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意的随行人员哪怕想,也不可能钻进她的帐篷里来扔东西,所以只能是谢轻意。施言噗哧一声笑出声,乐了,心说:“小样儿,挺缺德啊。” 这要不是太晚了,她能立即抱着毯子过去找谢轻意的麻烦,最好是让谢轻意赔床。如今这时间,施言只能自己老老实实地把垫子抽出来,先将砂子抖干净,再把帐篷里面的砂子用纸巾一点点地清理干净,再把她的羽绒保暖毯抖了又抖,之后才钻回帐篷休息。 这一折腾,五点过了。 还睡什么呀。 再过一个多小时,隔壁院的人都该起床了。 施言又用便携式卡式炉烧了水,煮了杯超浓的咖啡,坐在帐篷外的椅子上,喝咖啡,坐等天亮。 她坐了几分钟,忽然觉得,能看草原的日出也挺好,要是能叫上谢轻意就更好了。 施言用手机查了下,已经快要天亮了,于是给谢轻意打电话,还在黑名单里。她又拨微信语音,打不通。施言去到院门口,往里一瞅,院门的门栓是从里面栓着的。 木头栅栏门,防一防野狼什么的还成,防贼,一点用都没有。 施言伸手进去,从里面拉开门栓,推门进去。 她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有咳嗽声,再扭头一看,旁边鹅卵石路旁的花架底下摆了套小桌椅,俩保镖点着蚊香在那守夜呢。 施言“啧”了声,倒打一耙:“你俩在倒是先吱个声啊,害我还自己开门。我去叫你们老板起床看日出。要不,你俩帮我去?” 俩保镖上下打量她,又都收回了视线。他俩都在心里想着,建议老板明天重新换块门,或者让他们改装成防盗的。至于拦施言,算了吧!老板昨晚都差点做贼溜出去找施言呢。 施言见保镖没动,径直去到谢轻意的帐篷外,喊:“谢轻意!” 她只喊了两声,守夜的庄宜掀开门帘出来。 庄宜说:“老板在休息。您怎么进来了?” 夜里十个保镖守夜,都拦不住您? 施言指指天边浮出的一缕淡淡的金光,说:“请你们老板看日出。” 谢轻意的觉浅,帐篷的隔音效果极其有限。早在施言叫她时,就已经醒了。看日出?这人不是刚睡么?这么有闲。 她扯过被子蒙住头,想要继续睡,可提前一个多小时把人吵醒,是真的很难入睡。她起身,下床,考虑到清晨风大天凉,扯上披风裹上,又趿着拖鞋去到帐篷门口,俯视着站在下方的施言,入眼就是这人穿着背包和户外长裤,脚下是户外运动靴,匀称充满线条感的肩膀和胳膊就这么出现在视线中。以前总披在身后的微卷长发也扎成了马尾,显得利落还带着些野性。就,挺好看! 谢轻意的眸光微敛,迅速压下眼里的情绪,再绷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大早上的,你溜进我院子干嘛呢?” 保镖是绝对不可能给她开门的。她那门栓,就是个相样子货。保镖们又不眼瞎,自己对施言怎么样,他们看得出来,可不敢拦。 施言笑道:“请你去看日出。”她回头,指向远处的天空,天边的金色霞光双多了些。 跟你去看日出?什么关系啊!谢轻意哼笑一声,转身就要回屋。 施言拖长声音说:“去嘛,就当是可怜我啦。都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家伙,趁着我不在,往我的毯子里塞砂子,我刚躺下,一把抖开毯子,哗啦啦的一声洒在帐篷里,还以为有虫子,吓得我赶紧起身,然后,收拾完都这个点儿了。” 谢轻意回头:“你没睡啊?”她随即震惊:收拾点砂子要这么久? 施言的表情愈发可怜:“回来时就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卸完货都三点多了。” 谢轻意瞧见施言装出来的可怜样:“呵”了声,说:“挺忙啊。”她一抬头,瞧见天边的霞光,确实挺好看。今天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施言继续说:“日出一会儿就没有了。看完日出我去补觉,你去洗漱起床,正好。” 谢轻意淡淡地扫了眼施言,把裹在肩膀上的披肩绕过肩膀,将自己裹严实后,迈下楼梯,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往外去。 施言满脸笑容地跟上去。 清晨的金色霞光和晨露披在谢轻意的身上,纤细柔软的身姿就这么映入施言的眼里。她感叹声:“谢轻意,你可真好看。” 谢轻意说:“施言,你知道什么叫做好马不吃回头草吗?” 施言笑笑,本来想去挽谢轻意的胳膊,奈何某人把自己裹得太严实,胳膊也在披肩里罩着,胳膊是没得挽的,搂腰嘛,别想了,会被保镖扔出去的。 她说:“你要是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要是来找你,就是骚扰你。可谢轻意,我们互相喜欢,互相吸引,要是为了一些能够克服的困难而导致我们错过彼此,我想,那会很遗憾,难以释怀。来找你不是一时兴起,是经过深思熟滤的决定。” 谢轻意没理会施言。她出了院门,迎着清晨的微光,站在长到已经没过膝盖的牧草边,看着远处的霞光。 霞光中,太阳冒出了头,正一点点升起。 她来到草原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也没有想到过来看日出。 当然,也没那心情。 施言站在谢轻意的身边,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又将目光落在谢轻意那被阳光拂照的脸上,卷卷翘翘的睫毛,静谧的眸光,有些幽然的神情,美得让她挪不开眼。 谢轻意略微侧首,看向施言,问:“你不是说看日出吗?” 施言望向天边正冉冉升起的太阳,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为什么来这里了?” 谢轻意问:“为什么?”不是因为这里够远够偏不难找么?难道你有别的理解?要不是因为文兰女士工作的关系,她出国需要申请审批,这会儿已经跑出国了。 施言说:“够远,远离喧嚣。夜晚,酒,美色,属于欲念和堕落,清晨、阳光,则是一天的新生,是希望,美好。” 要是她俩在一起,再觉得闷了,那就叫上谢轻意多出来走走,多看看风景。原来,不混夜店,早起,看到清晨的阳光,会像看到种子破开土壤,阳光破开阴霾。她笑笑地看着谢轻意说:“想拥抱阳光,也在被阳光拥抱。” 谢轻意望着晨曦照耀下的明媚容颜,灿烂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晃人眼。她说:“别人失恋都是要死要活,施言,你这……呵。” 施言笑着将目光又挪到被太阳照耀的草原大地上,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想换种生活,阳光的,不再活在恨里的,而是……能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生活。”她脸上的笑意更深,说:“日出挺好看的,是不是?” 谢轻意哼了声,太阳已经完成升起,有点晒了。她说:“日出看完了,你早点休息吧。”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施言赶紧跟上。 谢轻意驻足,回头:“还跟着我干嘛?” 施言扯了扯打底的背心,又让谢轻意看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问:“你猜我为什么没穿外套?” 谢轻意的眼里闪过迷茫和困惑,问:“为什么?”这不像是会拿自己使苦肉计的。这种着凉小感冒级别的苦肉计,是真会被笑话的。 施言说:“你要不要闻闻看我是不是被汗水捂馊了?” 谢轻意的眼里带了点凉意:“我为什么要闻?” 施言说:“这里最近的水源地,除了你家就是边上的河,往返远运水不方便,野外流河里的寄生虫还多。” 谢轻意点点头,再次往里去。 施言又试着问:“我可不可以得寸进尺……” “不可以。”谢轻意都没等她说完就拒绝了。 施言说:“我都没说要做什么呢。” 谢轻意说:“借浴室不可以。” 施言说:“保镖的也行。总不能让我大白天的光腚露天洗澡吧。” 谢轻意:“……”她扭头看向施言,真想说。你要点脸,行吗?可这人,不要脸,那不是经常的事么! 她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庄宜说:“待会儿跟何耀说,看着点施言,别让她靠近我的卧室和客厅,餐厅也别让她来。”就差没明说,让她离我远点了。 庄宜“哦”了声,敛目,不好腹诽老板。 施言见好就收,回去拿了洗漱用品,借了庄宜和吕花花的浴室,洗了个澡,这才回去补觉。 太阳晒,两人小帐篷的通风有限,又闷又热,施言没睡多久,就难受醒了。 她听到不远处有马匹声,钻出帐篷就看到谢轻意的随从人员又把马牵了出来,显然是要出去溜达。 施言想着这觉是没法睡的,索性涂了些防晒,从背包里翻出件干净外套,就出了帐篷,再去牵了匹新买来的马,装上马嚼子、马鞍,打马跟了过去。 正在补觉的保镖们听到声响,探头看到自家老板要出去,赶紧钻出帐篷要跟去。 施言说:“你们补觉吧,睡醒后把营地的设备搭起来,我去蹭隔壁的安保。” 保镖们:“……” 施言打马到了谢轻意的小院外,笑盈盈地对何耀说:“放马啊?一起呀。” 何耀:“……”你那是放马吗? 谢轻意出来,就看到施言也在,问:“你不睡觉的吗?” 施言说:“帐篷里又闷又热,睡不着。” 谢轻意说:“加个太阳能小风扇的事。” 施言说:“荒山野地的,没地儿买太阳能小风扇。” 谢轻意突然又有点烦躁,说:“我们去放马,你不许跟。” 施言呵了声:“草原是你家的吗?” 谢轻意:“……”想打她! 89
第89章 谢轻意懒得搭理施言,翻身上马,顺着家门口的斜坡俯冲往下。她跑了没多远,便瞥见旁边有一道身影跟上来,并肩而行。 施言骑马的姿势极标准,冲她喊:“比比。” 谢轻意不愿搭理施言,让马儿放慢了速度,小跑着溜达。 施言的马跑得快,一下子便越过了谢轻意。她又调头回来,放慢速度,不紧不慢地跟在谢轻意身边,凑近打量两眼谢轻意,瞧见眉宇间的烦闷,问:“真不想让我跟上来啊?” 谢轻意“嗯”了声,原本好好的心情又变得郁郁起来。 施言点点头,指向远处的河流:“那我去那边逛逛。”她朝谢轻意挥挥手,朝着远方急驰而去。 谢轻意望着骑着白马策马扬鞭飞奔而去的身影,白与马背上人融为一体,与牧草一起在风里共舞。 旷野,独自骑马飞奔远去的女人,绽放的是蓬勃的生命力,极吸引人。 谢轻意想追着去,又不想再与施言有感情上的牵扯,于是调转马头,换了个方向。施言去上游,她就去下游呗,离远点。她考虑到施言只有一个人,没有带保镖,本来想分两个保镖过去跟着施言,再一想,算了吧,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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