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慈反感她的表白和探究,她埋怨沈清慈的含糊和薄情,那她们到底在干嘛? 她知道与家人吵架是一定要和好的,与朋友吵架也要大度,唯独没有人告诉她,跟发生亲密关系的那个人闹过以后,还需不需要再和好。 影视作品里,她看过的为数不多的书籍里,给出的结果都是不一样的。 不是数学题,永远没有具体的满分答案。 她原来打算再也不见沈清慈了,如果偶遇,对方也只是一个曾经有瓜葛的陌路人。 她会把这人从自己内心深处给消除的。 但是现在,她站在这里,她与沈清慈刚才在聊什么,她居然都要忘了。 好像提线的木偶。 她开门出去,看见沈清慈还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做,还是没有去碰她那把伞。 听见动静,沈清慈才回眸,眼里沉沉的,很快转为平静,带一点高冷的神采。 湛秋对她说:“我回去了,既然伞物归原主,我的任务完成。” “任务。”沈清慈复述。 “对啊,你等我恢复记忆也辛苦,还做了那么多陪我找回记忆的事情,都是为了它。虽然忘记的事没有找回来,好在伞回来了,我想你很高兴。” 湛秋说。 “是,我很高兴。” 沈清慈对她说“不送”,然后又坐回沙发里,将湛秋没喝完又凉了的茶端起来,往嘴里递了一口。 湛秋瞥见,满心不宁,快步往门边走了几步,却还是折返回沙发。 她重新观察了沈清慈,“你的工作完成了?” “完成不完成有什么说法?” 沈清慈放下杯盏。 “既然是让我上楼的借口,现在送都不送我吗?还是你不想让我离开?” 湛秋索性挑明了。 刚才在照镜子时,湛秋发现了沈清慈这个人隐在浓雾后最大的破绽,也许算是人生来的劣根性,那就是她不会选择自己,但是不想彻底推开。 就像以前一样。 无关那把伞在或不在,她想验证是不是。 至于为什么要验证,大概因为她在不痛快,她发现她真的不懂沈清慈。 她想再看看人性。 沈清慈起身,站在她面前,没有立刻回话,似乎在考虑说哪类话。 “我的睡衣还在吗?”湛秋不给她机会。 “在。”果然,沈清慈说。 “太晚了,没有司机来接我。” 湛秋又坐下了。 第80章 她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星星躲在楼宇的背面。 湛秋认为自己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否则她不能整理清楚,她在沈清慈家过夜是出自何种目的,自毁还是报复——也许还没有这么糟,远上升不到心理层面。 她的好色心让她不舍离开,这个理由也够了,不是吗?对她这样的闲人来说,醉倒在脂粉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瑕疵。 她在将沈清慈身上最后一件衣料褪至脚腕处时这样想。 她的手指与沈清慈的脚腕内侧相蹭时,沈清慈发出令她振奋的声音。 湛秋回想起来,这儿是沈清慈身上不大经得起碰的地带之一,于是索性握住了,感受到颤。栗,拇指又呈扇状摩挲在她皮肤上。 脚腕的主人不堪其扰,企图挣脱,放在此前,湛秋不是个强势的主导者,会体贴地松开。 现在的湛秋也不强势,但是不愿意体贴了。 她反而用力握住,动也不许人动,还突发奇想地问:“手碰一下就要躲开,我舔一下呢?” 听她说这话的人表情凝了凝,似乎在辨别她想戏弄人还是认真的,如果放在会议室里,这是个不怒自威的表情。 但是神秘的深蓝床单上,又不着寸缕时,这幅模样则很撩人,含了无限的若隐若现。 让人想要破坏,想要撕毁,想要砸碎。 直到湛秋做俯身动作时她才终于确定,疾而轻地喊了一声不要。 说得太晚了,没人理她。 湛秋自认为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床笫之欢的范畴中,碰碰对方脚腕这种尺度才哪到哪。哪怕双唇覆盖上去,也还称得上清新。 但是沈清慈反应很大,甚至比湛秋耐心为她服务时还要大,好像猫被踩了脚。 湛秋只好停下。 然后将她双腿曲起,两只脚腕分别放在离彼此最远的地方,像站在庄园的房间里头,看见了远处草木密布,湖泊在月下泛着微光的景象。 当重新踏入那片湖泊,当沉到湖底,精心地挑拣着湖中的月色时,她听见森林里传来比她想象中更热闹更曼妙的歌声。 月光挥洒,每一片湖泊中,都盛着一盏月光。 捕捞月色的人趁夜乐此不疲,勤勤恳恳,一次次地深入湖心,再直起腰,探听林子里风吹叶子,鸟兽鸣夜的动静。 湖水粼粼,她的手因此全湿了,如果她穿了长袖的捕捞服,袖口也会湿,襟前也会湿。 她在月光大方倾泻时停了下来。 她捕捉到了月光,一缕一缕,直到光色暗淡,才从湖心朝湖畔去。 一步一步,步履沉沉,她停在湖畔的芦苇间,穿梭,游荡,不肯作罢。 然后她抬手,看向自己的掌心,湖水从她手中滴嗒坠下。 深蓝色的棉布上有更深的一片印渍,刚捕捞上岸的月色碎在里头,拂晓来得太快,湖心还未平复。 沈清慈的表现比她想得要好,这使湛秋感到了轻松和快乐,不用想太多的人会很容易快乐。 一个月零三个礼拜,她们没有在封闭空间里亲密接触过,没有牵手,拥抱,在酣畅淋漓时对视。 所以在回到卧房之前,她们在沙发上拥吻时,湛秋就发现沈清慈是一湖柔和华美的月光,褪去了冷寒——哪怕只有一时半刻。 但是当房间里的最后一盏灯也关上,湛秋的心情就跟夜色一同沉了下来。深觉原来没有爱、不贪将来的两个人,也能如此愉悦而契合。 这是个成人的发现,湛秋之前还不知道,只是窥得一隅又不当回事。 之前哪怕是她在酒店先招惹的沈清慈,但凭借着对自己性格的了解,是有发展的意思。 她对不想发展关系的人,即便心动,也是不愿意逾矩的所以才会在雨夜为沈清慈去讨一张签名与合影,将其当成示好的信号。 她在这段时间力图了解她过去误解的女人。 沈清慈暂时不需要伴侣,因为种种原因,傲气也好,怯懦也罢,总之是不肯对着另一个人敞开心扉。 但是血肉之躯,不可能不要所有的俗世链接,沈清慈需要几个月色美好的夜晚,弥补白日的冗长与无趣。 需要一个像她这样体面的完美的会在深夜造访送回旧物的贴心人。 她清楚自己还是挺不错的,所以哪怕沈清慈不想跟她谈恋爱,还是会选择留下她。 这恰恰说明了沈清慈的恶劣。 比不留她还让她生气。 月光躲在森林与山的北面。 湛秋不再多想,消沉与愤怒都没有必要,人生重要的是体验。 及时行乐就好了,想太多别人还觉得扫兴。 早晨醒来,湛秋拿起床头柜上摘下的表,已经过了九点半,她口渴,却发现身旁的沈清慈还在熟睡。 她正犹豫,要不要喊醒沈清慈时,蓦地想到春节假期还没有过去,沈清慈也不需要上班。 这时有人给她打电话,震动声吓得她赶忙挂了,挂完看了一眼,是颜乐,心想还好挂了。 也没有不理,转而在微信上问,什么事情。 解释说自己刚醒,还不太想说话。 颜乐发了几条过来,湛秋其实没有细看,因为身旁的人有动静,似乎醒了。 湛秋快速扫了一眼,看见是道歉类的话,什么偷拍,什么揣测以及影响之类的。 湛秋心安了,这种客观的事还好谈的,她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跟颜乐说了没关系,让颜乐别放在心上,自己心里有数。 之后她才看向身边刚醒的沈清慈。 沈清慈姿态慵懒,微微眯着眼睛,也许是还困着,睁不开,还带着一点诧异,好像不知道湛秋为什么出现在这。 她这个表现,要不是昨天晚上她很主动,反应也特别棒,湛秋会以为是自己又在纠缠她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没有像以前一样,迫不及待听见彼此没晒过日光的声音。 湛秋看她去拿手机,也就先自己刷起来。 她想到颜乐刚才说的话题,打开微博,搜索了一下关键词。 她这几天都没有关注网络上这些乐子,不上班的时候,她很少抱着手机,有意思的事情有很多。 只有在上班的地方,她无聊时只能玩手机了,跟同事找话题。 是的,再爱一份工作也常常有无聊乏味的时候。 就像再喜欢一个人,也有不打算再投入了的时候。 沈清慈眼神很好,轻易就看见湛秋屏幕上的照片,靠了过来一起看。 没穿衣服的手臂碰到了湛秋的腰侧。 两个人的体温相似,因此谁都没觉得突兀,只是湛秋有点痒,往旁睡了睡。 沈清慈猝然捏紧手指,往回收了收,面色却未变化,沉静地看着湛秋的屏幕。 湛秋把照片放大,看见了全妆的颜乐微笑着走在机场,自己穿着一身黑在斜后方的角落,戴着帽子与墨镜。 发现沈清慈感兴趣,顺口问她:“拍到的我包得这么严实,没有人会知道是我吧。” 沈清慈拆台:“我知道。” “啊?” “一看就是,不明显吗?” 走路的姿势,身高,脸型,还有轻盈的气质。 湛秋听得很开心,但是收回自恋的想法:“我先跟你说了,你一看才觉得像我,这是先入为主,是这个词语不?” “而且你多熟悉我啊,别人又没有。” 对此,沈清慈没有发言,湛秋当她默认。 不过人类具有综合分析能力,结合有些“摄影师”在别处所拍,有人总结出来,颜乐身边那个像助理的女人是祁水集团的二千金,也不是一件难事。 好在这是个明面上还相对保守的社会,没有湛秋最怕看到的那一类新闻,即把她跟颜乐往情侣关系上猜测。那自己真的需要公关。 这些营销号的话题始终围绕着颜乐展开,无非是善意些的吹捧,和恶意的诋毁而已。 似乎湛秋象征着财与权,不,准确的说是祁水二小姐这个头衔。 湛秋觉得好笑,不再去看了,发酵至此,她连找人删帖都嫌浪费钱。 沈清慈难得对她感兴趣:“你们在国外一起过的年,习俗跟国内有不一样吗?” “没有,就是简单了一点,大家吃顿饭就行了。” 任何人在听一句话时,都会把注意力放在疑问句上,湛秋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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