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行,我和郝嘉就怕你吃亏。”林知云闷声道。 陈惜言托腮表示不解:“为什么?” 林知云一脸凝重,但没有说什么,又变得嬉皮笑脸起来。她问唐潋今天怎么没来,往常不是风雨不歇来接你吗? “哪有那么夸张,”陈惜言失笑,她看着外有阴沉的天,想来今日唐潋是不会来了。 “对了说道郝嘉,我也好几天没看到她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谈到郝嘉,林知云神情一僵,眼神躲闪道:“没什么,她心情不好。你知道,她总是心情不好,她爸妈哎……总之没事,有我呢,她就没事。” 陈惜言意识到林知云的未竟之言,她只是点头,随即向林知云告别。 远处阴云密布,天气预报说今日是秋分的第一场雨。陈惜言掐指一算,再下九场,就是真正的深秋了。 她还没见过申城的秋天呢。 夜间公交车上,人稀稀拉拉的,陈惜言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夜色如墨,公交车稳步前行,倒了两班车,陈惜言回到了历上。 “嗯,好好。下周一开始对吗,正好是中秋,我?我才不和他们一块过中秋,好好。” “一定去,放心。等我。” 还未进门,陈惜言借着虚掩的防盗门,看到了唐潋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回复着对面的电话。 听着这意思,唐潋要出去中秋不在这里过了?陈惜言的手无意识扣住门把手,明明人还在眼前,心里却为即将而来的分别难受。 甚至心中都升起了一个不要让她走的念头,恶劣而诱人。 如果说我不让她走,她会不走吗?这个念头如同一个邪恶的毒苹果,出现的瞬间把陈惜言本人都震得脸色青白。 她把手按在自己心口处,眼中闪过疑惑。莫不是唐潋对自己太好了,这等荒谬的想法都会冒出来? 在陈惜言怔愣的时间里,唐潋早早打完了电话,余光注意到门缝里那一道身影。她笑了笑,上前开门,把陈惜言拉进了屋子里。 “站那里干什么,今天我想去接你来着,我妈又把我叫回去了,你——陈惜言,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唐潋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陈惜言的脸色苍白,诧异问道。 “没什么,”陈惜言努力让自己忘却方才的念头,放下书包边换鞋边问,“中秋节,你要去国外吗?” “是,伦敦摄影大赛半决赛,主办方邀请我参加。那里有很多著名摄影师和同行。”说起这个,唐潋的眼睛都在发亮。 “你是真的喜欢摄影。” 陈惜言拉着唐潋躺在沙发上。天花板正中央是一盏漂亮的吊灯,散发着柔软的光晕,星星壁纸早灯光映照下显现出模样,蓝色与黄交织,像处在一场绮丽的梦境。 软榻的沙发靠背挡住了唐潋的部分视线,她看不清陈惜言此时的神情,只得把身子朝她方向靠了靠,后来干脆双手撑在她肩膀两侧,捏着她的下巴逼问道:“今天怎么像焉了似的,怎么了?” 瞬间,陈惜言的视线里全是唐潋。她半遮着眼睛,长睫毛将眼中的神情藏得一干二净。 半晌,她说:“今天老师问我,将来想做什么?” “哦?那你想做什么?”唐潋手掌轻扫着那长长的睫毛,忽然兴奋道,“有没有想过模特,你太合适了。” 她至今还记得,陈惜言在她镜头前的表现,这一颗好苗子啊。 陈惜言拒绝:“不要。你觉得合适是因为那是你,换别人我就不一定了。” 邀请失败,唐潋悻悻趴在陈惜言身上,有气无力“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她又说:“有空我带你尝试尝试各种职业,看看你喜欢哪个。” “嗯,等中秋节回来。” 说完,她神秘地看了陈惜言一眼,转身走向厨房,丢下一句“你饿了吧我给你煮面”,似乎一丝也没注意到陈惜言的失落。 陈惜言盯了厨房门口半晌,反手拿起遥控关上了吊灯,开了客厅的大灯。整个房间骤然亮堂,陈惜言坐直身子,与沙发对面那面墙久久对视。 那面墙上,满满都是唐潋的照片。 童年的,被一家人抱着在天安门前合照;少年的,是她穿着滑雪服站在山顶比耶、在南极穿得像个雪团子面对镜头傻笑……还有很多地方,有一些陈惜言根本叫不出名字。 初到这里的时候,陈惜言总是趁着唐潋不在家,将这些照片一一细细端详。那些她没见过的,唐潋的过往,总要比她想象得更为精彩。 “陈惜言,吃夜宵了,吃完睡觉。” 唐潋叫完人,久久不见应声。她走到客厅,将正在照片墙前的陈惜言拎到了餐桌上,语气恶狠狠道:“吃饭。” 陈惜言憋笑,轻轻应声。 唐潋有照片羞耻症,这是她搬来这里才知道的。那一墙照片是唐潋母亲贴得,还勒令她不许揭下来。 馄饨鲜美,入口即化。陈惜言专心致志吃着,唐潋忽然问道:“我这一去,会想我吗?” “会。”陈惜言舀馄饨的手一顿,面色如常地回复道。 何止是会,她甚至不想让她走,那个不可理喻的念头又浮现了出来,在陈惜言心间晃荡。 唐潋眉眼染笑,继续问:“那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 “啪嗒”一声,勺子坠落汤中,陈惜言神情僵硬。有一瞬间她以为唐潋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这时候,是该点头还是摇头?陈惜言有些拿不准。 白织灯下,唐潋笑意更深。她没等到陈惜言回答,兀自起身回了卧室,片刻后重新回到陈惜言身边,手里多了两张硬纸片。 走得近了,陈惜言才瞧见那纸片,竟然是机票。 申城——伦敦,下周一十点。 “你?”陈惜言的心脏砰砰跳动,她抓着唐潋的手腕,不可置信地将机票拉到眼前。 耳边,是唐潋轻柔的声音:“你那么期待的中秋,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过。所以我擅做主张,换了个地方,去伦敦好不好?” 伦敦,唐潋求学的地方。 陈惜言猛地抱住唐潋,连说了好几个“好”。她带着唐潋跑回卧室,将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又苦恼地问唐潋她英语口语不算好,又跑回餐桌风卷残云般吃完了剩了一半的馄饨,活像一只打了兴奋剂的哈士奇。 最终,“哈士奇”由唐潋这个主人按倒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离中秋还有一阵,现在睡觉。” 陈惜言熄了火,沾了枕头很快进了梦乡。唐潋手肘撑着半身,手指轻轻扫过陈惜言的额头、鼻尖、嘴唇、下巴,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晚安,她在心里说。
第39章 “各位旅客朋友们, 欢迎乘坐伦敦到申城的航班,祝您旅途顺利。中秋安康……” 时间转瞬即过,一眨眼来到了中秋佳节。申城一中按照国家规定放了整整三天假, 陈惜言所在的咖啡店也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放了整整三天。 这样一来,陈惜言免去了请假调班的环节, 一早就被唐潋拉着从被窝里往机场赶。护照是唐潋背着她早早办好了的,陈惜言低头攥着护照,唇角扯开一个弧度。 “这么开心啊,给我笑一个。”唐潋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一手搭在陈惜言座位的把手上,揉了揉陈惜言凌乱的头发道:“昨天说怎么也睡不着, 还和我说什么明天一定按时醒。这就是你说的按时醒,嗯?” 最后一个字唐潋明显加重, 陈惜言面色一红,讨好般仰脸:“我错了。” 计划了多日的旅途近在眼前, 陈惜言自己睡不着,还吵得唐潋无法入睡。于是就导致了今早唐潋惊醒领着尚未清醒的她狂奔的一幕。 要知道申城机场有一个区那么大,早去一小时和没去一个样。 “错了就得挨罚, 看招——”唐潋坏笑着, 双手伸向陈惜言嫩白的脸,揉在手里像是一个发面团子,手感甚好。 “飞机即将起飞, 请乘客们做好准备。” 机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唐潋不得已撒开了陈惜言被揉搓的红了一片的脸, 略带遗憾地抽回了手。 陈惜言坐在座位上, 感受着机身正在震颤、轰鸣。舷窗之外, 地面的绿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碧蓝色的天空,和悠悠白云。 不过数十秒,飞机已经在万米高空之上。陈惜言的眼睛瞪得溜圆,鼻子几乎贴在了窗子上,眼睛朝下看。 果真是,山是横线、地是空白。 在初到这里的冬天,她曾仰望过万米高空。如今当她身处此地时,说不清的震撼与微妙的喜悦重叠,冲击着她为数不多的理智。 现在啊,她真想抱着唐潋,抱得紧紧的。 “惜言,你真的不困吗?”身后传来唐潋稍带困倦的声音,陈惜言转头,眼睛亮亮的,带着上扬的音调道:“不困。” 唐潋点点头,今早的极速赶飞机耗尽了她的体力,昨晚又被陈惜言闹得很晚,此刻她不过是撑着意志力在看陈惜言干什么。 这个人第一次坐飞机,她怕陈惜言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可以放心睡了。这样想着,唐潋闭上眼睛,又听见陈惜言说:“唐潋,我想干个坏事。” 她猛地睁开眼,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陈惜言与唐潋隔着一条过道,不远不近,是一伸手臂就能够到对方的距离。头等舱很安静,周遭人们的脸都被座位挡得死死的,空姐也不在,陈惜言环视完四周,在唐潋尚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捞出她的手在她手腕上落下一吻。 轻柔,又带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珍重。 “干完了。”陈惜言亲完后,眼睛巴巴看着唐潋,像是一只做了好事要奖赏的小狗。 不知是不是唐潋太困的原因,她似乎看见了陈惜言背后那尾巴摇得正欢。随便敷衍了几句,唐潋摩挲着手背那块湿润的肌肤,渐渐沉入梦乡。 “毛毯,谢谢。”陈惜言低声说。 替唐潋盖好毛毯,陈惜言脸上的红还未退却。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干这种事儿,羞怯与情不自禁,还是情不自禁更胜一筹。 没法拥抱,就亲吻吧。 隔着过道,陈惜言歪头盯着唐潋的睡颜,直到飞机降落。 —— “Surprise!欢迎来到伦敦,我的老朋友,还有小妹妹。好久不见。” 下了飞机,走过长长的通道后,陈惜言还未从飞机下降的晕眩中缓过神,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偏头,递给唐潋一个困惑的眼神。唐潋耳语道:“我让她来接我,大赛在下午举行,时间来不及了。” 伦敦摄影大赛半决赛,于下午三点后举行。陈惜言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十一点。 “我们走吧,劳驾二位挪步。”斯嘉拉开车门,一双眼睛盯着陈惜言,碧蓝色眼睛满是好奇和狡黠。偏偏唐潋在一旁使眼色,她还不能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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