的电话让到大剧院门口取花。 手上拿着工具箱,还得捧两束花,鹿呦便将挂件扣到了编织包上。 取了花回来刚好演出即将开始,鹿呦按照票上的位置坐下。 演奏比公开排练时要更游刃有余,完整的拉三在下半场。 钢琴承接弦乐的孤寂悲凉,像大雪夜悲怆的风,那簇将灭不灭的火在萧瑟中孤单地挣扎,这一段乐团处理得很特别,更果断,更坚毅,是以转入大调时,不突兀,且令人更加感动——风停雪止,它迎来了自己的光明。 舞台上的人连发丝都在飞舞,能不遗余力地体现激情,也能婉转悠扬表达细腻的情感。 鹿呦鼻尖忍不住泛酸。 如果可以,她也想。 可惜,没有如果…… 演奏会结束,鹿呦收拾好情绪,前往后台给钟疏云和月蕴溪送了花束。 钟疏云问她:“听下来感觉如何?” 鹿呦无法用直白的语言去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思忖道:“音乐真的是心脏的救命丸。” 钟疏云柳眉扬起来,对她的回答感到欣喜,唇边笑容绽开:“是这样,它很治愈,能给人带来无限的力量。” 之后,因为外面还在下雨,乐团的人商量改天庆功,互相告别离开。 临走前,月蕴溪将伞递给了云竹。 云竹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 月蕴溪平声说:“你不是没带伞么。” “没事,我可以蹭卡洛琳老师的伞。”云竹问,“而且你给我,你用什么?” 月蕴溪朝鹿呦看了眼。 “哦~”云竹恍然大悟,立即接了伞,“那我就不客气了!” 月蕴溪拎起琴盒背上身,朝等在门口的鹿呦走过去说:“走吧。” 侧把手上的小长颈鹿晃进鹿呦的视线里。 她低头,看向自己编织包上勾着的那只:“这个……” 月蕴溪解释:“那是多买的一个,送给你了。” 听演奏的时候,她都在摸着这只小长颈鹿,实在是喜欢,便大方接受了:“谢谢。” 转眼又看到月蕴溪琴盒上那只。 好像情侣挂件似的。 鹿呦手摸到挂件,想取下来,忽地又停住。 拿下来似乎更微妙,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于是她的手只是虚握了小长颈鹿须臾,很快就松开,稍稍往上勾环住编织包的背带,再无多余动作。 月蕴溪不动声色地收回眼,落进怀里馥郁有鲜艳的花里,仿佛能感受到香味与色泽在流入胸腔。 攥紧的手指慢慢放松,指腹轻轻一捻。 竟是一层细腻的薄汗,沁着她小心收敛的欢欣。
第14章 那天回家后,鹿呦将小长颈鹿挂件扣在了衣柜把手上,没再带出去过。 周二下午,她叫上陈菲菲去明达商场取那对耳饰。 送的是素圈白贝母尾戒,鹿呦直接将左小拇指上的银戒指换了下来,随后陪陈菲菲去买衣服。 逛了一个多小时,衣服没买几件,陈菲菲打击受了不少,从服装店来,崩溃地直接转战健身房。 健身房就在明达顶层,两人乘坐电梯上去。进店后,陈菲菲去热身,鹿呦走到前台询问转会员的事项。 这里离蓝湾实在太远,她预计来健身的机会不多。 前台递过来一个二维码牌,让她转出去后在线上更新信息就行。 鹿呦给二维码拍了照,坐到休息区的椅子上,又给健身房的设施拍了几张照,发了条转让会员的朋友圈。 没多久便有人来咨询。 陈菲菲洗完澡过来时,鹿呦已经将会员转了出去。 “那你是打算在蓝湾附近找家健身房办卡么?”陈菲菲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鹿呦托着脸懒洋洋地:“再看吧,一个人有点懒得去。” 话音未落,听见陈菲菲惊讶出声:“欸?女神?” 鹿呦顺着她视线侧头抬眸。 竟是月蕴溪和云竹。 鹿呦对月蕴溪打了招呼,寒暄说:“你们也来健身么?好巧。” 两人坐到了旁边的空位上,云竹提起唇角,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可不是——” 她瞥见月蕴溪古井无波的眼,话音一转,“巧嘛!” 鹿呦愣了下。 随即,听月蕴溪平声说:“刷到你朋友圈了,刚好在附近,就过来看看。” 鹿呦颔了颔首表示了解。 月蕴溪垂眼,眸光掠过她垂放在桌上的手,注意到圈住小拇指的尾戒换了款式。 云竹问:“你们等会儿什么安排?” “回迷鹿。”陈菲菲邀请道,“去小酌一杯?就在旁边。” “好啊,听老月说过还没去过呢。” 于是四人一起前往迷鹿,鹿呦和陈菲菲走在前面带路,月蕴溪与云竹跟在后面。 距离拉开的一段路上,月蕴溪压低声音:“我今天收到了一个邀约,刚好跟你邀请我协奏演出的那场撞上了。二选一,你觉得我选哪个比较好?” 多年朋友,云竹哪里会不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深呼吸,讪笑说:“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在鹿小姐面前乱说话了。” 话音未落,前面的鹿呦转头提醒:“这边窨井盖破了,别踩到了。” 她从路边捡了树枝插进去当提醒路人的标志。 月蕴溪眸光一漾,应了声“好”。 又轻又软,跟刚刚低哑阴沉截然不同。 云竹无声骂了个“靠”,心道真是中国驰名双标。 进了酒吧,四人在台球桌旁座位坐下,侍应生上了酒和果饮。 云竹和陈菲菲互相做了自我介绍,聊起姓氏,笑说:“我本来觉得自己这姓够少见的,没想到遇到个更少见的,结果她跟我来一句,她们老家一个村都是这姓。” 陈菲菲问:“女神老家在哪儿?” 月蕴溪淡声说:“西城。” 鹿呦有点意外地挑了下眉,上一回她说奶奶想去西城玩,月蕴溪并没有提这个事,甚至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抬眸朝月蕴溪看过去。 目光相撞的一瞬,月蕴溪轻眨了下眼,像是知道她心中疑问,补充说:“住的很偏,离主城区很远,十一岁来南泉就再也没回去过,所以很多时候感觉自己都不像西城人。” 怪不得。 之后聊起去申城的事,因为陈菲菲家离云竹家不远,云竹便安排道:“那我到时候去接你,鹿小姐就跟老月一起,老月知道地址。” 月蕴溪跟着说:“那周四下午一点门口见。” “好的。”鹿呦想申城不远但也不算多近,便提议,“去的时候你开,回来的时候我开吧。” 月蕴溪想了想说:“如果你能按时睡觉的话。” 鹿呦:“……我试试。” 月蕴溪唇角弯出清浅的弧度。 那边云竹与陈菲菲互相加了好友,顺手也加了鹿呦。 云竹的微信昵称是个云朵的emoji。 鹿呦不由联想到月蕴溪的微信名。 一个月亮,一个云朵,异曲同工。有种地下恋情设置的隐晦情侣名既视感。 鹿呦思绪一顿,该不会真是情侣吧? 注意到舞台上有立式话筒,云竹问说:“有没有驻唱歌手的?” 陈菲菲:“辞职了,还没找到合适的呢。” “那我能去唱一首不?”云竹问。 陈菲菲迟疑:“你唱歌好听么?不会把我们客人都吓跑吧。” 云竹嗤声:“开玩笑,姐要不是喜欢小提琴,做了小提琴家,现在妥妥是大歌星!” 陈菲菲震惊:“你是小提琴家哦!我以为小提琴家都是那种特别优雅的呢!” “什么意思?你说我不优雅?” 陈菲菲眨巴眨巴眼。 云竹转头寻求鹿呦帮助:“你看过音乐会的,你告诉她,演奏的时候我优不优雅。” “优雅的……”吧,鹿呦摸了摸鼻尖。 “撒谎。”陈菲菲指着她,“你一撒谎就喜欢摸鼻子!” 鹿呦垂下手,爱莫能助地看向云竹说:“抱歉,我没太注意。” 云竹扶额:“好好好,就只注意你蕴溪姐姐了。” 月蕴溪轻咳了两声。 鹿呦转眸瞥过去一眼,壁灯撒落下一束昏黄,月蕴溪就坐在那片柔光会晦暗的阴影交界里,五官被光晕描摹得更加明艳,神色也被灰影衬得更淡。 有种锦绣绸缎半灼成灰的秾丽沉凉。 似是不悦云竹开这种玩笑。 云竹撇撇嘴,站起身说:“我先证明一下我唱歌的实力去。” 陈菲菲还想说什么,云竹提前打断她:“不好听我给你钱。” “那行。” 云竹去到台上,稍做准备后开了唱。 她唱歌时的嗓音比说话要低沉,很有故事感。 “还真蛮好听的,我感觉比……”陈菲菲及时刹车,“有些歌手都好听勒。” 月蕴溪眼睫轻颤了下,抬眸看向对面。 鹿呦正托腮思考事情,没接话,顿了片刻,才开口:“菲菲,要是再找不到合适的驻唱,就让客人自己花钱唱怎么样?好听的话,对其他客人是享受,不好听的话,也图个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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