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云的计划是让陈惜言假扮推销保险的,在门口牵扯住郝嘉妈妈。她偷偷从菜园溜进郝嘉的房间,找找郝嘉的日记,她爱写日记,上面也许有什么线索。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这个计划,但是一直在等你。”林知云说道。 “为什么?”陈惜言疑惑道。以林知云对郝嘉的焦急程度,想到了肯定积极实施,怎会有耐心等? 林知云脸色一冷,愤恨道:“她父母把她班里的人都认全了,还因为和我走得近,把我周围的人都认全了。什么这不能那不能——” 她说得混乱,陈惜言却听懂了。 “叮咚——”回神,陈惜言按了门铃。不多时,一个女人开了门,她的面孔严厉,眼中充满警惕。 “干什么的?”她问。 陈惜言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像是见了亲人般握着郝母的手,热情道:“您就是郝太太,不愧是能教出郝嘉那么优秀的孩子的母亲,一眼看着就是精英级别的。听说您毕业于清华,虎母无犬女啊!” 不由分说一通夸赞下来,郝母眼中的警惕少了些,她扬起下巴道:“那是当然,不过你是?” “我是博学机构的陈老师啊,郝太太您日理万机忘记了也正常。这次我是来送资料的,顺便向您推荐我们的清华北大培养方案……”陈惜言拿着传单,一边向郝太太介绍着,一边留心房间里的动静。 待到一声布谷鸟鸣响起后,陈惜言不着声色地结束了对话:“郝太太,如果想报名就来打这个电话。对了,怎么不见郝嘉?” 一提到郝嘉,郝母的脸拉下来,闪过一丝不自然。她敷衍道孩子出去玩了,便客气地关上了门。 一声“嘭”的声响,抖落许多墙灰,落在水泥地上。 拂了肩头的白色,陈惜言转身,往二人约定的地方走去。 “怎么样,找到什么没有?”陈惜言匆匆来到小卖部门口,一眼看到桌子上的宣传单,明德学院。 梅红色纸张,墨黑色字迹,充满诱惑的话语:“一切都可痊愈。” 怎么看,都像是个不祥之兆。 “言,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林知云轻声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滴滴——滴——”唐潋来电。 陈惜言按下接听键:“惜言,找到了吗?你们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们。” “不用,唐潋你去明德学院,我们在那里汇合。”陈惜言快速挂断了电话,拦下一辆出租车和林知云一路驶向那个名叫明德学院的地方。 大约过了一小时,她们才到达目的地。 入目是一片荒凉,大片大片的黄土地裸露着,机型大小不一的挖掘机遍布。这里是申城尚未开发的地方,据司机说前些年有人卷款跑路,就荒废到了现在。 明德学院就在一片废墟之中,高大的教学楼,辉煌的拱形大门。它的面前有一条宽敞大道,车子来来往往。 她和林知云站得位置稍高,能看清每个车里下来的人都是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大人喜气洋洋,小孩始终低着头。 “我要进去看看。”林知云待不住,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总给她一股子阴冷的感觉,让她寒毛竖起。 陈惜言拉住了她,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学院门口是铁栅网,粗细不一的铁丝纵横交错;保安目测有七八个,均拿着电棍巡逻,不好硬闯。 “这里到底是干嘛的?”林知云压低声音问道。 “我也不知道,等唐潋来,她也许知道。”陈惜言说,正巧这时,唐潋的短信如约而至。 【九点钟方向,四百米。】 “咱么先走。”陈惜言道。 五分钟后,三个人在车里汇合。车内似乎有烟味,陈惜言眼尖,一瞥就看到了地下燃烧完的灰烬。 唐潋在驾驶座,她的半边长发垂落,挡住了神情。 陈惜言不禁皱眉,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只有唐潋心情很好或者很不好的时候,她才会抽烟缓解。 林知云贴上前问道:“唐潋姐,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建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么才能进去,为什么布置的像——” 像监狱一样,话说到一半,林知云闭了嘴,这个比喻太不详了。 “我刚才转了一圈,只有东北角有一片树林,正对着的是宿舍楼。那里地势高,你们试试能不能看到什么,我去正门。”唐潋沉默了两秒,直接分工。 “你……” 陈惜言想说什么,唐潋却不给机会:“快去。” “好。”陈惜言妥协,临了嘱咐唐潋注意安全,便和林知云一同往东北角跑去。有大量废墟遮掩,没人能瞧见她们的踪迹。 唐潋看着她们身影远去,目光倏地一冷。 “惜言,你爬上来,快。”东北角的树林多是松树,枝干粗壮,长得极其有规律,一掷比一枝高,成螺旋式。 这就方便了陈惜言二人的攀爬,她们小心翼翼踩着枝干向上,直到能看到宿舍楼的窗户。 “怎么这么黑,哎有人有人——不是郝嘉。”林知云失望道。 这座宿舍楼似乎有些年头,爬山虎糊了满墙,墙体边缘黑黝黝的,阳台斑驳痕迹,铁栅网却新鲜得紧,反射着锃亮的光。 陈惜言一间一间看过去,没有、没有,都没有。 她们又换了一棵,就这样不断上下重复着。太阳西移,天光暗淡,在不知道第几次寻找的时候,林知云忽然拉着陈惜言兴奋道:“是郝嘉,郝嘉!” 陈惜言心中一喜,她朝着林知云指的方向望去。尽管视力5.0,她仍旧看不清郝嘉的状态,距离太远了。 她只能看到郝嘉慢吞吞地坐在床边,蜷缩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比起她,林知云更能感受到郝嘉的状态。她又气又急:“这就是她爸妈说的学习机构,去他的吧——这鬼地方,我要带她走。”说着跳下树就要往里冲。 陈惜言拉住了她,默默指了指她们面前的高压电网。她按住林知云,说道:“冷静些,如今确认她在这里就好。至于怎么救她出来,我们不能莽撞。” 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陈惜言都没有意识到她为何要用“救”这个字眼。 “好,我冷静。”林知云深深呼吸,脸色却愈发苍白。不争气的眼泪轮番掉落,她死死咬住嘴唇不出声。 “滴滴——滴——” 是短信,唐潋在催她们回去。陈惜言默不作声地拍了拍林知云的肩膀,渐渐离开这片树林。 回到城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唐潋边开车边说道:“那个地方除了监护人,谁也进不去。监护人也不是随时都能进,明天去找找她父母吧,当然——可能没什么用。” 说完最后一句话,唐潋嘲讽一笑。 “所以唐潋姐,那里是治疗性取向的地方?天方夜谭,荒唐至极!那他们会怎么治,会很疼吗?” 林知云声线带着一丝颤抖。 唐潋停车,她转过头微微一笑,声音沉稳:“不会,今天先回家。” 只有陈惜言注意到,唐潋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根一根泛着白。
第43章 “唐潋?”陈惜言轻轻唤了一声。 唐潋的手蓦地松开, 转眼对上陈惜言担忧的目光。她扯了扯嘴角,将车子重新启动,也轻声道:“回家说。” 红色车灯在黑夜里闪了闪, 最终消失在街头。 回到家后,唐潋把自己摔进了沙发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陈惜言在她身边坐下, 拨开了遮住她眼睛的发丝。 “唐潋,你没跟林知云说实话是不是?”陈惜言问。 “我说的,算是一半实话。”唐潋一个翻身,头枕在陈惜言的大腿上, 双手搂住那一截劲瘦的腰,说不清什么语气:“每一个机构针对性取向的所谓治疗, 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为了标榜自己的专业,会有专业的机械, 比如电疗椅、精神类药物;还有一些没那么专业,就是一个唬头;还有一些更恶心, 已经涉及到犯罪了。” 就是不知道,今天看到的明德书院属于哪一类。唐潋厌恶地皱眉,她在申城住了这么久, 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陈惜言沉默了一会儿, 又说道:“你对这些很了解。” 唐潋笑了笑:“当然,我刚发现自己喜欢女生那会儿,可怕被人当成精神病送进去了。”话说完, 她的笑淡了下去, 仰躺着将陈惜言衣服的扣子解开, 又系上。 “你家里……会吗?”陈惜言问。 “我不知道。”唐潋笑了笑, 如实说道。她曾经想过无数次父亲母亲知道这件事会怎样, 都没有结果。 或者说,不敢去奢想结果。 偌大的房子里,她们只开了一个小灯,昏昏暗暗的。陈惜言沉默半晌,转移话题道:“那这次怎么把人救出来,你有什么计划吗?” 今天她在树林里观察到的环境,可谓是铜墙铁壁。硬闯不现实,闯进去了如何出来也是个问题。 说到这个,唐潋猛然坐起身,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我要把他们端了。” “怎么端?”陈惜言迷茫。唐潋不答,她起身拨了一个电话,面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陈惜言听到唐潋叫电话那头的人为小姨,听到要必须有相关的证据,而且她本人必须在场。 “不然无缘无故去抄人家家底,只是会打草惊蛇,小雪。明天你来我这里,除非你能提供证据,不然这个忙我不会帮你。” 电话“嘟嘟”一声,挂断了。 “麻烦了。”唐潋望着挂断地电话,喃喃自语。陈惜言躲过她手中的电话,按了息屏,说道:“要证据,让我去。” 唐潋揉了揉眉心:“你让我想想,惜言。” 陈惜言看了看窗外,天空被映成一片暗红,更遥远的地方泛着深深的黑色。不知过了多久,她收回视线,将唐潋拉回了卧室。 “先睡吧,明天再说。”陈惜言扯过被子盖在唐潋身上,轻轻拍着。 “嗯。” —— 第二天一早,郝嘉父母家里。 唐潋、陈惜言、林知云一行人堵在郝家门前,郝父郝母一脸菜色。眼看着聚在一起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得已将三人请到了家中客厅。 “昨天我就和你说过了,郝嘉不在这里,你还来干什么?”这句话是对林知云说的,郝母两眼翘起,怒目圆睁,似乎她面前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个仇人。 说完,她又指着陈惜言大骂:“好啊,昨天装机构老师骗我,我现在就要报警。”说着拿起电话准备按“110”,被陈惜言一个伸手握住了手腕。 电话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唐潋弯腰捡起电话,悠哉悠哉坐在沙发上,手掌撑着下巴。 “叔叔阿姨,我们已经知道郝嘉在明德学院。你们不知道,那里根本就是个骗人的,你把郝嘉接回来吧。”林知云站在桌子前,满眼都是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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